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道上出现了一座哨卡，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哨兵截断了道路。
马上骑手挽住缰绳，疾驰的奔马纷纷发出一声长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哨兵中一名身穿卒长甲饰的士兵手扶刀柄迎了上来，打量着为首的骑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东泉山庄，大元帅有明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请回。”
卒长显然并不是没有眼力的莽夫，他从来者的气场和坐骑上看出对方是有身份的人，言语中保持着分寸。
“大元帅？”身穿大氅的首领骑士低声自语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即俯视着守卫，道：“我是前任帝国南帅柯苏斯•嘉德雷恩，我来觐见神圣皇帝陛下。”
骑士没有更多的语言和动作，仅仅是端坐在马上，马前的卒长却如渊在临，不由得有种要浑身颤栗的感觉。
能被派到这个位置的人，必然也有自己的存在感。卒长终于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并不去指摘对方已经不再是南帅这件事，而是道：“神圣皇帝陛下在玉丘皇宫中，阁下来错地方了。”
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回答，柯苏斯不禁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普通士兵。
紧紧跟随在柯苏斯身后身形极为魁梧的第二名骑士伸手取下挂在枪钩上的长枪，手一抖，长枪如毒蛇般直指卒长的咽喉，在对方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又如同磐石所执般停了下来，枪尖已贴上了卒长咽喉的肌肤，钢铁的冰冷带来死亡的威胁！
“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你是不想活了！”声音如同虎啸般狂暴。
这雷鸣电闪的一击将卒长惊得呆若木鸡，反倒是这一声充满暴烈气势的怒吼又让他回过神来。卒长冽了冽脖子，却并没有后退，反而挺了挺身子道：“您是暴雷凯列恩大人吧，卑职久闻大名。但职责所在，宁死不敢有负。”
“那你就去死吧！”凯列恩的虎吼再次响起，长枪作势便要刺落。
一旁的柯苏斯却一探身，伸手握住了凯列恩的长枪枪杆，微微摇头示意他住手。
转过身，柯苏斯看着马前的卒长道：“你挺有胆色，不错。但你我的身份悬殊太大，此刻我杀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而派遣你来的人也不会因为你的死在我面前多说一个字。我的姓氏为嘉德雷恩，这个姓氏在帝国不可被阻挡！今天我要去见的是我的的堂弟，这事是你无法阻止的。为了不可改变的事而死你觉值得吗？嗯，你多大了，有没有二十岁？”
一边说着，柯苏斯一边策马向前。帝国前南帅的话语并未像暴雷凯列恩一样扬声，但站在马前的卒长却不由自主地侧身一步，让开了半个身位。当坐骑将要越过卒长的时候，柯苏斯勒住了马侧身再次俯视着对方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士兵。”
卒长抬起头来，略带迟疑地道：“兰伯特。”
“兰伯特，看得出来，你不光有胆色还是个聪明人，对于最近几天帝国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又会如何演变？”虽然丢出了问题，柯苏斯却没有想得到回答的意思，他再次策马向前，声音悠悠传到身后的兰伯特耳中，“我将在圣山苦宫待一段时间，你若有了什么答案，可以来找我。”
凯列恩一反手，“铿”的一声将长枪挂回枪钩上，对兰伯特咧嘴一笑，策马带领身后的十名骑士跟了上去。
冬泉山庄作为皇室行宫可以算是很袖珍了，卫兵的舍室和犬舍、马廊都建在山庄外，庄内只有一座小而精致的皇帝行宫、梅园里的暖香楼以及仆佣的舍室。
暖香楼是一座三层全木制的观景楼，底楼里有一眼温泉池，楼外梅园里也有一眼温泉池，历任帝国皇帝最喜欢冬季的时候来到这里，既可以选择泡在楼内的温泉里赏花观雪，也可以选择在梅园的泉池里闻着花香感受雪花落在肌肤上的点点清凉。
不过这个季节这两样都享受不到。
柯苏斯走入暖香楼，脱下大氅，摘下狮盔，随意地丢在底楼的长木案上，甩了甩汗湿又有些油腻了的金色卷发，顺着楼梯向上。
阿斯纳尔图身穿简单的居家长袍，手里端着一杯苦花茶，站在三楼的月台边，静静地望着远处的白叶林，听到柯苏斯皮靴踏上三楼地板的声响，他并没有回头，道：“你比我想的来晚了半天。”
“有些事耽搁了一下。”柯苏斯走到前任神圣皇帝身侧，也望着那一片梅林道：“我把赫恩留在第二军团了，又花了半天时间跑去安抚了一下那只孤狼，我想无论如何你也不愿意看到他给新皇帝添麻烦。”
“其实你不必去，成长需要自己体会和感悟，他是帝国之狼又不是帝国小狼崽，战争之外的东西他也能自己学会。”
“或许吧，不过他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对他战争之外的学习能力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你忘了咱们和他待在一起的那半年了吗？”
阿斯纳尔图想起年轻时的旧事，露出笑容，道：“天才总是有缺陷的，光明神不会把所有好东西都赐予一个人。”
“这是你不肯放开缰绳的缘故吗？”
“我不希望他嗜血成了性。”
“说起来，我这次来的路上又遇到一个有趣的家伙。一位年轻的卒长企图阻止我来见你。”
“能被你说不错可不容易，毫无疑问，你让他为难了。”
“算是吧。如果战争开始，他又足够幸运，或许赛内斯手里会多出一枚好棋子。但如果他缺乏成为好士兵最基本的品质，那我对他而言只能是‘死神来了’。”
“现在年轻人中懂得‘忠诚’这个词的价值的可不多了，你会失望的。”昔日帝王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言辞中的隐意。
柯苏斯耸了耸肩表示对于那位卒长的选择他并无所谓，道：“不过你的选择却让我有点想不明白，泰图斯还是孩子。”他转过身直视着前任神圣皇帝的眼睛接着道：“你不怕这场风暴毁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