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婆婆闻言一惊,这老翁连面都不需要相见,就能知道自己的渊源,看了看抱在怀中肉嘟嘟、傻乎乎一笑的恶煞苍鹰,沉默不语。
“道友为何不语?”白发老翁声起人至,站在骷髅婆婆的面前。
骷髅婆婆见白发老翁德立儒雅俊朗之面,头戴星光冠,身披白云大素袍,足踏云头履,腰系黄杏之色熟丝绦,长发黑中带着白银丝,一身风骨飘逸,实乃得道高人。
骷髅婆婆看不出这老翁出自何处,但能肯定修行之法高于自己,身体微微一前倾,祥和道:“前辈,晚辈这厢有礼了。这雾起得太浓,小徒被吓到了,突闻人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发老翁轻抚十二寸长的白须,转眼一看,自然是瞧到了骷髅婆婆怀里的婴儿,毫无前辈之气架,笑道:“道友,这里虽然离你们阴阳斋的外围地境还有百里,但走夜黑之路无需害怕才对,为何见你行色匆匆,面露忧心忡忡呐?”
骷髅婆婆见白发老翁只身独影,又撞见了怀中缩小成了婴儿的恶煞苍鹰,内心惶恐不安,确实不宜前进,随即散开感官,调动灵炁之力提防,发现周围没有异常后,转移话题:“前辈,不知何事夜访阴阳斋,可否告知?待小徒为您开山引路。”
“道友,无需这么客气。你这骷髅面具,我曾在一百年前见过,听阁下之音也并非花袖萝本人,不知道友是花袖萝的哪位高足?”
骷髅婆婆一听,暗思不好,这老头知道得太多,连自己的师父都见过,还能直呼师父名讳,随即更加低和姿态,坦言:“哦,原来前辈与家师是旧友?小徒不知,望请见谅。小徒是家师六十年前收的第三名内门弟子。”
“哦,你还很年轻呐,不知者无罪。不过这花袖萝对你寄予厚望呐,连年轻时常戴不离手的千变万纵鬼骷髅都赠给了你。”白发老翁望月,有所感叹。
骷髅婆婆想早些离开,便道:“蒙家师错爱,至今没有精进修为与进步,惭愧惭愧。若前辈没有其他事项,弟子这就告退,不打扰您的清修。”
白发老翁不绕弯子,直言:“道友,能否告知你那身边婴童的身体之内怎留有三丝灵炁之力,莫非是你的……”
“前辈,他不是。”骷髅婆婆虽然戴着面具,明知白发老翁之意,但骷髅面具里面的脸蛋已有羞红之意,连忙撇清:“这孩子是我于昨晚路上捡的,身患疾病,晚辈以灵炁之术保他性命,奈何实力不济,便连夜赶路带他回宗门治疗。”
白发老翁有些感慨:“老夫虚度三百余年,医术虽然比不上岐黄宗的名家大师,但略懂奇难杂症。不妨让我摸摸脉象。”
骷髅婆婆心惊,这白发老翁修行了三百多年,汉鼎立国也不过是四百余年,那他岂不是属于汉鼎宏定两代的遗老,这排行资历仅次于拥护康威建国时的各宗各派的掌门啦,但随之一咬牙,委婉拒绝:“小徒不扰前辈清修,耗费心神,敝派尚能解忧。”
白发老翁见状,也不好强求,便道:“汉鼎十三大灵炁宗门,基本上都在属于自己既定的地境修行,你刚不是问我为何在此吗?”
骷髅婆婆内心逐渐焦躁,暗想这一时半会肯定走脱不得,不得不指教:“晚辈请前辈告知一二。”
白发老翁道:“近日,我在此云游坐悟,然而发现附近的村庄已有十七名孩童惨死,他们的死亡原因算不上蹊跷,但都残留灵炁之力……”
骷髅婆婆见白发老翁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震慑之意,连忙心虚反问:“前辈怀疑是我下得毒手?”
白发老翁道:“不,道友误会了。老朽正因此事发愁,要知拿孩童炼法的禁炁之术,余孽也早在武宗时代肃清干净。”
骷髅婆婆道:“小徒修行资历尚浅,无法接触这高深禁炁之术,何况我们阴阳斋虽然不大,宗门偏安一地,却没有修炼旁门左道。前辈道法高深,应该对我们阴阳斋有所了解。”
白发老翁点了点头,道:“咱们修行之人,纵然不能救济苍生,但不能为祸人间,徒增自身戾炁之苦,是与不是,皆要证据佐证,一查便知。”
话毕,未待戒备多时的骷髅婆婆有所反应,恶煞苍鹰已落入白发老翁的手里。
骷髅婆婆大惊,正要上前阻止,白发老翁虚影一闪退开,把手一脉,细查婴儿,仅仅一个呼吸,随即震惊怒斥:“这是,缚鬼阴灵七魂印,咦,居然到了第六秘印,这居然还有阴阳大枢手……”
骷髅婆婆不语,自知恶战无法避免,毕竟这白发老翁的修行高出自己太多,飞龙杖暗中戒备,已做好对抗的准备。
白发老翁怒斥:“你是修行之人,若遇上凶恶之人,也不能无辜夺走性命,现今怎对一孩童下得如此狠毒之法!”
骷髅婆婆自知解释苍白无力,而且也不能道出其中的秘密,暗中聚集灵炁之力,突然杀向白发老翁。
白发老翁步伐轻巧,连忙躲避,随后将恶煞苍鹰以布为护垫丢之山涧岩石之上。
不一会儿,沉雷闪闪,乒乒乓乓,一对掌就有那地裂山崩之势。
骷髅婆婆生嗔,野岸欲平桥,乱掣飞龙斗。
白发老翁疾似云流过海门,掌势如雷倾天堑。
双方一交手,可不是试探,忽地卷起山涧溪流,掀起一个狂浪将婴儿卷入水中。
骷髅婆婆虽然身法飘逸,但不敌白发老翁之巨量术法,迅速使用千变万纵鬼骷髅护体,刮起了阴风阵阵,急速撤退,白发老翁道:“就算你跑了,改日我也会上阴阳斋讨个说法!”
“太行九丘的沐上师,晚辈不想与您动手,但您老说的数十名幼儿惨死与我无关,也与敝派无关,望请明察!”骷髅婆婆继续发声:“敬你是宿老,晚辈再次声明,但今日这笔夺孩之账算是结下了,待我恢复,必定登门造访!”
白发老翁沐云恩看着魅影闪避的骷髅婆婆,不去追寻,深知这千变万纵鬼骷髅本就是逃命之法,十分耗费灵炁之力去缠斗,回身去看那婴儿,谁知无影无踪了。
汉鼎国历嘉和十六年冬月十七,辰时,吉。
裕京,紫禁城涵春殿。
“千安,雷音宗的大菩萨是否抵达朝歌府?”
“回圣上,普贤大菩萨已于昨日抵达。”
“十三皇子身在何处?”
“回圣上,据府衙报安,十三皇子带着您的赙赠,前两日就到了司马府。”
“哦,朕的十三皇子,办事利索,东北一带早年就轻车熟路了,脚程就是比其他皇子又快又稳。”
千安毕恭毕敬的静听,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