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黄土陇上,女儿薄命,从此无后期
夜风清寒,被窝里裹得虽暖洋如往日,因心中有惦念睡眠就轻浅,5点不到我便醒来了。
即刻打开手机,海燕如故没有回复我,我再次反复拨通电话还是显示关机状态。我心下不由诚惶诚恐了起来,已是三天了,以她待我往日之情,纵使手机已是失窃,她也舍不得不理我太久,我不想亦不敢往其他方面做以过多揣测!
千思万虑总不知如何才好,我又没存留她家人的电话,片时半会的上哪询问去呢?这样乱阵脚步,自惊自怕的也是徒劳无益。稍稍定了定心,等傍晌再看看,兴许手机是真的丢失,或者其他旁的原因。纵使这样故作镇定自我安慰一番,内心还是不禁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中午放学后,一连发给她的几条信息还是石沉大海寂寂无声。盯着屏幕我多希望如往常那般能马上收到她的信息,哪怕她只是回复“在的”“好的”这样简单的话语。
午饭吃到一半之时,手机来电了,我心下一喜,183是她的号码没错了,她终于回信息了。我狂地抓起手机,正寻思如何怪嗔她,只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陌生女子之声:“请问你是杜老师吗?我是陆海燕的姐姐”,海燕的电话假手于她姐姐,我心瞬间冷了好半截,不由得如捣蒜砰砰直跳。
“我妹妹前天车祸了,在市一医院里,现在苏醒过来了,想见见你,你现在能过来一下不?”
闻言车祸二字,我猛得心如石击,一阵窒息之感重重袭来,手脚失控地微颤着。我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果然是出事了!!来不及伤心来不及细问,便按照姐姐给到的地理位置速速逃离饭堂,起身踉跄而去。
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便来到3楼2号重症监护室门口,海燕的母亲正坐在床沿边低头淌眼抹泪的。躺在床上缠绑厚重纱布的海燕面色更是与床单同款的白,脆弱而单薄,了无生气。因整个人沉沉不醒,愈显得她如一张单薄无力的白纸散在严冬里,随时都有被烈风撕碎,刮得杳无踪影。
内心一阵哀戚与揪痛莫名地涌上来,仿佛幼年时候一朝醒来,口袋因残留隔夜的花生以致老鼠狠狠地咬了几个大洞,那最爱的衣物却从此再也穿不得那样叫我不敢接受,亦不能接受。
阿姨终还是发现了我,一面起身一边示意同我到房外去。欲说话时阿姨更是哽咽不已,一字也说不出,不免又去垂泪悲咽了起来。缓和好一时刻才将海燕如何出车祸,头部是如何受重伤,如何就医等悲态形容了与我瞧。
一番话听得我更惊心胆战不已,为了自勉自厉,也是给阿姨加气,我略定了定神:“吉人有天相,好在抢救及时,海燕有醒过来了。”
阿姨眼中莹然有泪悲泣道:“已经昏睡3天了,今日醒了一下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手术之后,因头部伤势不浅,危险期还没过的。”
我紧了紧一直缩着的拳头若无其事安慰道:“海燕一向坚强开朗,而她又那样与人为善,那么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会没事的”,阿姨边拭泪边点了头。
话毕,海燕姐姐拎着水壶往病房处走来,她膝盖绑系一圈白布之外再无异样。还好她只是轻伤,我关心道:“姐姐的腿伤得严重不?”
她面有难色道来:“皮外之伤,不碍事的,只是我妹妹她.....”
“我们出来已久,先回房看看先罢”,阿姨在旁提醒道。
我往床沿旁的小凳坐了下来,这个方向更方便我照看海燕。因她打点滴的手歪了一边,怕冷风吹到她,我起身轻轻拾拾了被子。突的发现海燕似有睁开眼之状,我登时俯身蹲下来轻轻唤着:“海燕,是我!卿儿,我来看你了,你可听见了不,快睁开眼瞧瞧我。”
仿佛是过了许久许久,她方朝我做出稀薄的微笑,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只一味干瘪着,想必她口渴了。
“海燕,你渴了吧,我倒些水给你喝。”
她眨了下眼,待把水喝后,姐姐方对阿姨说:“母亲,早餐你吃不下,很快午餐时间又过了。如今妹妹醒来了,你快去吃些饭罢,吃饱了才好一起照看妹妹的!”
继而转头朝我道:“杜老师,你吃饭了不?”
“我已经吃饱再过来的,想来姐姐也一定没吃饭了,你们先去吃饭呢!”
她们似有犹豫之态,我继续交代着:“我与海燕是故旧之交,关系很是要好的!这里有我,你们大可放心!若真有什么事情,还有医生在的!”
“那好,辛苦杜老师了,我们吃了很快就回来”,说罢她俩便出去了,继而我握着她的手语含笑意:“医生说了,只要好好歇着养着,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她气息孱弱:“是嘛,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自己头很重很痛,像被谁生生锤了几拳那样”,她大概还不晓得车祸后她颅内大出血险些丧命的惨伤。
我温言安慰道:“那是你睡久心里疑的,躺久了头自然会痛痛了。”
她轻轻嗯了声点了点头继而缓缓道来:“我仿佛做了一个很漫长遥远的梦,里面梦见我们第一次海边遇见的场景,还梦到我们一起到北方赏雪堆雪人去了。是了,还梦见我搭着你,突然你从车子摔了下来,消失了,再也寻不到你了。”
说着眼泪从眼眶四周溢了出来,我轻轻为她擦拭泪痕柔和安慰:“这只是个梦,梦而已,岂能当真呢?我还时常梦见自己捡到很多钱呢,也不见得我什么时候捡到钱了。”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继续宽慰:“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有离开的,不用害怕的哈!这三天一直没能收到你的信息,我就隐觉不对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她苦笑道:“因为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回复你信息这件事情,只是好似有东西压着我、锤着我,使我不能动弹,眼睛更是无力睁开。终究,我还是睁开眼了。”
“三天,我已经躺三天了,我也已经三天没有跟他上线聊天了”,她喃喃的话语我听得似乎不太真切,遂问道:“你说谁,什么上线聊天?”
她神色衔着淡淡的隐忧:“你还记得网上那男子么?”
“那个网上消防员队长,可是他么?”
“之前我们每天有上线问候聊家常的,突然断联了几日。你说,他会不会一直都在等我的信息呢?”
我不由脱口:“会的,他一定在等你的信息!所以呢,你要赶紧好起来,这样就可以每天跟他聊天了。”
她像是在自问也像是在问我:“假如,这次我真的醒不来了,也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声,你说,他会不会一直都在等我信息的呢?对了,那个聊天账号是我的手机号码,密码是我的生日。假如啊!哪天我真得出什么事了,你就帮我登录这个账号代替我跟他聊天,可好不好?”
此刻我不愿亦不能听她作这样的假设,她何等坚强开朗的一个人今日却作如此伤感之语。又忆起医生说的危险期还没过之类的后话,我鼻子不禁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又极力把眼泪逼了回去,只勉强堆笑百般抚慰:“这就可是胡说了,什么醒不来,你说的什么账号密码,我最是记不得的。所以啊,你要好好的,不然啊!他可要一直等下去了。”
“他人,很好,有爱心,又一腔正义感。假如我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想让他知道的,不想因为我而让他添烦恼,他是那样好的人。”
谈及他,海燕本无神的眉梢也渐渐漫起了一丝欢愉与自得。她口中这位很好的男子真如她所说得那般好嘛,网上的人又有几分可信的呢?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许是看我沉默,海燕稍破颜勉强一笑:“你不用担心呢,原是我心里着急,故作这样的假设,我会没事的”
我温言薄嗔道:“如今你可要依着我行,现下你什么都不用想,仔细伤了元气呢。明儿周五了,你一向喜欢听我讲故事的呀!我呀,明晚一下课就捎上几本厚厚的故事书过来,周末我就在这里讲故事来给你解闷拾趣,你道好不好?”
她一面点头,一面又滚下泪来,我拭去她的泪,一边岔开话题寻别的轻松的事开解她。待阿姨和姐姐吃饭回来后,海燕与阿姨絮絮了几句便睡下了。刚跟我说了那么会子的话也着实累,是得好好休息一番了。
中午离校的突然,下午请假的事情也没有来得及跟班长说一声,他们一向懂事乖巧,想来也不会有出什么乱蛾子。
瞧着海燕此刻虽极弱,却睡得很是安稳,从适才聊天状态来看,只需要好好将养就行了。待天将晚,近傍时分,我才告别医院稍放心的回校去了。
晚间8点备课之前,我犹是放心不下,连致电姐姐询问海燕的身体状况,得知她无大碍,只是沉沉睡着,我也就稍稍歇了心。如此互相劝慰一番后才挂了电话。
周五中午时分,我边拾着衣服边寻思要带哪本故事书过去才好,内容当以轻松幽默的,听得心情愉悦舒畅的,于病情也是大大好转的。正当我这样作想之际,电话声响起来了,是姐姐的电话。不知怎的,一看是她的电话,心头又是一阵恐慑错乱不已!这样贸然飞来的电话,如今总叫我担惊受怕,诚惶诚恐的。
海燕不会出什么事情了罢?这个时间点怎么想起要给我电话了,不是约好晌午便过去嘛?我静静听着电话那头:“杜老师,你现在有空过来下不,我妹妹现在在iCU手术房里,具体情况等你来了再说......”
挂了电话后抓起手提包就往医院飞奔而去了。姐姐的声音越异常的冷静,越让我觉得形势大为不妙。但愿但愿我的海燕她不会出什么事才好。一路怀着惴惴沉沉之心来到手术房前,颓然坐在椅子上的阿姨只直愣愣看着我,一言也不曾发。只是眼睛肿得厉害,是大哭过了,也被吓坏了!
强按住突如其来的惊悸焦心之感,我轻轻询问姐姐缘由,原来自我回校后,海燕就一直沉沉迷睡着,再也没有醒来过了。只是今早颅脑再次大出血,进入手术房已有几个钟了。我重足而立,望着手术房门只废然而叹,以前总觉得这些地方离我是那样得遥远那样的毫不相干。可如今,这扇门背后躺着的是我闺中良友兼好姐妹,我们只是一墙之隔,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不,海燕她只是太累太困了!那夜不是说太晚睡了困得很,是要好好休息了。是的呀,等休足歇够了就会醒来,然后我们一如从前那般玩闹嬉戏,一定是这样的!
仿佛是过了一世那样久那样久,手术门启开了,随之透出的一速房里光,照亮了阿姨错愕惊惶的眼睑,如此炽烈灼热的光,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我内心缠缠绕绕如雾一般的隐忧与惊心。
医生与护士推着海燕出来只一味低头沉默,旁边的病人络绎不绝,人声嘈杂不已!我却只感到周遭是那样的安静与空荡,这样的静让我感到后怕不安!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的话低而缓,却像利剑狠狠地刺中心头,胸口猛地一痛,一阵厚重的窒息感前所未有袭上来,破出喉间的哭喊声猛得又被压回去。俯仰之间,突的阿姨腿一软啪的一声晕倒在地上了,众医生忙着往阿姨嘴唇人中处着力掐着。待阿姨醒来后,便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一声声惨然的悲恸嚎啕声响彻在手术走廊处,尖锐得如削得极尖的铅笔那样扎入我的指尖,扎进又拔出,那种锥心掏空的难受激得我动弹不得。
听到的人只是好奇的往此处瞧了眼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仿佛从没听到一样。我紧紧搂着她,强忍住心中袭来的茫茫然迷离恍惚之感,姐姐含着悲泣之状叮嘱我帮忙照看阿姨之后,便随着医生一起走开了。
我搀扶着阿姨回到病房,待喝了水清醒了些后,阿姨不免又扶着墙沿大哭一场。因守着旧俗不吉利之说,阿姨暮年人遇到此光景,是不能与走的女儿见面的,大概是不愿桑榆暮景白发人送黑发人罢。太平间供着海燕的灵体,而我也是不愿去掀开盖在她身上的那块白。她是那样爱美又那样骄傲的人,从来不想以冰冷不美的一面示于人前。
合着因在医院过身,尸首直接被送去殡仪馆,旧俗丧仪之事更是直接免得了。所以海燕的后事一直是姐姐与她的叔叔两人在处理。办了出院手续,晚间我们三人便一同来到医院附近的酒店,姐姐缓缓道来:“墓园那边叔叔已经帮忙找好了,明早12点,我去领妹妹的骨灰回来,就可以下葬入土为安了。”
母亲,妹妹的事,要告诉他吗?”
“告诉他什么,他有什么资格知道。我含辛茹苦养大她,他又何曾关心过”?一直缄默抽泣的阿姨突然愤怒了,接着又止不住哭了起来。我亦知道她们口中的他所指何人,海燕7岁之时父母亲便离异了,从小缺父爱的她更是比常人坚强明朗与善良,这也是我一直很喜欢极钦佩她的地方。
周五晚在酒店度过了一夜,周六午间姐姐和叔叔处理完毕下葬等事宜后,一直在酒店久候的我才陪着阿姨一同前往墓园处去了。墓陵里,姐姐和阿姨边给海燕烧纸钱一边抽噎难禁,而我怔怔地站在一旁,思绪只茫然无边,仿佛在旁观着一个不相识的人在给不相关的人做着一场无关紧要的事情。若不是掌心一直发麻隐隐疼着,此刻的我都忘了自己是空落落的难受。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太突然了,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只是我的一番臆想又或者只是寻常午后里做了一个幽梦而已......
5点将阑,一切拜祭事宜完毕,一起吃过饭别了大家后,我才搭车回学校。待洗过澡挨坐床上时,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虚脱得疲惫,前所未有的劳累压得我的两鬓沉重隐隐发痛。更是觉得今日所见所闻恍如梦境,好似不太真切。从接第一通电话的那刻起,就好像进入一个不太遂心的梦境,而我一直恍若置身期间,连爱与恨,悲与欢也是迷离模糊不已。
是要好好歇下了,或许醒来一切不称心的,叫我难过的伤心的恐慌的都会烟消云散。睡得半寐半醒间,一阵向隅而泣幽幽不绝的呜咽声从窗外传了进来,听得不太真实,又好似女子贪玩而咯咯不缕的嬉笑声。
正当我屏息欲听得更清晰明辨时,声音骤然变成了一双鲜血淋淋的手徒地死死地扼住我的喉间,既发不出声也呼吸不得,我边挣扎边撕扯着,窒息而心慌的痛感一下子迫使我猛的睁开眼。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斯深夜,我该知道,又是恶梦缠身了。
曾几何时,更阑人静噩梦之后我都会第一次时间发信息告诉她,告诉她我又做梦了。即便她没有及时回复,只是仅仅让她知道我又做噩梦了这件小事,心里也是得到莫大的安抚与慰籍的。一如往昔,我拿起手机便给海燕发了信息:春夜未阑,夜迢迢的,我呀又梦后惊醒了。刚想按下信息发送键,我才乍然想起,海燕她好像已经不在人世了。
似有不甘心,我翻了翻我们最近的聊天记录,一连几日空白的记录白屏让我一下子如梦如醒!叫我记得,车祸是真的!阿姨的哭声是真的!海燕已不在人世也是真的!这样的一个更深人静,梦里惊悸而醒的子夜,不论我再如何地发信息给她,她也是永远不会再回应搭理我了。我再不情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医院里强忍了那样久,我以为我可以忍住不哭,此刻心剧烈掏空抽离的难受,再不受自己地控制,失声嚎啕无措便抱头大哭了起来。不知哭了多久,恸哭的喘息声才渐渐小了声,两鬓的神经因哭久也渐渐发麻,夜静静的,唯听见窗外大榕树因风刮得沙沙的声音,轻而生脆。
我有一瞬间地走神,一个恍惚,好似少时暑假海燕又来我家中玩,边指着院中那颗结得最茂盛最肥胖的黄果皮,仰着头开心地嚷道:“卿儿,你头上结得那串更黄更多,你摘下来给我吃好不好?”
闻言待我爬上去采摘的时候,她又会大声喊着:“哎呀,风沙沙晃得厉害,我不要不要了.....卿儿,你快下来罢,很是危险,我不要了”,我仗着自己比她更会爬树,偏要爬得高高的,惹得她在树下一阵崇拜又一片担心......
是了,那年岁里最会偷懒地莫过于学英语了,每当燕子语梁间的入春时节,上学期期末英语试卷发下来后,我便会拎着英语课本到她家一同习字补课。10分钟的英语朗读下来,我是气虚又神晕,她在旁见状每每总会叨念薄责:“你啊,一读英语就犯困。”
我趴在桌上玩弄着案上的仙人掌边生无可恋苦道:“要我说啊,这世间极无趣最无聊的事莫过于学英语了,那些读音你都教了我七八遍,我还是记不住!可见啊,我真真跟英语是无缘了。”
她笑道:“唐诗宋词,你过目便能记得,怎得偏这英语你就混忘了。我看啊,这哪里是无缘,你这分明就想偷懒,不想记”!说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又别过脸继续读英语去了。
瞧她读得那样认真,仿佛口角噙香一般,我一时玩心大起,便会偷偷地钻进桌底下,模仿蚊子咬她的小腿,她竟浑然不觉,痒得只一味的跺脚,待她解过味来,虽含怒也咯咯大笑了起来。
再仿佛还是在十几年前秋日的一个午后,那秋阳浓得如金子一般。窗外的石榴落了几片泛黄的叶,瞧着好看,我拾起来,待晚间便候在灯下做起了书签。待哪日清晓她来了再偷偷地放进她的语文课本上夹好,然后自惊自怪在嘟囔着,你瞧,你课本里竟活脱脱的生出了一页书签。瞧着她挠脑忖度,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更是觉得妙趣横生,趣味无穷了。
又仿佛某个旧日隆冬一朝醒来,寒意越发浓,她拿着一条围巾歪着头乐呵呵对着床上惺忪不已的我说:“我合着几夜才把这小围巾编织赶好的,一早就迫不及待想拿来给你了。若是旁人啊!我未必肯这样上心,套上这个再坐我车去兜风是最好不过了。快试试,看暖不暖和”。
夜风许是卷得均匀,案上的台灯也晃得吱呀吱呀地响。一个恍惚,好似我们二人又重坐在床上自起挑灯贪夜话了。因感念短聚常离,每逢大学寒暑假最后的一晚,我便过去她家歇宿过夜,星天朗月的,就这样挑着灯,挨头并排坐在床上,并说起了一夜的悄悄话。
临别更留三夜话,相知已是十年期。是的呀,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也说了十几年,却好似说不够那般,一更过去还有二更,三更。夜来风过,就这样吹散着她好看的长发。颇语人间一夜春秋,却也是浮生里难得的静好了。
“我们啊,以后还要认识更久的!多久呢,比十几载还更久更久的”,她促膝笃定的话语还朗朗在耳边,可是这个春,以后的每个春夏秋冬她却再也不会跟我这样挑灯夜话;再也不会用摩摩车搭我去兜风;再也不会有人似她一般与我惺惺相惜,知冷知热了。
旧时意还在,只是眼前人却再也怜取不得了。她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道什么比十几载还更久更久,既经谈定,又何以变卦!!
陆海燕,你这个大骗子,说话竟然不算数,我心头一热,猛得又掩面恸哭了出来,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