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的生辰宴如期举行,除了在府的和当地的官员,还有从外地赶来的余公直,徐茂,冉闽。
另外魏王派来送礼的官员魏景也在场。
徐茂在开宴前与无忌谈了很久,主要是对原有各国暗桩的安排和对仅剩门客的疏散安置。
无忌轻轻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永远的富贵。人去了,便各自安好。”
“主公,我还是不甘心,魏国的一草一木都是主公在守护,戎马征战,受委屈了。”
“不委屈,莫说生在王室,就是普通的魏人不也有自己该做的事。不过是联纵两次,还没最后成功,又致死无辜,愧对恩义。我有何脸面委屈。”
徐茂无语,叹了口气。
魏姜带着府中众仆,把寿宴安排指挥的井井有条,大厅里人声、推杯换盏声不断。席上除了魏景,都是自己人。
葛娘带着护卫巡逻着整个府邸的周边,这次寿宴不比以往,不用查也知道,各国的暗探来的不少,尤其是秦国。信陵君退出朝政两年多,谁都想知道他的想法和现状。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多人也有了酒意,借着无忌出去的空档,便有人提起了前一阵各种形式的刺杀。
大厅里热闹起来,有人带头骂秦,也有人怼魏王,纷纷表示对主公的妥协不满。有那情绪激动的,起身高呼支持主公做王位。
魏景脸上挂不住了,冲着那些人声嘶力竭为主子辩解,直骂那些人是叛贼。
此时,无忌一步跨了进来,气道:“是谁要至无忌于不忠不仁之地?”
厅里顿时静了一会儿,徐茂突然走出:“主公,不能怪他们,天下谁人不知主公的贤德才智,六国一呼百应。没有主公,就没有魏国。”
余公直也道:“若论主公对魏的功绩,无人可比,大王如此妒贤嫉能,不堪为主。”
陈千和张经与一帮人见两人领头,心里的不满也发泄起来。
刷的一声,剑出鞘的声音,无忌已经持剑在手:“我魏无忌与大王,论私是兄弟,论公,是君臣,哪一项都不是反叛的理由。”
他看向魏景,又转向所有人:“无忌在此立誓,生是魏国的臣子,死也是魏国的臣子,绝无二心,若有人再言此事,我绝不容。”
他的眼睛慢慢地放在徐茂身上:“阿奴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系?一条无辜的生命,”
他突然抬手,剑指徐茂:“你怎么忍心!一开始我就怀疑,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一生磊落,岂容身边有异心之人。”
他手一送,那剑逼近徐茂。
一旁的余公直架住了他的手:“主公,我们一生都追随在你身边,功劳苦劳都不算,难道就不念及我们之间的情义了吗?这情义还比不过一个昏君吗?”
余公直的话,让无忌脸色一变:“我也是敬你们,可再大的情义,也不能有忤逆之心,魏国强敌在侧,早有离间我君臣之心。我不会容下任何隐患。”
早已在旁憋了一口气的尔青突然站到父亲身旁:“主公,你让尔青失望了,我们敬您,爱您,相信您,跟着您。可你拿剑对着我们,你真要杀我阿父,就先杀我!”
尔青赌气往前一冲。无忌脸瞬间白了,手中剑一偏。
他苍白着脸,心有余悸,但脸上神色不变:“我还没那么不堪,要去杀一个孩子。葛娘!把他拖出去。”
葛娘一个眼色,两个侍卫上来拖了尔青就走。
尔青死乞白赖的喊着:“我阿父没错,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的主公。阿父!阿父!”
无忌一阵心痛,喷出一口血来。
“公子!”魏姜惊吓的扶住他:“公子不该生气的,身体要紧。”
她示意徐茂两人住口。
徐茂和余公直也吓的不轻,两人单膝跪了:“主公息怒,我们口没遮拦,请主公责罚,但都是肺腑之言,死而无憾。”
许之清拉了二人一下,劝无忌:“他们心是好的,就是性情莽撞,也不会不管不顾的。主公,饶过他们吧。”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一帮人,被这一搅,有些话就不敢说了。
要说莽撞,还真找不上余公直和徐茂,他俩一个忠直,一个精明睿智,和莽撞不挨边。
无忌抹抹嘴角的血,闭闭眼,然后道:“把他俩逐出魏国,今生,不复相见。”
“主公,”冉闽觉得不妥。
“我意已绝,你若不满,”无忌说完,唇角又溢出血来:“也走吧。”
说完头一偏,昏了过去。
立时厅里乱作一团,本是好好的寿宴,弄的不欢而散。无忌这一晕,刚才的话就铁板钉钉了。
魏姜指挥着把无忌送到卧房,府医救治后,她又忙着熬药侍奉,期间她还亲自与冉闽送出魏景。俩人心想,这一阵魏王应该能消停消停了。
众人对着突然地变故也不知所以,于是魏姜又管着给这些忠心的门客们解释此事的原委。
他们听了也唏嘘感叹,任谁被信赖的属下当做傻子样挑唆欺骗也不会无动于衷,驱逐已经算是轻的了。
徐茂和余公直含泪带着俩儿子在无忌的卧房外无声告别。
一向恭顺的余迈和小羽默不作声,这种变故,他们也不明白。尔青走时还愤愤不平,直到挨了自己父亲一拳。
小羽默默与小伙伴告别,回头问父亲。冉闽瞪他一眼:“小孩子不许瞎猜。”
无忌这一昏倒,一天多都没醒,醒了也昏昏沉沉谁也不见。直到外地的宾客送尽,魏王和各国的探子都走了,他才睁开眼。
魏姜一面用温热的面巾帮他擦脸,一面埋怨:“以后不许胡来,我都快吓死了。”
“我也没想到,尔青这混小子会来这一出,我若不倒下,不好结束。他们在何处?”
魏姜把药碗递给他:“他们晚上过来,夫人和玤儿的随行都备好了,一切顺利,你再睡会儿,晚上我叫你。”
她知道,这一次虽是无忌逆行经脉导致,可平时他饮食起居无度,酒欲肯定伤身,连府医也不好说他能撑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