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汉克失去了记忆,连自己失去记忆这件事都忘了。
玛莎将「爱情」埋葬在月丘镇的坟场,她以为不会再被爱情伤害,但其实真正令她痛心的,是被「信任」的出卖。
如今,汉克恢复记忆了,他知道玛莎将会恨他一辈子,汉克的心很痛,痛到没法呼吸,只能跪在地上一直嚎哭,把失忆这段日子的泪水都哭干了。
他此刻才知道,原来记忆就是痛苦的根源。
然而,警卫队长可没闲暇呆站在又湿又脏又多蚊虫的坟场等他哭完。
「我来到这里,还把我的手足们搞得满身泥泞,不是为了听你的爱情悲剧啊!」
警卫队长揪住汉克的颈领,将他整个人抬起来,把他勒得没法呼吸:「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是管理员,肯定能看到什么!」
「咳咳…我看到…」汉克嘴角露出白沬,舌头伸长。
将一个人勒到濒临窒息是警卫队长的强项,他知道汉克快受不住,便将他摔倒在地上。
如果访问所有月丘镇的村民,对警卫队长有何印象,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答案。
如果住在梅宅区的话,一定会认为他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要为他特设一个星座-「犀牛座」,严厉、冷血、无情是他的星座描述,是个穿着警队制服的变态杀人犯。
如果你问松宅区的居民,会认为他是个忠诚的警卫,在远处看到他,他就会向你挥手及大声问候,把你奉承得冲上云霄,就像…就像一头忠诚的守门狗,偶尔会吠叫两声,高兴地摆尾,还会给手手讨摸。
警卫队长对不同的村民有不同的态度,原因是他压根认为自己不属于梅宅区,那里住的都不是人,是畜生,是平权组织都不会为他们设想的低等生物。
只要他再努力多一点点,或许只要他能拘捕那个闯入者,他就能从霉臭的梅宅区,搬到空气清新怡人,与有钱人做邻居的松宅区。 (咳,顺带一提,警卫队长与老婆都住在梅宅区,镇长会以村民的品行与为月丘镇带来多少贡献,来判定那个人能否住进松宅区。然而,警卫队长并不知道,他迟迟未能住进去的原因是,几乎所有村民都讨厌他的老婆。)
「咳咳…我看到…一个发出紫光的男人。」汉克摸着撕裂般的喉咙。
「然后呢?」警卫队长粗暴地抓住他的头发。
「我以为那是萤火虫,虽然我出生至今都没见过萤火虫,但大致知道是发光的虫。」将蜜蜂当成玫瑰的汉克,把闯入者当成萤火虫也合情合理。
「白痴!他就是闯入者啊!」
「对不起!我从没见过闯入者啊!呜呜,一个男孩上前扶起他,接着男孩就倒下了。」
「闯入者呢?他逃去哪里?」警卫队长把双眼瞪大得像探射灯一样。
「那男人没有发光了,周围又这么黑,我没有追出去啊。」
汉克声音变得像蚊子一样:「因为我很害怕。」
线索断掉了,再一次被闯入者逃走,警卫队长只能无力地叹一口气:「汉克,你真该把你的『懦弱」埋葬在这里。」
他狠狠地朝汉克肚子踹了一脚,在他身上吐一口痰,再带着其他警员离开。
「队长,我们要去查问女巫吗?」一个新加入警卫队的菜鸟走上前问。
「你是新来的吗?」
警卫队长听到女巫两个字突然暴怒起来:「听着,那个高塔!那个从地狱爬上来的魔女!不是我们管的事!除非你想变成一只猪,或者专门吃猪粪便的苍蝇!」
「明白。」菜鸟被吓得紧闭嘴巴不敢多发一言。
那段也许是警卫队长最希望埋葬的一段记忆,他的人生恶梦。
那年他还是个刚加入警卫队的菜鸟,身材还是壮硕得很,腰间没有现在的那圈水泡,如果大家有留意,一直以来的故事中警卫队所有人都没有名字,这是加入月丘镇警卫队的首要条件,必须舍弃自己的名字,以职级互相称呼。
刚入职的他正听从队长的指示,包围女巫玛莎的高塔。
因为松宅区的村民,不满女巫突然出现在月丘镇,迳自建造高塔,更挡住远处的景观,镇长亦因高塔比他的大宅更高而大感不满。
「我心情不好。」
没有多余的对峙,没有谈判的余地,没有热血的激战……玛莎打开门只说了一句话。
就在一瞬间,现场变得烟雾弥漫。
「咳咳。」当时的警卫队长站在后排作为补给弹药的后勤,他完全看不见前面的战况,只能等待烟雾慢慢散去。
等了好一阵子,眼前的景物才豁然开朗,站在他面前的数十个警员,都变成了身形圆滚滚,屁股光滑的肥猪。
这不是童话故事,而是炼狱的现场。
变成猪的警员慌张得四处乱窜,发出刺耳的嘶叫声。
幸好,站在后排的他侥幸地逃过一劫,他擡起头望向塔顶,发现女巫玛莎正喝着酒,像看马戏团一样对着他微笑。
镇长对于这件事的说法是,虽然很多警员们牺牲了,但他们已达到了预期的作战目的,女巫玛莎不会胡乱伤害其他村民(如果她心情好的话)。
村民合力花了大半天,才将变成猪的警员抓回去,暂时寄养在马戏团团长的家里,等待警员的亲属认领,但所有亲属根本不认得哪只猪才是自己的亲人,于是大家都随便找一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就把牠抱回家。
那场「意外」的结果,这成月丘镇的人口锐减,动物量却大增,但这些动物却不能当作粮食,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了平衡人口,镇长吩咐巧克力工厂需要加班。
别怀疑,月丘镇所有婴儿都是在巧克力工厂出生的。
虽然镇内有医院,但医院是给病人或伤者去的,孕妇可不是病人,所以接生的责任就交给巧克力工厂了。
除了接生婴儿,工厂还会生产出一种令人感到幸福的巧克力,这些幸福不是凭空变出来,所以工厂要求每个工人,都必须带着愉快的心情上班。
回忆完毕,警卫队长打了个寒颤,便指示其他警员散队,明天再跟镇长报告情况。
警卫队长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他的心情差透了,决定要回家喝得酩酊大醉睡到自然醒。
就在他的住处门外,他遇到工人艾特,正独自坐在街角,双手抱着膝盖抽泣。
「啧,Loser!」警卫队长鼻孔喷气,走进屋子里,他老婆早就睡了。
艾特,在巧克力工厂上班,最近却不幸患上忧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