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山奈与山根面前的百姓并不多,大家渐渐发现他们的医术并不比宇文大夫与贺大夫差,尤其是山奈姑娘。很快找兄妹二人医病的人越来越多。
贺彬文这边有个男子背着老娘,前来医治。他背上的老娘瘦骨嶙峋,有气无力,满头白发梳得整齐,整个人看上去却缺乏神采。
男子把老娘放下,让她坐在凳子上,男子的手仍旧扶着,生怕丢开手老人会倒到一边。
他一手扶着娘,一手把老人的右手轻轻放在脉诊上。
贺彬文不由皱起眉头,他头一回碰到如此虚弱的病人,还是大胆用手指搭在她的脉上。
老人脉力极弱,体内似乎有一股阴力作祟。这类病贺彬文从未遇见过,他决定用贺家针法试试。
他选择百会穴、命门穴、足三里、三阴交四大穴位。
让男子将老人扶好,用银针先施入百会穴,再将老人双腿的裤子慢慢卷起,用四根银针分别施入足三里和三阴交穴。
再来到老人背后,在病人中找一位女子,把老人背后的衣服轻轻撩起,将银针施入命门穴。
接着贺彬文在一旁打起太极。
山奈被太极吸引,她还是头一次见将太极与针法结合的治病方式,十分好奇,手搭在病人脉上,眼睛却看向贺彬文,所有病人也被贺家小哥的举动吸引住。
山奈发现贺彬文的太极动作与普通太极拳没有两样,脚下却十分不同,她看不出所以然来。
宇文博解释道:“他脚下走的是八卦阵法,太极的力道是从八卦阵法而来,传于手掌,再到指尖,通过指尖输入银针,最终作用于人体穴位,能对疾病起到神奇的疗效。”
“宇文公子如此了解,是否也会这种针法?”
“我自然不会,贺家针法不是人人能学得。”
宇文博想起贺家与宇文家联姻之事,贺道仁想让他娶了贺佩瑶后,把贺家针法传给他。却不曾想不到,不用他教贺家小哥已熟练掌握,只能说这孩子天性了得,连宇文博都自愧不如。
有了这个儿子,贺伯伯不知道珍惜,还讲究什么嫡庶有别,偏要向外求,真是死脑筋。
山奈说:“也对,每个人掌握什么样的医术,要讲求缘分,不能强求。”
山根夸赞道:“这位小公子年纪不大,医术却了得,佩服!佩服!”
太极已打完,贺彬文开始捻针,太极形成的力道通过银针传入老人体内。当他最后捻完命门穴的银针时,老人全身开始颤抖,像筛子一样抖动,可眼皮依然耷拉着。
贺彬文感到奇怪,心想:“抖动说明施针有效果,可老人根本不见好转。到底怎么回事?看来贺家针法我还学得不到家。”
他取下银针,老人又平静下来,面色虽好些,其他却并与好转。
贺彬文向宇文博说:“博哥哥,你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博起身来到老人跟前,摸摸脉息,判断道:“难怪贺家针法起不到作用,老人体内有股阴力,医者无能为力。”
男子一听,哭道:“大夫,一定要救救我娘,求求你们了。”
宇文博安慰道:“别太难过,回去多为你娘积德行善,兴许还有救。”
男子生气道:“你们这些大夫,徒有虚名,我娘生病,你们治不好,却拿积德行善骗人,如果积德行善能治病,要你们干什么?”
旁边的村民说:“你也别生气,这些大夫都是好人,治病不收诊金,怎么会骗你?消消气,让大夫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治疗办法。”
宇文博说:“治疗办法是有,需医仙下凡,我们几位是凡夫俗子,根本没有医仙的本领。”
“让我瞧瞧!”
听到声音,大家都回头,只见山奈走过来,山根提着妹妹的医箱,跟在后面。
宇文博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山奈,此刻的她仿佛身上散发出让人瞩目的光芒,这光芒令他彻底沦陷。
山奈也上前摸摸老人的脉息,宇文博说得完全正确,这病人界的大夫根本无法医治。再轻轻掰开老人的眼睛,混浊无神。
山奈对男子说:“宇文大夫说得没错,你娘的病很难治,我也不敢保证能完全医好,只能维持个把来月,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男子抽泣着:“大夫都这么说,我也就信了,哪怕她能好一天,我也心满意足。”
山奈说:“哥,把银针布包给我。”
山根取出,大声说:“银针布包来也!”
山奈接过银针布包,直接取出梅花银针,它感受到主人的心意,飞到空中,周围的人被它的光芒震慑,向后退去。
宇文博更是震惊无比,一边向后退,一边悄悄自语:“梅花银针!没想到山奈姑娘与梅花银针有缘!我……我……我今生非她不娶!”
原来宇文博小时候听到大人讲梅花银针的故事,他很感兴趣,从小就想得到梅花银针,后来找人打制了很多梅花银针,专门用一只木盒收集起来。
有一次别人跟他开玩笑:“你整日想着梅花银针,如果梅花银针没有找到你,而是找到其他人,你怎么办?”
“我就跟他结拜兄弟。”
“你就那么确定梅花银针的有缘人是男子?如果是女子,怎么办?”
“我就娶她为妻,永远爱她!”
长大后,觉得幼时的想法很可笑,渐渐淡忘。当父母为他定下贺佩瑶时,他又想起,贺家千金虽没有梅花银针,却也懂医术,算是同道中人,也就没过多反对。
当知道贺佩瑶钟情景王,他更对她没有了兴趣,只盼着这段姻缘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直到自己钟情之人出现。
在海市蜃楼中见到山奈,她的样子刻在他的心里。杜鹃花海中遇见,是上天的安排。现在又知道她是梅花银针的有缘人,宇文博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贺家千金不闹退婚,他也要结束这段姻缘,否则怎能娶山奈过门?
贺彬文也听说过梅花银针,知道是神针,能与它有一面之缘,也是幸运。他没想到,眼前这位普通的姐姐竟能成为它的主人,说明她必然有过人之处,要知道梅花银针不会随便选择主人。
他看向宇文博,博哥哥满脸惊讶,惊讶中带着喜悦,喜悦中充满热情,那热情仿佛即刻要将山奈姐姐给融化掉。
贺彬文叹道:“看来姐姐与博哥哥的姻缘真的要结束。”
梅花银针瞄准命门穴,隔着衣裳刺向穴位,针尾的梅花,继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众人听到“滋滋”的声音,一个影子从老人的身体渐渐剥离,老人的肤色也逐渐温润起来。
影子离开老人的身体,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发出声音:“老姐,今天有神针在此,我先不折磨你,一个月后,我还会回来,直到把你折磨得起不了床,众人都嫌弃的地步,让你体会到我的痛苦,再让你一命呜呼!”
影子说完,消失在空中。老人渐渐苏醒,也能坐稳,开始要吃东西。男子开心不已,跪在地上直称:“神医!”
梅花银针完成任务,回到山奈的指间。她把它放回银针布包,说道:“刚才那影子的话,你也听到,只有一个月,回家后按照宇文大夫所说,多行善积德,也许能化解这段孽缘。”
老人开口说话:“唉!那是我门中兄弟的媳妇,当年从地里干活回来,突然昏死过去,整个人就瘫了,那兄弟一家老小要养活,再有这样一个病人,整个家都完了。我就给门中的兄弟说,干脆别救了,即使救了,人也不能下地,这一家老小岂不受罪?她自己活着也难受。门中兄弟听了我的话,兄弟媳妇没几天就走了。她怨我出这注意,死后就来找我,我才得了这病。”
山根说:“这种病医书上有记载,叫业障病,医书上还说无法根治,我妹妹给你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
男子说:“你们都是好大夫,都是神医,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山奈把开好的药方给了男子:“按照这药方,给老人调理调理。”
男子扶着老人离开,四位大夫继续义诊。
宇文博心情激动,第一次无法专注,他心神不宁,只想看着山奈。病人都瞧出他的异常,悄悄交换眼色,分别朝另外三位大夫面前的队伍散去。
宇文博已忘记所有,手撑着下巴,只顾怔怔地盯着山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