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系列的角色都怪怪的
尽管很突然，但是宁夏实在太好奇了。
朋友本来就不多的她，现实生活圈没有认识任何经营网红的人，于是她来到小拼的租屋兼工作室参观。
「要有心理准备喔，我家超级、超级乱，因为都在忙拍片，就懒得整理了。」
小拼事先声明，拆惊喜箱似的打开门，揭露家中景象。
宁夏好奇探头，往里头望了一眼，随即怔住。
「这是遭小偷吗？」
「有吗？我出门前就是这个样子了。」
小拼把推车推了进去，提醒：「小心门边的鞋子。」
宁夏低头一看，果然没令她失望，乱丢的鞋子散成一团，没有依照相同款式摆放，扔得一塌糊涂。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小拼的客厅堆满钢弹模型的纸盒，有的拆盒了、有的还没拆，就地堆叠成一座座凌乱小山。
靠墙放了好几个金属层架，霸占大片墙面，一盒又一盒全新的钢弹模型塞在架子里。
乍看还以为来到模型专卖店……不过是被小偷光顾乱翻过的那种。
「很壮观吧？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小拼把推车上的大纸箱卸下，从口袋掏出美工刀拆箱，里面放的还是钢弹模型。
小拼一盒一盒拿出来抱在胸前，「这些我要搬进工作室，你顺便来看看吧。」
小拼虽然被怀中叠起的模型阻碍视线，走起路来却非常灵活，俐落避开所有障碍物。
反倒是宁夏走得跌跌撞撞，随时都担心会被绊倒，或是害怕撞到乱堆的杂物。
小拼用脚踢开一旁的房门，宁夏跟着进去。
这间被当成工作室使用的房间状况比客厅好上许多，工作桌的桌面还算整齐，铺了大片的切割软垫。
除了放置麦克风与工作灯，另外就是模型的制作工具，没有其他多余物品。
工作桌前另外架了补光灯，看上去相当专业。
更壮观的是工作桌后方的展示柜，放了许多组装完成且经过涂装的钢弹模型，在展示灯的照耀下显得气势十足。
宁夏凑上去观察，虽然一架机体都认不得，但她看得出小拼的技术很有一套。
「怎么样？超帅的对吧？」
小拼像个淘气的男孩子炫耀，把手中盒装模型一股脑放上桌，轻拍几下，「这是我接下来的作业，今天要熬夜。拿钢弹当频道主题虽然很有趣，可是组装跟喷漆好花时间。我新鲜的肝都要变色了。」
「你接触这些几年了？」宁夏好奇问。
「几年了？」小拼试着回想，「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同年纪的女孩子都玩娃娃，我就是喜欢机器人。不过那时候组装都是乱来，根本是在糟蹋模型。我从家里随便找把剪刀就直接把零件剪下来，弄得零件白化，贴纸也乱贴。还因为粗鲁把玩，结果弄断钢弹的手或脚，是回想起来就觉得愧对钢弹模型的时光。」 小拼双手合十忏悔。
「你有在接触钢弹模型吗？还是看过动画？」 宁夏只有摇头的份。
小拼跟着摇头，「真是太可惜了，来，我带你好好认识！」
她拉着宁夏，把这个钢弹菜鸟拉到客厅，沿路介绍乱堆的模型各自所属的系列。
「这个是最经典的钢弹之一，用蓝白当成基底，再配上红跟黄。很多主角机都是这种配色。后来系列越来越多，主角机就不一定是这样配色了。你看像这只虽然是白色的，不过变形后的裂甲有红色绿色蓝色几个版本，还搭配不同武装。」
「啊，还有这个，你看不看动画？千万不要追这部，超级烂尾，监督跟编剧还轮流接力，讲一堆干话羞辱观众的智商。还有超级bug不合理的兵器登场，什么破•魔剑啊！哪有杂鱼小兵拿那种武器就可以远距离狙击命中主角群？太奇怪了啦，枉费这系列的机体超级帅！」 小拼说个不停，宁夏尽量听。
尽管完全无法理解，但小拼是那么兴奋，眼里还有光芒，激起宁夏的兴趣。
宁夏发现一只特别的钢弹，拥有天使造型的翅膀。
她好奇问了：「这只是什么？」
「你真有眼光，这个也是很受欢迎，有一阵子接到代工的案子都是在做它！」
小拼说明：「不过这系列的角色都怪怪的，主角动不动就喊要自爆，还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按自爆按钮把自己炸掉。男主角第一次遇到女主角就说：『我要杀了你！』，结果你知道女主角怎么回答吗？」
「怎么回答？」
「她竟然叫主角快来杀她。」
宁夏愣住，这个遭遇是如此相似──东颐想杀死她，而她愿意死在东颐手上。
「你是不是对这支特别有兴趣？反应很不一样喔。」小拼一副得逞的嘴脸，好像认定宁夏已经入坑了。
「不、不太算，男女主角的互动让我觉得很有趣。小拼你好厉害，知道这么多。」
「你平常有没有什么兴趣？」 这一问让宁夏想了很久，脑海一片空白，除了偶尔去酒吧喝酒放空之外，好像没有热衷的事。
「真是太可惜了，不然你来试着组模型。」小拼大方把那盒拥有天使翅膀的钢弹塞进她手里。
「这个就送你了。还需要工具对吧？我这边除了钢弹模型，就是工具最多。你等我。」 小拼在客厅乱翻乱找，凑出斜口钳跟一组砂纸。
「新手先学会使用斜口钳跟砂纸就好，光这两个就要摸索很久。」 小拼仔细说明工具的用法，还拆了其他盒模型来做示范，宁夏仔细听着，有点像回到学生时代上美劳课，只是做模型更加有趣。
「最后再用这个号数的砂纸去打磨收尾……」小拼突然定格，搔搔那头粉橘色的头发，然后呆滞地拿出手机。
「我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小拼扔掉手中砂纸，猛然跪倒在地，一脸欲哭无泪。
「怎么了吗？」宁夏担心问，还在猜难道是忘记缴房租？。
「我错过好多次了，顾着组模型跟拍影片，然后作息就爆炸了，都忘记礼拜几是礼拜几。前几天是清运日！我有好多东西要丢……」
「你说的好多东西是……」
「跟我来。」小拼拉着宁夏到另一个房间。
里面的地板铺满防水布，还放着几个冰柜，看起来是卖场店家卖冰棒用的那种款式。
不过在这边见识过各种妖魔鬼怪的宁夏已经学乖了，严重怀疑没那么单纯，冰柜里放的绝对不可能是冰棒。
小拼走向其中一个冰柜，打开后拿出一个人类的脚掌，然后又伸手进去，取出另外一截前臂。
泛白的脚掌与前臂看上去非常僵硬，飘出白色冷气。
人的尸块……宁夏捂嘴退后。
「你别担心啦，我才不敢碰别人的羊崽。你还是那个肌肉鬼山的徒弟耶，我这么瘦，他一只手就能捏死我。」
小拼顿了顿，恍然大悟说：「难怪你会怕我！跟你相处太自然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害怕，我都忘记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抱歉！」
笑嘻嘻的小拼把脚掌跟前臂丢回冰柜。
「这边是我另外的收藏，我很喜欢收集人体的断肢，然后重新组装成人形。」
「所以你才叫……」
「对呀，『拼拼图』这个绰号就是这样来的。」
小拼打量宁夏，惋惜地说：「可惜你被素食鬼认领了，不然你拿来当零件一定很棒，长得好看，身材也很好。」
这番同时包含赞美与觊觎的话语，让宁夏五味杂陈。
宁夏维持捂着口鼻的姿势，警戒地靠近一个冰柜。
里面果然堆满人类的断肢，光是匆匆一瞥就看到好几条手臂。
「这边的你千万不要看。」小拼挡在一个冰柜前，「这边放的都是人头，有些眼睛还是张开的。
我试过了，眼皮就是盖不起来。
这就是人家常说的死不瞑目吧？
对你来说可能太惊悚了，还是回去组模型吧？」
「好……你要不要先洗手？你刚刚摸过……尸块。」
小拼摊开手掌看了看，「其实那些尸块都处理过，满干净的。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会好好洗手让你安心的。等等我啊，顺便帮你把包裹还有模型推回去。」
东颐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到社区，手上装满的塑胶袋不断摩擦碰撞，发出沙沙声。
这几天都是叫外送解决三餐，东颐有些腻了。
特地跑了一趟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打算下厨。
虽然厨艺不算绝佳，至少让人甘愿吞下肚没有问题。
这点自信东颐还是有的。
其实不仅是因为外食吃腻了，东颐更是为了宁夏。
他没料到宁夏会对鬼山的「技术」这么感兴趣，还主动想学。
看着宁夏挥汗练习，不断消耗体力，东颐认为好好补充营养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才是促成素食鬼跑这一趟的首要理由。
东颐已经尽快采买完毕，不想独自留下宁夏太久。
虽然她现在很安全，但是东颐没有傻到百分之百乐观。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羊崽──她只能死在他手上。
哼着歌，东颐回到与宁夏同居的租屋。
他以为宁夏还在赖床，却发现她待在客厅，拿着斜口钳热衷地剪下模型零件。
钢弹的两个脚掌已经成形。
宁夏过于专注，没发现东颐回来了。
调皮的少年放下食材，偷偷来到宁夏身后，突然叫了一声。
「哈！」
「哇啊！」宁夏吓得一震，斜口钳差点脱手。
回头发现是东颐，马上扳起一张脸。「这样吓人好玩吗？」
「宁夏姐姐。」东颐诚恳地说：「看你吓成这样，真的满好玩的。」
东颐调皮退开，宁夏抢着站起，却因为盘腿坐了太久双腿发麻，人直接往前一扑，撞上东颐。
两人双双倒地。
东颐为了接住她，没有闪避，甘愿自己当肉垫。
宁夏看见东颐清澈的双眼，慌得避开目光，接着便看见他挺起的鼻尖，很近。
两人的脸颊同样好近。
宁夏这才发现不小心压在东颐身上。
她眨眨眼，他也眨眨眼。
在沉默之后── 「好痒。」
东颐搔搔脸颊，卷起宁夏垂落的发尖。
「唔！」宁夏脸颊发烫，强忍发麻的双腿，整个人往旁滚开。
视野随即颠倒，不再是东颐的脸，而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东颐不着痕迹笑了笑。
「宁夏姐姐，你饿不饿？我来煮点东西。意大利面你吃吗？」
脸泛红晕的宁夏呼吸有点急促，很快地说：「我、我都吃。」
「太好了。」
东颐俐落跳起，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去。
宁夏偷看他走远的背影，伸手捂住又红又烫的脸。
「什么跟什么啊……好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