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场内鼓声雷动,第一轮的箭术比试就这样开始了。
秦烈与其他参赛者站在东边临时搭建的棚子下,看着编号最靠前的四人排成一排,走到场内放有弓箭的兰锜旁(兰锜即武器架)。
比试所用的弓箭虽然没有说明种类,但看样式应该是属于朝云国军队标配的长弓,而且目测应该不少于三石。
这就无形之中将门槛抬高了一截,要知道一般的步兵所佩长弓,也不过是一石半左右。三石的长弓若是李英杰这种毫无基础之人来,估计连弓都拉不开,就别说射中靶心了。
果不其然,最先上场的四人中就有一人,咬牙切齿地却也无法将长弓拉满,哆哆嗦嗦地射出去一箭,连第一个靶子的边儿都没摸到,惹得场外的观众一阵嬉笑。
秦烈也是直摇头,这第一口气要是泄了,后面的也就没必要去看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混上这么高的官职的。
不过脸色最为难看的,还要数刚才披甲戴盔的那位将军,他的话还没说完多久,第一轮上场的人就搞了这一手,多少有些伤了他的脸面。
这四人的五支箭很快就射完了,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射到第二个靶子,所以累积的分数最高为三分。
比赛仍在继续,可后面的几组也是一样,没有人能在第三箭射中第三个靶子的靶心,其中有几人倒是摸到了靶子,却没有有效成绩,那么最高分也就定格在了三分。
于是这样一来,前二十来人的排名中,就有超过一半儿的人并列第一。
原本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无聊起来,就连场外的观众也是哈欠连天,有的甚至毫不遮掩的嘘声连连。
“你就是那个从雍州沙漠将李英杰带回来的小子?”
就在这时,有人在秦烈的身后拍了他一下,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会有人主动跟他搭话。
秦烈转过头看去,只见他的身后站着一名皮肤白皙,长髯飘飘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正满脸傲气地看着自己。
这人鹅蛋脸,高鼻梁,一对招风耳,怎么看也不像是行伍出身,倒像是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
“你是……”
“我你都不认识,乡下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男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虽然自己的身高只到秦烈的眉毛,可头却依旧向后仰着,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隙,多少有些拿鼻孔看人的意味。
可秦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高气傲,不知收敛的毛头小子了,他的心境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泛起波澜,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嘿,您可真猜对了,我还就是乡下来的,敢问兄台有何指教呢?”
“算你小子识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听说你还让我的手下给我带话了是吧!”
“手下?”秦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看这人趾高气扬的样子,莫不是……
“您是王炳权王会长家的公子?”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倒还有点眼力。”
没错!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那天秦烈在军机衙门附近的巷子里暴揍的那群地痞流氓的主家,也就是那个小胖子嘴中行善会王炳权的独子,人送外号小财神的王铭安。
秦烈心头一凉,心说原来这是来寻仇的啊,可当初那个被自己打成猪头的小胖子不是说他家公子没有军衔,那王铭安今日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看样子你功夫不错,也是,能将李英杰活着带回来,应该有点儿过人的本事。”
秦烈这时候已经有点想躲开这人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对方紧接着又说道,“怎么样,开个价?”
秦烈听了是一头雾水,“价?开什么价?”
“当然是你所值的价钱了,这个世上的东西都有价值,那么也就有相应的价钱。说吧,你想要多少?”
“不是,王公子,我有点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买我还是怎么的?我可没有龙阳之癖啊!”
“你他娘的在说些什么!我是说让你做我的打手,打手!开个价钱!谁跟你龙阳之好!”说完,王铭安撇了撇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哦!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秦烈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家伙只是想收买自己啊。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比武招亲比的是个人实力,王公子就算收买了我,我也不能替你去比赛啊。”
“说你是乡下人果然是乡下人,谁说让你替我比赛,你只需要替我扫清障碍,等到了最后你我对决,故意输给我就行了。”王铭安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是这初试比的是积分的高低,难不成王公子在箭术上也有所大成?”
“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头脑,是怎么从雍州活着回来的,瞧好吧。”说话之间,王铭安晃了一下手中的木牌,他的是编号是东三七,没想到短短时间里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半。
王铭安走出棚子,拿起兰锜上的弓箭,没有多余的动作,第一箭出手,正中靶心。
别看王铭安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但还是有点底子在的,不然估计连这三石的长弓都拉不开。
不过秦烈看王铭安射第一箭的样子也知道,他的力气是无法将长弓拉满的,所以别说第三个靶子,就连第二个靶子他都够呛。
果不其然,这第二箭在旁人都射出之后,王铭安还在闭目养神,似乎刚才的这一箭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这时,其余三人的第三箭已经射完,好在没有规定要求这五箭四人必须每箭齐射,而等到其余三人最后的两支箭都射出之后,王铭安才睁开眼睛举起长弓。
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三人的最好成绩也不过是三分,所以王铭安要想不被落下,他这四箭之中,保底要有一箭射到第二个靶子。
可是越往后,随着体力的消耗,越不可能超越自身的极限,那么王铭安到底能走多远,具决定性的也就是这关键第二箭。
王铭安屏息凝神,拉弓搭箭,秦烈在一旁看着他的姿势与拉弓的动作就知道这一箭绝对没有二百步的射程。
啪的一声!
羽箭脱手而出,可看箭头的高度,完全是冲着较低的第一靶去的。
果不其然,眨眼之间,王铭安的这第二箭中的还是第一靶的靶心。
见此情形,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笑,可王铭安却不以为然,继续如法炮制地射出第三箭。
这一箭依旧是射在第一靶不大的靶心之上,接下来是第四箭,第五箭……
最终,当王铭安的五支箭稳稳地插在第一靶的靶心时,他长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水,看向一旁的报分员。
“东三七,第一靶五箭全中,计五分!”报分员扯着公鸭嗓子,可整个演武场听的都是真真切切。
一时间,场内场外一片哗然。
而王铭安走回休息的棚子,路过秦烈的身边的时候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个价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