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到了潼关,李志行请了朱子明的队伍、会友镖局,还带了护厂队的人去接。
埃里希亲自押送,带了德国兵,提前开过照会,所以一路上很顺利。货物卸装完毕,李志行向埃里希表示感谢,就准备押送车队回三原,埃里希却表示希望跟李志行一起去逛逛,他没有到过陕西这个内陆省份。
既然埃里希要求,李志行也不好拒绝,就将埃里希带到了三原。
三原城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方了,但是和沿海一些地方相比,其实还很落后。穷人还很多,身体也不太健康,缺乏营养。这是埃里希最初的印象。
不过等参观过诚信财务学校、到了汉堂纱厂后,埃里希被打动了,这些地方的人们精神面貌很好,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眼神也灵活,与在中国很多其他地方见到的木讷或麻木的中国人相比,仿佛是两种人!
从目前来看,大工业生产正在改变这里,这个地方很明显正在向现代社会发展,而带来这一切的,正是这个叫李志行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威望很高,他似乎也很会管理。
看完了这一切,埃里希就告辞了。
李志行不知道这个埃里希到底想干什么?说是来逛,却连西安城也不去,就在三原城里转来转去,最爱在自己的工厂和学校溜达,还喜欢找人聊天,程名恭陪着给当翻译。
开始,李志行以为这个德国人想刺探情报,后来才知道,他总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难道这个冯•埃里希是个业余的作家,想写一部东方游记?不过,既然没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也不用在乎,所以,李志行只是殷勤相待。维持好关系就行了,管他呢!
经过三个月的奋战,老厂改造,新厂建设终于全部完成,开工了!
每一个工人都站在自己的工位上紧张等待,当第一盏电灯亮了起来的时候,大家一片欢呼,紧接着,李志行一声令下,机器开始运转,雪白的丝线在滚轴间开始流转,最后变化成洁白而柔软的棉布,被机器叠成一卷。
成功了!出成品了!
工厂外鞭炮齐鸣,礼花飞天,大家激动地抱成一团,每个人眼睛里都含着泪水。李志行、程名恭几个人,被工人们欢呼着抛起来,再接住,再抛起来……
庆功大会特意被安排在晚上,地点就在新建的商业街的广场上。广场铺满了青石板,中间是一个雕塑,雕塑是一个扳手和一把管钳交织在一起,中间开着一朵美丽的棉桃花朵,下面刻着“汉堂”两个大字。没错,这是汉堂厂的厂徽!
广场上被装了50支灯泡,亮的象白天,与几条交汇在此的商业街上的街灯连在一起,在夜空下,仿佛是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广场则是项链上最漂亮的那颗明珠。
没错,这个汉堂新城就是这古老大地上的一颗明珠!刺破了这片土地千百年以来夜晚的黑暗!沉沉的黑夜中,首次出现了白天一般的光明和喧嚣。
几千名工人们早已按秩序在广场上排好队,三原城里赶来看热闹的人群,则把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广场的中间,早已摆好了两排桌子,都盖着红布,荷枪实弹的护厂队员们护卫在四周,刘东山亲自带着两名队员,在桌子旁边不停地巡逻。
到了晚上7点,李志行带着狗娃、程名恭、周向豪、陈佳伦一一登场,坐在准备好的主席台上,人群中立刻传来欢呼声。
在欢呼声中,李志行站了起来,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开始讲话,“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们的工厂一次投产成功,这意味着,现在站在台下的每一人,以后生活就有了依靠!我们每个人的家人,以后都可以生活得更好一些!”大家鼓掌。
“今天的成功开车,与在座的每一位工人都分不开,这是大家这几个月辛勤劳动的结果。所以,今天第一项内容,就是宣布全员奖励!下面请汉堂第一纱厂、汉堂第二纱厂、汉堂电灯厂的总财务管理桂萌生先生,宣布奖励内容!请大家鼓掌!”
在大家的掌声中,狗娃走到台前,拿着一张红纸,大声宣读“我宣布,汉堂第一纱厂、汉堂第二纱厂、汉堂电灯厂的所有员工,本月每人奖励两块大洋。今天晚上正在工厂干活的工人,每人再多奖励1块大洋!宣读完毕。”
工人们欢呼如潮,这就是我们财大气粗的汉堂厂!
等工人们静下来,李志行接着讲“今天,我们产出了高品质的棉布,经过测试,我们的质量,不次于目前市面上所有的同规格产品!用我们汉堂厂的棉布做了衣裳,几年都穿不烂!大家多数是从农村出来的,也许,你们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布做的衣裳。所以,下面请汉堂第二纱厂厂长程名恭先生,宣布第二项全员奖励规定,下面有请程名恭先生!”
程名恭一身西装走到台前,同样拿出一张红纸宣读道“下面我宣布,汉堂第二纱厂开工后的产品布匹,先不出售,向汉堂第一纱厂、汉堂第二纱厂、汉堂电灯厂的所有员工,每人赠送两丈,完成赠送后再对外出售。”
人群一片欢呼!在欢呼声中,很多人哭了:李先生说的对!不要说没穿这么好布料做的衣服,家里的母亲、弟弟、妹妹还都衣不蔽体呢!自己是因为出来做工,才收拾出一件好衣服来,这次无论如何节省点做,先给父、母各做一身,以后自己省吃俭用,再给弟弟妹妹也做一身。
李志行继续讲话“这几个月,厂子里还涌现了一批特别突出的人,他们特别守纪律,特别卖力气,还能主动帮助工友,把工友当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看待,他们是我们中的模范,我要号召所有人向他们学习!今天,给予这些模范们特别奖励!下面,请汉堂第一纱厂厂长陈佳伦先生和汉堂电灯厂厂长周向豪先生,共同宣布奖励,大家鼓掌欢迎!”
陈佳伦和周向豪两人西装革履地走到台前,每人都拿着一张红纸,陈佳伦先读模范名单,总共十个人。读完后,戴着大红花的模范们从旁边排队入场。
李志行带头鼓掌。
等模范们站好后,李志行向刘东山一示意,刘东山指挥人抬来了两个磅秤,摆在工人们的面前。
这是要干啥?模范们不知道,下面的人更惊奇。
“下面,有请第一位模范张全发站到磅秤上。” 陈佳伦开始点名。
张全发不知所措,早有两个人来指引他在磅秤上站稳,手脚麻利的给张全发称重量。
“张全发,体重131斤6两整!”称完后大声报给周向豪。
周向豪用笔写在自己的纸上,算了一下然后宣布“模范张全发,三个月前体重147斤8两,现在体重131斤6两整,瘦了16斤2两。” 张全发一听涨红了脸,台下的工人也哄堂大笑,张全发站在磅秤上一时不知所措。
不料周向豪又大声说“张全发工友,三个月瘦了16斤2两,这是为我们工厂瘦的,我们应该给他补回来!现在,我宣布,奖励张全发大洋16斤零2两!”
这一下全场静住了,几千个人鸦雀无声,片刻后雷动般的掌声响起,人群沸腾了,张全发激动地热泪盈眶,16斤银元!那该有多少呀?!
那边,刘东山已经指挥人将第一张桌子上的红布掀开,桌子上竟然堆得都是银元!满满登登象一座小山!
早已安排好的两个人,开始往另一个磅秤上放银元,哗哗的声音再次使广场上变得安静,大家都眼睛看着,耳朵听着,这就是奖给那个模范张全发的!我怎么没成模范?张全发这名字取的就是好,听着就发财!
那边称好后将银元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陈佳伦,陈佳伦大声说“张全发领奖!”
张全发已经呆了,还站在磅秤上一动不动,直到周向豪笑着大喊“张全发,喊你领奖!”
这张全发才呆头呆脑的走下来,接过银元口袋,连忙向陈佳伦鞠躬道谢,又向周向豪鞠躬道谢,完了后背着口袋往下走,走了一半,赶快又回来到桌前,给李志行和狗娃各鞠了一躬道谢。
呵呵,这家伙也不傻!
然后陈佳伦就念下一个模范,周向豪算体重,宣布发奖……
模范们都领完了奖励,一人背了一个袋子,挺胸站成一排,脸上被胸前的大红花映得红红的,洋溢着自豪和喜庆。
发完奖,陈佳伦和周向豪就要退下去。这时候李志行笑着走了上来拦住他俩,大声说“模范们得到了奖励,但是,还有我们模范中的模范,却没有得到奖励!他就是我们的程名恭厂长、陈佳伦厂长和周向豪厂长,我建议,也把他们称一称,大家说好不好?”
“好!称一称!一定要称一称!”工人们立刻哄笑大喊,尤其是一些女工,声音大的像女土匪,她们真想知道,这几个英俊的留学生厂长有多重?
程名恭、陈佳伦、周向豪三人一听,十分错愕,老板怎么搞到自己身上来了,都急忙摆手说“不可,不可!”
李志行又笑着大声问工人“大家说要不要?”
工人们齐声说“要!”,尤其女工们声音最大,一个个脸都喊红了。
陈佳伦一看不妙,本公子的体重可是个人隐私,他居然想逃跑,李志行早就防着,上去一把拉住,说“佳伦你还想跑?就从你开始!”刘东山也笑着一把搂住陈佳伦,放在磅秤上,说“陈厂长你别乱动,动了秤不准!”
陈佳伦无可奈何,只好被称了一回。
这次是狗娃拿笔在旁边记录。
程名恭一看李志行直接上手,怕也像陈佳伦那样狼狈,急忙说“我自己来,自己来,不劳志行兄出手。”
最后,周向豪也乖乖就范了。
待三人都称完,狗娃开始宣布,“我宣布,奖励与三位厂长,与每人减少的体重等重的黄金!”
这下这三个人也目瞪口呆了,他们只以为是银元,本准备笑着受了,可没想到是黄金!这,太震撼了!
人们惊呆了,脑袋都转不过来,今天的事情太震撼了!别说一辈子没见过,一辈子都没想过!
那边刘东山亲自揭开第二张桌子上的红布,天哪,是金条!大大小小堆了好几层!
秤金发奖,由李志行亲自送到三个人手上,并无言语,只是紧紧一抱,三人也仅是激动地点点头,与李志行深深一抱。
这一抱,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含笑映祭台!这一抱,报国安邦志慷慨,建功立业展雄才!这一抱此生相知!这一抱终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