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赏春台,处处桃花开,风行香浅浅,风止味绵绵。
郝运读完赏春台上无名氏题的小诗,感叹自己读书读的少,如果多念几年书,说不定自己也能写出一两句。
旁边的党嘹铎看了咯儿咯儿乐。
“咯儿……郝爷,看点咱看得懂的。你学学云爷,赏赏花,看看景多好,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郝运一下不乐意了:“我看东西还看出毛病了?一边待着去。”
旁边的云轻风也不擅长舞文弄墨,赏着古道上的桃花小径,也想琢磨几句,奈何词穷,半个字也写不出来。
“听说再往前走三里就是桃花镇了,二位休息够了吧。”
党嘹铎抬着罗圈腿走了过来:“咯儿……云小爷,跟您商量个事。”
“你说。”
“咱们进绍闻日子不短了,您该熟悉的也熟悉了,我看把我们哥俩放了吧。郁序镇远着呢,带我们俩等于多背俩包袱……”
“我跟你们哥俩处的不错,挺舍不得,一块吧,谁也别落下,谁知道你们离开会不会再干老本行。”
“这一路咱都卖艺讨生活,哪敢呀……”
“那就走吧。”
起身走了十几步,骤雨如倒豆子似的倾泻而下。三人没有办法,再回赏春台凉亭避雨。
雨下两刻多钟,没有一点停的意思。
此时由南向北的路上奔来一匹快马。马到他们附近,突然前蹄陷入水坑。
马失前蹄,上面人眼看就要翻下去了,郝运一个健步出亭,把人救了下来。
先把人带回亭子,然后把马牵到柱子旁边,检查检查马腿,没伤没折。
“小兄弟,你这马老练啊,没受伤。”
被救下的人摘下斗笠千恩万谢。
三人一看,是个年轻武生,互相介绍,此人姓王,就是桃花镇本镇人。
人在镇中顾员外家做家院拳脚教师。
冒雨前行原因是顾员外小儿子路途镇外孙家客栈一病不起,他进镇一为告知员外事态紧急,二为找郎中。
说完后想给五枚银的表表谢意,云轻风点点头,郝运顺势收了。
王教师再次表示感谢,然后牵着马在亭边溜几圈,确定马没事,骑马继续赶路。
路上郝运多有仗义举动, 云轻风认识到此人本性良善,这次也是证明。
快点中午大雨骤停,三人继续赶路。三里路没多远,不到两刻进入桃花镇。
刚下过雨,镇上没那么多人,党嘹铎提议去哪吃点东西。
得比外财,三人毫不客气的要了八个菜、两壶茶。
钱不能只出不进,云轻风提议吃饱喝足到外面耍耍刀,能挣一点是一点。
他在一边练刀,党嘹铎利用他的封室术表演特殊技艺,郝运有时候打打拳、踢踢腿,有时候收地上铜币。
快两个多时辰挣了四十几个铜的,三人都挺高兴。
频雨道路不畅,郝运提议住几天,等雨没那么频繁上路不迟,其他两人也做此想。
随便入住一家小客栈,晚上吃完饭站在客栈边上闲聊。
聊着聊着,突然哀乐入耳。三人没什么事,顺着乐声来到主路。
由南向北来了一条头系麻巾的队伍,最前面一班鼓乐,后面跟着不惑之年的员外,再往后抬棺裹、举灵幡的送丧队。
三人认识其中一个,赏春台边遇到的王教师,当地百姓认识的更多,本镇的富户顾员外。
谁也没想到上午听说染病,晚上人就死了。
周围人听说顾家死了小公子,不少人觉着可惜。因为小公子文武双全,将来很有可能中个一官半职,回来光宗耀祖。
还有一点可惜,本来和另一姓马的大户定好了亲,如今只能退掉。
三天后的清早,顾家人早早操办丧事,在家里人哀嚎声中,把人葬镇西的顾家祖坟。
听大伙说,顾员外人不错,顾家小公子也挺好。好人不长寿,党嘹铎感慨上天不公。
好歹跟王教师一面之缘,他想过去看一眼,哪怕远远观望一下,也算丁点慰藉。
云轻风和郝运也觉得知道不能当不知道,答应一同前往;去之前买壶酒做祭奠之用。
他们终究外人,没法当着家人面祭奠。
等所有人离开已是深夜,三人来到墓近观望,看见还有两个青年为期守灵,猜测该是顾家小公子的兄长。
没敢靠近,三人隔着小树林观望,党嘹铎把整壶酒洒在地上,略表些许哀情。
嘴里嘟囔希望小公子来世能够长命百岁,扭头往回走。
往回走十几步,云轻风突然听到异声。
“二位,有事。”
轻身窜到树上,再次回到顾家祖坟,拨开树叶仔细观瞧,只见两位公子身后多出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腰悬宝剑,宝剑未曾出鞘。
“顾家大哥,他真死了吗?”黑衣人说道。
云轻风听的再清楚不过,来人是位女子。
顾家老大被点名,回答道:“苏姑娘节哀。”
“我不信,这是不是他的脱身计?”
旁边的人口打唉声,叹道:“苏姑娘,满镇皆知的事岂能有假?东西你拿回去吧,我兄弟跟你有缘无份!”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香囊,塞在黑衣女子的手心。
攥着香囊,女子摘下蒙面黑布,留下两行伤心泪。
顾家大少爷呵斥道:“你还不走?你想我兄弟再蒙污名?快滚!”
“大哥……让我祭祭……”
“轮不着,拿好你的东西,别再来了!”
黑衣女子心头一震,默默退到黑夜之中。
情景不只云轻风看见,旁边的郝运和党嘹铎也看的清清楚楚。
黑衣女子是谁?三人谁也说不清楚,可三人都挺有兴趣。尤其顾家大少爷那句“拿好你的东西”,意味深长。
党嘹铎墓地方面的行家,他给两人讲述,如果里面埋的死人,肯定寻常墓室,最多有些护陪葬的机关。
如果有苦难言埋的活人,附近肯定有气穴或者气孔,不然活人也得憋死。
“气穴,气孔?怎么找?”郝运问道。
党嘹铎抓起一把沙土,手心一松,沙土随着微风飘散。
“就靠它。”
“不懂,说明白点。”
“瞧我的吧。”
树林边耗到五更天,顾家两位公子一同离去,墓地再无旁人。
云轻风守住路口望风,另外两人寻找气穴和气孔。
郝运对此一窍不通,他胡乱找寻。党嘹铎通晓,找的非常有条理。
一刻多钟,他发现石碑后面的底座上偶有气息,沙土面往上铺,些许露到底下,些许扬起尘灰尘。
指指底座,声音放的非常轻。
“酒,给我酒……”
郝运随便捡起一壶祭酒递给他,党嘹铎结过来,小心翼翼洒在底座上。
不一会,底座洇湿,上面灰尘成泥,用手扒拉走小泥丸,底座显出四个出气小孔。抓把干土盖在上面,当做无事发生。
轻步回到树林,叫回盯梢的云轻风。
三人重新聚到一起,党嘹铎兴奋地说道:“云小爷,我查了,有通气的地方。”
云轻风很是惊讶。
“葬的活人?”
“咯儿……八成是。据我的经验,这种墓穴多半都有机关,而且多半在里面。咱们就守在暗处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