准备上台的打奴一般关押在后方的铁笼子里,她则是从今雨楼拍卖会场楼上一层一层往下走。
“帮我拿下。”发圈丢到洛吟客手里,惹得罗生偷偷抬头瞟了一眼。
白宸舟抬手将头发高高的扎成一个马尾,穿着亮眼的红衣服,气质清清冷冷,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邢邑章正说着话,突然顿住,他细长的小眼睛微微睁大,身旁的人看清他眼里的惊艳之色,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呦,美人啊,这是哪家……她身后跟着的人不是四殿下和他的贴身侍卫罗生?”
“是你?”白宸舟喃喃。
没想到收了钱要跟自己拼命的家伙其中居然有他,黑黑瘦瘦的样子,却仿佛拥有极大的力气和敏锐度,似乎是从过军。
谢星潮怔住,眼神疑惑地落在她身上,还透着一丝绝望:“修仙者也会来跟普通人一起打架吗?”
白宸舟突兀地笑了一下,谢星潮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古里古怪的说着话,熟悉又不熟悉的样子,让气氛陡然变得很奇怪。
“舟舟,过来。”
白宸舟一脸嫌弃加迷惑。
他在喊谁???
洛吟客冲她招手。
啧。
招呼狗呢?
确信是在喊她之后,白宸舟不悦地皱了下眉,继而,慢悠悠地挪开步伐走到洛吟客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轻轻点了头顶右边一处。
洛吟客对于她又躲开的举动僵硬了一瞬,手指慢慢收拢回去,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头发这里没扎好,我要去跟人打个招呼,乖一点,罗生你看着她。”
“等等。”
洛吟客停下脚步。
白宸舟皱眉:“我储物袋被你收走了,借我个镜子还有梳子,我看不见。”
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把借来的镜子架在上面,随手把头上撸下来发绳扔到身旁的人手里,祂一直跟在罗生身边,似乎洛吟客不是祂的目标。
发绳被轻轻扯到平整,罗生用手指勾住了一根头发,缠绕在手指上。
理完头发后她对着镜子补口红,眼睛盯着自己,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
祂注意到白宸舟说了两个字,灵力?还是精力?或者凌厉?
传闻中少阳宗宗主之女得罪不起,伤她一份她就敢毫不顾忌地十倍奉还,睚眦必报到极点。
为什么会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祂对白宸舟产生了点好奇。
下定决心去往最后一层的时候,白宸舟突然被人一把拉到怀里,从背后双手环抱住她的腰,是一个很紧的拥抱。
然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领透到衣领中,鸡皮疙瘩瞬间炸起,尤其那个人鼻子嘴巴埋在她的颈窝。
白宸舟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皱眉扭头看到洛吟客的发顶,大概过了两三秒,她发现洛吟客只是想要脖领处留下一个吻痕,而不是咬痕。
但依旧令她梗着脖子奋力挣扎。
“滚开!你找死吗?别恶心我——”
洛吟客死死的勒紧在她腰间的手臂,有些留恋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对白宸舟低声耳语:“很想你,见到你之后,我以为这种想念会得到缓解,可是刚刚离开你一会儿,我又开始想你了。”
“抱住你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你不仅长高了,还瘦了这么多。”
白宸舟没回应他的话,这种黏黏糊糊的情话她真的很不擅长回应。
洛吟客发出一声闷哼,原因是白宸舟狠狠用鞋子踩他的脚,挣脱出来后,摸到那处地方还擦到黏糊糊的口水。
白宸舟手僵硬地动了动,然后立刻往洛吟客的胳膊上擦掉这恶心的东西。
无语死了!
他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神,下一秒洛吟客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白宸舟想要扇他巴掌的手被雁扬握住手腕,另一只手也是。
“今天不行,我还要见人的。”洛吟客平和地说。
白宸舟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
洛吟客微微垂眸的俯视,身高上的优势竟然给白宸舟带来让她呼吸放缓的压迫感,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疑惑:“你怎么总是这样?不过脑子就说挑衅我的话,简直就像一场条件反射。”
“我真的想过把你毒哑。”洛吟客顿了一下,“可是你还是说话更鲜活,我喜欢你认真说话的样子,现在不要说刺激我的话,你说一句我亲你一下,试试?”
白宸舟:“……”
“我知道这个地方太容易刺激到你了。”他碰了碰她的额头,两个人仿佛都很累,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个共同的回忆:“对你施展暴力,会得到连我都无法接受的后果,何况现在我也很难下得去手,你还是乖一点,这对谁都好。”
洛吟客比谁都明白,白宸舟可怕就可怕在,她恨毒了一个人,就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别人施加在她身上的恶念会成倍地交还给他们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品尝。
刻意不想再跟某个人有瓜葛,那就真的是满世界都遇不到她。
嘴硬的小姑娘才不管不顾洛吟客的威胁,她满身伤痕长出尖刺:“你还干净吗?不太可能吧,你那么脏就不要来恶心我了,打完之后事情结束,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再接近我的机会。”
洛吟客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道:“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然而这段时间白宸舟盯着洛吟客的眼神虽然厌恶,但是太专注了。
“别这么看我,我会想亲你。”
……
……
今雨楼像一颗大树,外边的人看着它光鲜亮丽,它带给世人阴凉,踏进最底层才能体会到吃人的黑色世界。
听说,在底层这扇门前等待着,在千百人眼前站在打台上的人,本质上是奴隶,是玩物,是不当人看的牲畜、弱小无助如蚂蚁、人们眼中相斗的两只鸡、怪物手里会动的一块肉。
那些的观众特喜欢看到弱小的生命慢慢绝望,然后在绝望中激起斗志的样子。
比赛不讲公平,只求有意思。
白宸舟低垂着眉眼在门后边做热身,拉腿伸胳膊,手掌张开又攥起。
“你来参加对打的意义是什么?”祂问。
她原本想嘻嘻哈哈地骗祂说好玩呗,还能为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当然是为了你。”
“怎么可能…?”祂在压抑着语气,虽然祂也认为这是句玩笑话。
顺着祂的回答,小舟轻笑了下:“对啊,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你又是谁?”
即便感受到她的冷淡,祂的嗓音依旧那么温柔,有力量的温柔:“不管我是谁,不管因为什么,我希望你别进去,去找你父亲或者师尊,他们会保护好你,你真的会死,有人想毁了你。”
“……雁扬,他也还是个孩子。”
白宸舟转过头,眼神意味不明的盯了祂半晌,浅棕色的瞳孔还没彻底失去她的神采,也没失去所有的纯真。
能听出她话里的感激:“谢谢,但我可能走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也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
白宸舟猛地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心情沉重压力也倍增,但说出去似乎能轻松一些,张口开了好多个头,删删减减就变成这样:“……反正上一次打开门笼子里关着一条黑龙,加上我有很多个女生。”
“我好不容易快要把它杀了,但是那个人告诉我说——如果你杀了这头吃人的龙,那剩下的女孩子都要死在你手里。”
她嘴角弯起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一点:“你猜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
这番话她说的又快又急,有几个咬字还模糊起来,祂勉强听明白她的意思。
祂顿了顿,平静地回复:“所以,你把她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