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你不认识你娘了?是我。”奚煜拦住了沈青姑。
“我没娘,从小就没。你不是我娘。”
“我是你娘,你早就见过我了。”
“阿姊快走。”
“她不认你,你也不是来寻她的。为了找神钺烧死那么多人,我看青姑最好也不要跟着你,你会带坏她。”林啸玉把沈青姑抱了起来走出了船篷。
“我带坏她?我为了报仇,为了夺回我父王的王位,为了神钺国的百姓。”
“就是没有为你女儿。我爹娘死了,我都没报仇。”
“我女儿长大了会理解的。我不像你林姑娘,以你的能耐随时可以报仇,根本不用什么神钺。你面对的只是杀害你爹娘的一二个仇人,我面对的是整个神钺国的王孙贵族。”
“那你找神钺去好了,反正也见到你女儿了。”
林啸玉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了沈夷显托她转交书信给奚煜。书信就在身上。
“沈大哥有书信给你。”林啸玉掏出书信转身递给了奚煜。
奚煜很快看完了书信,喃喃自语道:“他跑去风虎城逍遥自在,让我留下照顾女儿?”
“他是为了青姑,多赚些银两。”
“我有仇要报,无法带着她。”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带青姑走了。”
林啸玉带着沈青姑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金边北和金边南正护着石依和任六。
金边北说:“林姑娘,刺客越聚越多,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现在就走。”
林啸玉让沈青姑进了船篷,自己划起了船。金边北在船头。金边南在自己的船上。
奚煜的船很快就走了。奚煜也没多看沈青姑一眼,直接就进了船篷。
林啸玉想起昨日被陷害的事,总感觉陷害她的人不是奚煜,可一时也想不到是谁。想围捕她的人太多,林啸玉一想到此,便不在意是谁陷害自己了。
船往南行了一二十步,就被几只船给拦住了,其中一条华丽的船上坐着关岫。卓浑、秦樟在其左右。苍星阴在另一条船上,范正虫、水布等人也在其中。
关岫一出现,很多船往后划了几下,退到了一边。林啸玉的船被围在了中间。
“林姑娘,几日不见,你又清秀了些。”
“不劳你夸我。你既然杀了石武,就放过他女儿。他女儿只是闺房大小姐,什么都没做过。”
“没有这样的道理。石武一步步杀我的人,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自己也会被他暗算了。他死了,罪及家人。我必然要捉他女儿回去。”
林啸玉看向金光南问:“神钺国有这样的律令?”
“有。听说过。”金边南拍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一点道理都没。我今天不会让你带走。”
“林啸玉,你也是我悬赏捉拿的人。你别不识抬举。”
“你都这样说了。我更不可能让你带走她了。”
“谁拿住了林啸玉,两万两银子当场兑现。今日就看你们的了。”关岫站起身环顾四周,扯着嗓子喊了两句。
“金边南、金边北,你们俩赶快走。我一个人保护不了这么多人。”
“我们不需要林姑娘的保护,甘愿跟随林姑娘。”
金边南举起了金丝弯刀,金边北也从船篷里走了出来。刺客们渐渐围了上来。
成百上千支弓拉满了,只等一声号令。关岫的船已经退到圈外。秦樟和卓浑笑着站在船头准备看好戏。
“冲!两万两等着你们。”关岫大喊了一声。
刺客们的船还未动,无数支箭已经飞了出来。林啸玉只好抽刀护住船篷,闪电般拦截一支支箭,没让一支箭钻进船篷里。
金边南不是个灵活的人,身宽体胖,抵挡了一会儿,便被箭钉在了船头。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箭扎满了。
金边北哭喊着钻进了水里。林啸玉将金边北从水里拎了出来,塞进了船篷里。可他又拿着金丝弯刀冲了出去,从船头冲向了刺客们。
不一会儿,他就被刺客们合力砍死了。金边南和金边北死了。他们心甘情愿跟随林啸玉,连死都不怕,这让林啸玉很伤心。
林啸玉来不及多想,背上沈青姑,拎着石依和任六跑到了关岫的船上。箭随着林啸玉飞到了船上,很快便停止了。
林啸玉将石依和任六放进了船篷里,将卓浑和秦樟赶下了船,只留下了关岫一人。
林啸玉对着船上几个船夫吼道:“赶快划船,往南。”船夫们愣愣地看着关岫一动不动。
“林姑娘让你们划船,还不赶快动手,愣着干嘛!”关岫挥舞着双臂吼了一句。
“不用你装好人。刚刚杀了石府那么多人,我起码该替玉竹、颜豹、雷声等人还你一刀。”
林啸玉拿出龙纹短刀,一刀扎进了关岫的左胳膊里。刀钉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关岫一阵惨叫。一二十个人冲上了船,被林啸玉打了下去。
“关岫受了伤,大夫可以上船,其他人上船别怪我不客气。”
围着船行进的无数船只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其中一条船上的人钻到了最接近官船的地方。
“在下夏柘,是走街串巷的郎中,懂一些医术,不知可否上船给统帅治伤?”
林啸玉看了看夏柘,让他上了船,进了船篷。
夏柘这人很瘦,两腮都凹进去了,脸上显出两个圆坑。眼睛又小又黑,像是几天没睡过觉一样。下巴留着一撮长胡子,有几根胡子已经白了。
整个脸像豹子的脸。整个人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看上去没有什么精气神。
他穿着皂衫,和林啸玉差不多高,左肩上挎着个药箱,腰上挂着个笛子。
“林姑娘还是把刀取掉为好,我好给统帅看伤。”夏柘将药箱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箱子。
“他的刀伤,过些日子就好了,不如先看看石姑娘和任六的伤。”
“刀伤皮肉越快治越好。我治了刀伤就给石姑娘和任六治疗。”
“任六身上都是伤,你不先治他?”
“他的伤只是被兵器划到了,并不严重。石依姑娘只是受了惊吓昏过去了,她能不能醒过来,全靠她自己。”
夏柘边说边给关岫处理伤口。没多久,关岫的伤口就处理好了。夏柘这才去看任六和石依。
“任六不会有事,也已经敷过药,完全用不上我。石姑娘失去了血亲,我帮不上忙。”
“关岫带着人杀的。你还救了他!”
“林姑娘让我上船,自然是救统帅,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夏柘自从上船就和林啸玉唱反调。林啸玉说什么,他偏不做什么。起初林啸玉很生气,几句话过后,便随他去了。
“他不会有事。最重要的是石依。她得尽快醒过来。”
“我都说了帮不上她忙,她又没受伤。很多人痛恨石武。他死了,也只有他女儿会伤心。”
“或许如此。那又怎样?纵然她父亲十恶不赦,作为女儿还不能伤心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听说林姑娘的爹娘的死就和石武有关,是不是真的?”
“是。他带人进城,进了我家,我阿爹被神钺国兵卒杀死,我娘被他带的人逼死,我哥还被他强行带走了。”
“那林姑娘为什么一直没杀石武?”
“我杀了太多人。况且,我哥喜欢石依。”
“你哥喜欢逼死自己亲娘的仇人的女儿!”
“石依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和石武完全不一样。”
“那也是仇人的女儿。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死去的明安城的百姓!石依就该被统帅关进死牢,为石武做过的事偿命。父债女还。”
“对,你说的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你既然已经看伤敷药完了,赶快回你的船上去。”
“林姑娘听我的,把他俩交给关大人。刺客们可能会放你离去。还有你哥,记得带他去你爹娘墓前谢罪。”
“快走!”林啸玉抬手推了一下夏柘,将他推出了船篷。
夏柘站在船上笑着喊了两声:“林姑娘答应把人交给统帅,恳请大家放她一马。”
林啸玉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不过,她也并没有开口纠正夏柘。夏柘回到自己船上后,林啸玉进了船篷。
关岫问:“林姑娘是否真的要把石依交出来?”
“我没说过。话都让夏柘说了,你去找他要人。我可要带走石依。”
这时候,忍着痛的任六清醒了些,林啸玉便让他照看石依,自己则背着沈青姑催着关岫出了船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