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天妖台的路上,三京和白樱几乎一路畅行无阻,因为他们两人都身穿白色长袍,白狼又奔跑得飞快,妖兵只觉得有一团影子快速掠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三京和白樱的样子。
眼看天妖台越来越近,白樱的心情越来越复杂。她很想阻止天妖复活,可是她担心自己的这一身修为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当她出现在天妖台的那一刻,意味着跟羽临叔叔正式决裂。
某个时候她突然用力地甩了一下脑袋,像是要把这些不安的想法甩出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白樱,勇敢一点!现在你可是肩负着妖国的未来!”
白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三京的手,手心里微微的温暖令她觉得安稳了很多。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害怕了。
就在这个时候,三京突然全身一震,若非白狼长长的毛发将他捆住,他已经坐不稳从白狼背上掉下去。白狼也觉察到三京的异常,它停下脚步,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问三京怎么了。
三京没有答话,吃力地从白狼的背上爬下来。他猛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寒风吹得他发抖。他面容扭曲,看起来很痛苦。这样的情况令白樱那颗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泛起浓浓的惧意。
三京结出五行炼魂术的手印,他的锁骨下方现出红绿黑白四种颜色的勾玉。黑色的勾玉已经没有光亮,而且布满裂纹,若非嵌在三京的肌肉中,只怕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我感觉不到赤瞳的魂力,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京的眼珠慌乱地转动,又怕又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看来赤瞳的消亡也令他受到伤害。
就在停滞下来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催动剑匣飞驰而来的冷心已经追上。咔嚓一声,剑匣两侧的暗格被打开,薄薄的飞剑陆续窜出,在冷心术法的操控下向白樱直刺而去!
白狼发出一声惊叫,三京猛地回头一望,只见那泛着微微金光的飞剑已经快要刺中伤心呆滞的白樱。
“冷心,住手!”三京大声叫喊,与此同时他用力一拉把白樱扯到自己怀中,并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飞剑。
冷心眼角一跳,双手向前猛地一拨。三京只听见啸啸的声音在自己身边擦过,那几十把飞剑都刺在身前两侧的地面上。
“冷心别伤害她,她是慕雪!”三京急忙道。
冷心举剑前指,神色冰冷:“你被妖术迷惑了。她不是慕雪,慕雪也不是妖族。”
白樱轻轻挣脱三京的怀抱,向冷心慢慢走去,她的模样也慢慢变成冷心所熟悉的沈慕雪的样子。
“冷心师姐,我真的是你认识的沈慕雪。其实我是妖族,我是千面妖狐,我真正的名字是白樱。我一直用幻术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你们都看不出来。”白樱不安地望着冷心,并提防着冷心突然向她发起进攻。
“白樱是妖国的少君,全靠她出手相救,我和白虎门玄武门的弟子才能逃出来。”三京捂着胸口吃力地向冷心走去,“虽然她是妖族,但她不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我们需要她的帮助来阻止这一场两族大战。”
冷心将信将疑,想了一下又问:“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对一个死去的妖族痛哭流涕?现在正道中人都以为你是妖国的奸细。”
冷心说的这句话又让三京的内心隐隐作痛。他低着头沉声道:“你刚刚杀的那个豹妖是我的朋友,他在妖国救过我……”
冷心蓦然怔住。
“冷心师姐,我们现在要去阻止天妖复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白樱小心翼翼地问。
“别叫我师姐,我跟妖族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看在你救了三京,我早就杀了你。”冷心冷冷回应,“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现在三京受了伤,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白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道沙哑的声音已经从她身后传来:“真巧,又见面了。真令人羡慕啊三京,有这么多女子愿意对你舍命相救。”
这声音听得众人头皮发麻,一阵压抑的感觉重重地砸在他们心里。声音响起的地方冒出浓浓的黑烟,化作身穿黑袍的妖国国师,东皇。
东皇对白樱冷冷说道:“白樱少君,你一而再地背叛妖国,这一次我不再容忍你胡作非为。”东皇抬手,一支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白樱的身体。在三京他们看起来,那就是黑光一闪。这疾飞的黑光在白樱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白樱摇晃了两下,突然双腿一软倒地不起。
“白樱!”三京惊叫一声,向白樱扑去。冷心把他用力一扯护到自己身后,“傻瓜,别冲动!”
冷心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远处的东皇对她摊开右掌,五指慢慢收拢,冷心顿时感觉到自己被巨力钳住,身上的骨头发出啪啪的断裂声。身体中的血液被用力挤压,冷心张开嘴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复活天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本座绝不容许你们胡来。”东皇冷冷地说完这句话,掌心中又是射出一道黑光。这黑光把冷心和三京一起刺穿,两人跟白樱一样,倒地不起。
“你们就在这里绝望至死吧。”东皇冷哼一声,化身黑烟,再无踪影。
白狼来到三京身边,用柔软的舌头舔着三京的伤口,温热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三京身上。
伤口火辣辣的痛,这种痛楚蔓延全身,像是火焰往身体里钻。这种痛楚像是点燃了三京仅存的一点生命力,他张开喉咙,朝着苍白的天空发出悲愤交加的吼叫。
回应他的只有漫天的风声,还有远处妖兵流失在荒野的喊杀声。他痛恨无情的命运,他痕恨将他一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东皇。
他不知道东皇那家伙有什么目的,总是一而再地让他尝到绝望的味道,为此不断地摧毁他身边的一切。三京甚至隐隐觉得,促成这一场两族大战的真正元凶就是东皇,云清子和天君道人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而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杀死的人已经太多。在青龙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弟子,在这场两族大战中死去的凡人和妖族,生死未卜的赤瞳、千凌,还有现在即将死去的冷心和白樱……
天道真的存在吗?如果真有天道,为什么会让东皇这样的恶物存留至今,为何天道要助纣为虐?!
如果这就是天道,那我偏要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