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自堂哥的调查委托
丘凌肯定只是顺着歌真的错误推理,乘机趁乱告白。
但为何他会知道我在信里写了什么?难不成他事先偷看了信?
不,信封上有火漆印,在歌真打开之前,肯定没有人打开过。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后来要求歌真给我看了一下信封,但她没有把里面的卡片给我看。
毕竟那是「别人给她的告白信」,我硬要她给我看也不合理。
虽然那明明就应该是我写的,但这样就没法确定卡片有没有被掉包了。
至少,信封确实是我从高级文具店买来的粉红色信封,歌真的名字也确实是我的笔迹,我亲手写的怎么可能有错。
我也不信丘凌能模仿我的笔迹,所以只要提出检查笔迹就能证明这不是丘凌写的了。
而且,印章绝对不可能有错,杜比的大写「D」后面有星形图案和其他装饰,这是我们杜比家族的徽章。
可是,在未曾查出丘凌是怎么变成歌真共犯之前,我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毕竟,只要一提出以上的论点,就等于跟着自爆真正的写信人是我……有了前车之鉴,我得保证不会落得跟丘凌一样被公开处刑的下场。
我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说明真相,我要确保我已经得知全部事实。可以从哪里下手呢?
物证人证,早上那时间有人证吗……
翌日的中午,正当我在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装修工人在后楼梯继续工程。
两人都各自站在梯子上方忙着,正为了谁下去把放在不远处的工具箱搬来而耍嘴皮子。
我看着其中一位工人觉得很眼熟,连忙跑过去代劳把工具箱拿给他们。
「谢啰,这位小哥。」工人感激地朝我笑笑。
成功抟得对方好感,我连忙把握机会,问他昨天是不是曾经经过前面的楼梯。
「昨天?有啊,我要到三楼走廊去紧急处理一处电线。时间?嗯……说起来因为要赶在上课之前弄好,我抵达三楼,摆好梯子开始工作之前,看了一下手机,刚好七点半。之后?没有啊,一直到我修好离开都没看到有人经过。」我很幸运地得到了准确的时间,向他道谢。
也就是说从我离开教室,到工人抵达三楼,应该只有五分钟不到。
若说有人在那之间走进教室还发现了信封,那必须要非常巧合,或是根本跟在我后面才行。
假如我竟然会让一个外行人跟踪到那么接近还不察觉,也太丢我们杜比家的假。
如果没有人跟踪着我看到我放下信,又怎么会有人想到那天早上,马歌真的抽屉里刚好会有一封告白信呢?
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够拉开每张椅子去检查每张书桌。
我靠着走廊的栏杆,盯着正在操场跟其他男生说话的丘凌。
话说回来,自从昨天之后,他就没那么怕生了。
以前总是躲在大家视线范围外,现在却敢正面跟人说话。
重点是虽然他告白失败,但那个公开当众告白的勇气,让不少男生暗暗佩服,对他也另眼相看。
「想不到那家伙的同人小说,看着还有点意思。」甚至还有同学真的去看了他写的东西。
可恶,果然事件的最大得益者总是最可疑。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振邦,好久没见。我是──」一道沉稳的男性声音传来。
「堂哥?」堂哥的嗓音很好听所以我马上认出来,只是我有点稀奇会接到堂哥的电话。
「你居然认得我的声音。你现在还在雅涵学院念书吗?」
「是啊,今年中二。」我和堂哥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日本的大学工作,是位优秀的科学家。
「开门见山,有件事想拜托你,你可以帮忙调查一下某位跟你同校的女学生吗?」
我皱了皱眉:「你的案件关系人刚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是,跟我正在处理的案件无关,是跟我们杜比家有关。」
原本随意倚着栏杆的我忍不住直起了腰骨,到底会是什么事?
「你有听过『奥古斯都‧杜比的遗憾』吗?」
「有是有,但不太清楚详情。」每个杜比家的孩子都一定会听过这故事。
我们伟大的祖先名侦探奥古斯都‧杜比,毕生只有一个谜题至死都无法得到解答。
据说他曾经有一位同样是侦探的未婚妻,两人都非常深爱对方,可是在卷入某个案件后,那女人就突然反悔取消婚约。
案件的真相也随着奥古斯都的恋情一起消失。
虽然我的高祖父后来克服了情伤,另娶贤妻,但这件事他一直到死都耿耿于怀。
女人心果然就是最大的谜。
「你知不知道那位悔婚的女士是谁?」
「我记得好像是英国人?」
「珍妮‧玛宝小姐。她在拒绝了高祖父的婚事后,回到乡下隐居,终身未婚,因此后来又被称为老处女侦探。」这称呼在今天有够政治不正确的。
「我最近查到,她在死前好像收养了一个养女,而那名养女的后人现在正在你就读的学校念书。」
「这么巧?」
「对,她的名字叫马歌真。」我猛地回头,隔着走廊的玻璃窗看到正坐在教室里吃章鱼烧的那个女孩,一脸甜美幸福的笑容。
学校小卖部没有章鱼烧,但她通常都会带备至少三份章鱼烧来学校。
「……堂哥你在戏弄我吗?」
「何出此言?」若说远在日本的堂哥根据什么情报或推理知道我的暗恋对象,并不会令我太吃惊。
但转念一想,以堂哥过度认真的科学家性格,他该不会拿这种事来开我玩笑。
「没什么,只是我刚好认识那个女生……」我含糊地回答。
所以说这是真的?
马歌真是曾经拒绝了高祖父婚约的女侦探的后人?
虽然不是血缘关系的后人。
这不就是,那个,所谓的──命中注定!
我仿佛听到了教堂的钟声为我而鸣。
「你还好吗?我好像听到你很兴奋的鼻息。果然请这个年纪的男生去调查女同学的我有欠考虑──」
「不不不,我只是单纯为了有机会可以解开祖先的谜团而兴奋。不过……都事隔百年了,那位女侦探不见得会把事情告诉她的养女,更何况是她养女的后人?调查她又有什么作用?」
就算因为得知新的情报而兴奋,我的理智还是正常运作着,可不能让堂哥看小了。
「据说当时珍妮‧玛宝带走了与那个谜案相关的重要物证,那东西搞不好会流传到她的养女和后人手上。」
「那是什么东西?」
凶器?
书信?
宝物?
「完全没有头绪。」堂哥叹息,「总之珍妮‧玛宝的养女充满神秘,只知道她继承了玛宝女士这个名字就消声匿迹,我是很偶然才会发现她还有后人而且移居到东方来了。」
一想到我和马歌真都是名侦探的后人就觉得很微妙。
不过她的逻辑和推理能力实在……
「明白了,我会尽量调查一下她的家世的。」不问白不问,难得堂哥打电话来,我怎么不借用一下他的智慧呢?
「对了堂哥,我的班上最近发生了这样的事──」
于是我把告白信的事跟他说了,当然,我说写信人是我朋友。
「信封里的卡片是跟信封一样大的吗?信封厚吗?」他问。
「那卡片大概只有信封的三份之一大。信封是高级货,不过纸质厚度大概跟普通A4纸差不多。」
我买的时候没有特别去注意信封的纸质和磅数,但摸起来跟普通A4纸差不多。
「要不损毁印章而看到卡片的方法有很多。如果纸质不厚,也许背着阳光或灯光就能稳约看到文字了。不然,视乎信封的款式,可以试试从信封左右两侧的黏合缝,用美工刀水平地切进去,小心一点慢慢切开黏贴处,就可以在信封侧面把卡片拿出来了。之后再用胶水重贴就行。」
「不会把信封切破吗?」
「所以说要看款式。有些信封的开口不是自带封口的黏胶吗?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工厂用来制作信封的胶水黏性通常不会太强,有时甚至比封口用的黏胶还要弱。所以只要信封的纸质不是太差,小心一点,没有工具只用手指也可以在另一端撕开。你自己实验看看吧。」真不愧是整天窝在实验室的堂哥。
「比起信封的问题,我觉得怎么会有人知道你在那个时候放下情信然后抢先偷看,更加可疑。而且除了马歌真也没有人知道她会猜是哪位男同学寄出。她和那男生是共犯的可能性很高。」
「共犯的可能性我也……等等等等!我可没说过是我写的!」
「嗯,所以你写信的对象果然就是马歌真。刚刚听你反应我就猜有八成机会。」我叹气,果然还是斗不过杜川学副教授啊。
「调查对象刚好是你的初恋对象,这似乎不太好,我还是拜托别人──」
「没问题的堂哥!请交给我!」是说他怎么会连这是我的初恋也知道!怎么推理出来的?
「感情会影响判断力。」他冷冷地说。
「所以这也是我们侦探必须克服的考验!在恋情中也要能保持冷静思考!」
「那你对马歌真有多少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很可爱,很喜欢吃章鱼烧,嗜好就是吃章鱼烧和看电视剧。」我压低声音,免得被其他人听到。
「还有?」
「她真的超可爱,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吃章鱼烧太烫口会嘟起嘴巴……」回想起她的脸容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还是找别人调查吧。」
「等等等!知、知道了,要科学、量化、可验证的调查情报吧。咳,我之前只是不好意思太接近她,如果是为了家族的事务我会认真调查!」电话另一端考虑了几秒。
「好吧,反正也不是现在发生的凶案,只是祖先的考古谜题,对方也不是犯人。所以,你要适可而止别做成别人困扰。」
「当然,我会公私分明。」挂线后,我忍不住握拳欢呼。
这是什么天赐良缘,这下我不是有正当理由深入调查了解马歌真了吗?
看来祖先错失的缘分,注定要由我来完成了。
不过首先,马歌真她知不知道自己是珍妮‧玛宝的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