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山石缝隙照射进来,再加上几盏烛灯,因而洞中光线甚好。赵高双手拿着信封,细细查看。
只见牛皮纸信封上写着四句话——
赵高转交,
胡害亲启。
事关长生,
切莫忘记。
赵高紧张万分地吞咽口水,一双眸子中全是疑惑。他深信长生不老术,更被今夏扮演的“小道士”完全唬住了。此刻他迟疑,因拿不定主意,这封信是回去交给胡大人还是自己现在就拆开……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赵高,你须马上将此信转给胡害,越快越好。”
听完这句话,赵高将信件揣进怀里,如惊弓之鸟般环视了四周后,撒腿就往回跑。
在他身后的偏僻角落中,陆绎缓慢站起来,冷笑直达眼底。
——
黎明之际,疲惫不堪的赵高出现在胡害的寝室门口。他是知府大人心腹,因而不必通传,来去自如。
“大人,还请速速起身,卑职有要事禀告。”赵高拍着寝室门,声音都有些颤抖。
寝室里,胡害被敲门声惊醒,正欲发火之时,辨出是赵高的声音,不耐烦地压下火气。哈欠连连地起身,连靴子都懒得穿,赤脚过来打开房门——
“进来说吧,此处并无他人。”胡害的意思很明显,寝室中并没有女人。
赵高躬身走进来,转身关好房门。此刻天已接近大亮,因而寝室里就算没点烛灯,依旧可以视物。
“你有何事?”胡大人坐在椅子上,语气不善。
赵高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牛皮信封,双手呈献给胡害:“大人,您请过目。”
“这是……”胡害见赵高神色凝重,也打起精神问道。
“此信乃太上老君所留,有劳大人亲启。”赵高望着胡害,双眸中甚至闪烁着一股虔诚。
修行长生不老术多年的胡害腾一下站起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信封,仔细一看,读道:“赵高转交,胡害亲启。事关长生,切莫忘记。这,这当真是太上老君留给我的信?”
“千真万确。”赵高连连点头,“不仅如此,老君还收走了您的一箱宝贝。”
“啊?”胡害心里顿时不悦,却又不敢当着赵高的面发作,这太上老君也是相当爱财呀!
赵高猜不透其中缘由,只得委婉说道:“兴许是太上老君将那一箱宝贝收走,是为他日您成仙后,在天宫归还与您。”
胡害恍然大悟,点点头:“师爷言之有理啊!”
“大人,您快拆开信件看看吧,”赵高双目紧盯着那封信,心中满是好奇。
胡害坐到椅子上,敛下心神后,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小心谨慎地打开细看。
借着窗外光亮,胡害打量纸上的黑字——
苏翠姻缘,
祝你成仙。
满山洞中,
莫要涉足。
遵上所述,
保你升天。
老君留
赵高伸着长脖子,一字不落地读完信件后,一头雾水:“大人,依您之见,老君心中所说是什么事啊?”
胡害盯着纸上黑字,陷入沉思。
寝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
胡害盯着纸上黑字,思绪良久,倏地明白过来——
“‘苏翠姻缘’应该是指张苏和本官小妾翠芝;‘满山洞中,莫要涉足’,是让你我二人莫要再去洞中修炼。”
“大人真是才比诸葛呀!”赵高竖起拇指拍马屁,“卑职自叹不如。”
其实赵高也猜到此意,只是他想让胡害自己说出来,恭维他一番;外加牵扯到胡害爱妾之事,他才不敢吭声,心道:胡害呀胡害,至于会不会将翠芝与张苏凑一对,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可不多嘴。
窗外清脆鸟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太阳升起来了,又是崭新的一日。
胡害支走赵高后,想了许久,最终唤来张苏与自己爱妾翠芝。
寝室里,一切都静悄悄地。张苏、翠芝立在门口,一左一右,两人心中有鬼,此刻站在胡害面前,心中如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胡害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甚有节奏:“张苏,我知晓你一直尚未娶妻,现如今我打算将翠芝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张苏一愣,险些怀疑自己耳朵生了顽疾。前几日陆绎信誓旦旦地说,保证让他与翠芝远走高飞之事,他也只是听听罢了,并未当真,没曾想如海市蜃楼般的事情,竟然成真了!
看来陆绎,绝非一般人啊!
听完胡害的话,翠芝心头狂喜,转念一想,明白是陆绎等人从中周旋,才得已成全自己和情郎。
她深知胡害多疑,电光火石间,掏出手帕哭哭啼啼起来:“大人,妾身是做错了什么错事,还是服侍您不周到啊?您非要将翠芝改嫁,我不嫁,死也不嫁。”
张苏看出翠芝演戏,也随即“戏精”附体,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此事万万使不得。属下敬仰翠姨娘,如恩人一般,怎能与她成亲?”
“这个,这……”胡害见二人哭得一塌糊涂,正左右为难之时,敲门声响起。
当当当——
胡害正欲起身,张苏都没来得站立起来,房门便开了。
陆绎背着手走进来,满脸惊讶和疑惑:“这……怎么回事?”大人身后跟着今夏和杨岳。
夏爷看出张苏、翠芝在演戏,嘴角狠狠一抽,险些笑出声来。
杨岳也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还是陆绎最沉得住气,微微皱眉,神情极为厌恶:“知府大人面前,你二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话间,陆绎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胡害起身站在一旁,面带尴尬:“陆大人,下官有几房小妾,整日争风吃醋,搞得府衙后院鸡犬不宁。这不想着,将翠芝嫁给张苏……”
“好,就这么定了。”陆绎一拍桌子,桌面上的茶杯跟着跳跃起来,险些摔倒地上,“我保媒,你二人今日便成亲。”
“这,这个……”胡害不太乐意,他原本是想让张苏带翠芝远走高飞的。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爱妾与他人成亲,入洞房,胡害心里终究疙疙瘩瘩,不舒服。
今夏甜甜一笑,知晓该自己出马了:“大人,您怎得如此不了解女人心思。翠芝姐姐明明心里只有胡大人,想让她在胡大人眼皮底下嫁人,那岂不是要了翠芝姐姐的性命?依我看,还是给些银两,劳烦张公子带姐姐远走高飞吧!时日一久,姐姐定会与张公子琴瑟和鸣,恩爱一生的。”
杨岳斜睨着今夏,暗自竖了竖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