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切实际的玩意就只能出现在那些无脑小说里。现实中可没人会这么干。他可不是那种亵渎人民币的白痴。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做法不也脱离了现实？不过，他倒是没有心疼之意，反正，这钱是要的回来的，这人也是跑不掉的。何况还是个女人。看着不坏。他相信他的判断。因为那双眼，闪着无数星光，照耀他的心头。
再不济，肉偿。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有些…算了，这种肮脏的词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昨晚那一幕......
她嗫嗫嚅嚅，羞羞答答。为了闪躲直面相迎，欲偏开脸蛋，被他两只结实如绳索的手臂给仅仅箍住下巴，被迫抬脸迎上他的目光之时，他那心口沸腾的血液......明明就如同火山爆发，来势迅猛，喷薄而出。
这种切身感受，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爱。爱是人生的原则和唯一目的。
这话不是他说得。
但，他忽然信了。
桌上的手机响起。
一看来显，眉宇微皱。还能是什么？应酬。这真让他头疼。一向自由的身心也有被迫不自由的那一刻。
按下接听键，听对方劈里啪啦将情况报告完毕后，只听得短促有力的两个字滑出他的口：“在哪？”
———
音乐声极其震耳，那些忽明忽暗的彩球灯光让步迟脑袋一阵晕眩。
舞台上两个年轻女郎，披着一头长发，穿着黑色皮质抹胸，紧身皮质热裤，脚踩细跟高筒靴正向众人展示着千姿百态，妖娆风情。
所有人都跟疯子似的摇头晃脑，双肩抖动，浑身颤栗，时不时传来几声尖叫，和着荷尔蒙意味的流氓口哨，更是一片沸腾。
一阵不适感瞬间从胸口传来，跟怀孕了似的直犯恶心。步迟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
身旁有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低头凑到耳边，一声低沉嘶哑男音，“第一次来？”
“嗯。”她没回头，随口应了声。
“可以请你喝一杯么？”
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周遭一片暗沉，基本看不清。见他抬手朝着角落方向指去，“我订了那边的卡座。”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人群嘈杂，灯光实在太昏暗，外加人影晃动，还是一样，基本看不清。可实际上这个问题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真的？”
灯光晃到他的嘴角，微勾，“当然。”
步迟尽力扯出一丝笑意，“其实我想回去了……”
刚才进来时，她就感觉这压根就不是她要来的地方。她就不应该来这里。太吵了，吵得她不但耳膜要被震碎，连本来碎裂的心更加不得安宁。所以，好半晌，双脚生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累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到别的地方休息。”
她犹豫了下，“怎么休息？”
“楼上有包间。”
“我不是随便的人。”
“你误会了。只是有个人包间，供你独处。”
“也好。”
男人带她上了二楼，一排罗列全是各色包间，推开其中某间，“这里有酒水，点歌系统等，你随意。”说罢，想随手带上门。
“不用关。”
她打算点歌嘶吼。一个人的麦霸。她知道自己五音不全。不过无所谓。她不想将从自己嘴里吐出的难听乐曲关在房间内。她要让它四处飘散，好让这楼层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苦痛。这种地方不需要觉得丢脸。谁还会认识谁？
对方点头，便礼貌的行个礼退下了。
她暗想，这服务员，看着就与众不同。但又不知不同在哪。
但，无关紧要。
步迟瘫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后，拿起桌面的酒看了一番，取出杯子把白酒、红酒、啤酒倒在一起，举杯就干。埋醉的感觉想必很好，如果不是，也坏不到哪去吧。毕竟，不用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重要的是，还可以在所爱之人怀抱撒野，说一些没心没肺的话，不用承担后果。
所爱之人？她有吗？
细想，长这么大，她有过恋爱吗？不是好像，是压根就没谈过。她和严肃从认识到结婚，那算恋爱吗？结婚，生女，木已成舟，水到渠成。节奏一环扣一环，压根就没停下过。例行公事，快速完成。连感受都没有。
她冷笑，如果这都算恋爱，那这被人类五千多年歌颂的爱情也太惨不忍睹了。其实她在严肃身上是有过关于爱情的想法的。她把他当作爱情，想看清爱情的路，可结果，爱情却把路缩成一点，心。还是个烂心。
步迟深感倦怠，揉揉太阳穴，从兜里翻出手机，打开朋友圈，发了条心情：
征网启事
起因：造梦者，总是把梦造碎，
碎得一塌糊涂，碎得不知所措。
找寻：一张捕梦网。
要求：道行不浅，功力深厚。
刚想把手机丢回包里，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没有故事：又在招蜂引蝶了？
是他！
步迟心脏顿时漏掉半拍，也不知为何，看到发消息的人是这个叫“没有故事”的男人，瞬间就呼吸困难。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片刻，回复：什么意思？
没有故事：你的朋友圈。
她这才恍然大悟，忘记设置成“仅聊天”了。但毫无疑问，他肯定是看到了。
不能否认，有那么一瞬，心里像有60度的开水滑过，但绝不能就这么轻易表现自己的弱点，于是回复：关你什么事？
———
餐桌上气氛开始浓烈，有人开始讲黄段子：
单位领导总结发言：我们工作搞不好的原因是：一是像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二是像妓女，上面老换人；三是像和老婆睡觉，自己人老搞自己人。
这段子土得掉渣。但大家依旧配合地哈哈大笑。除了莫非尘不动声色以外。他自认他们的水准和自己不在一条线上。当然不是说黄段子的水准，他听多了，自然不足为奇。而是他根本不屑于开口讲这些有失体面的东西。他的文化修养远高于此层面。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虚套无数。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腕表，九点半。为了这场交易，从上午十点约谈开始，中午就近餐馆吃了顿饭又继续详细分析，一直到五点便在这酒吧了，中间几乎没停歇过。这个项目跟踪也有一阵子了，对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不明确表态，跟玩暧昧似的，也不知花了这么多时间到底有没有成效。他莫名开始有些厌烦，确实佩服这些人可真够耐得住的。
也对，他与他们不是一道的。若不是因为跟生意有关，他早就走了。
但他确实不喜这场面，拿着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想让人觉得这场饭局时间该差不多了，他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莫非尘拿着手机也不知要干些什么。他从来不属于低头族那一类。看片看新闻可以用电脑。什么抖音视频就先算了吧。他基本没那闲工夫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拼命作秀炒热点。
在他眼里，手机的作用不就是联络？
联络……
他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自然而然很及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欠他30万的女人。表面看，就是眼里写满了事物，脸上却未见风霜，不嘲笑谁，不羡慕谁，不乱于心，不缠于物，云淡风轻的那种人。实际还有待考究。
点开朋友圈，发现她更新了动态。日期新鲜。显示5分钟前。
征网启事
起因：造梦者，总是把梦造碎，
碎得一塌糊涂，碎得不知所措。
找寻：一张捕梦网。
要求：道行不浅，功力深厚。
这是什么鬼动态？这女人，一边欠他钱，一边还到处招蜂引蝶招摇撞骗？连他自制力这么强IQ值高达300的人都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地掏出30万，其他那些愚蠢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瞬间，眼里的愤怒射出几道黑暗的光芒。
点开对话框，狠戳屏幕：“又在招蜂引蝶了？”
“什么意思？”
“你的朋友圈。”
“关你什么事？”
看到这句话，他眉头紧拧，脸色瞬间阴沉。
他为什么要问她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他意识到这点时，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撤回也没意义。屏幕仍会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对方依旧看得到，没准还会问他发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倒不如这样来得坦荡些。
没有故事：“当然关我的事。”
“关你屁事。”反正那男人现在不在眼前，还怕他不成。本仙女性子想怎么甩就怎么甩。
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鲁？看着像只猫，其实是头猪。蠢猪。
没有故事：“我是你的债主。”
“那又怎样？”
没有故事：“自然有权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监视？呵，你不会想我了吧？”
想？他想她吗？细数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不然他为什么不找别人？
没有故事：“自作多情的蠢猪。”
“你就是那鱼，愿者上钩。”
没有故事：“不良女人，少伤害无辜。”
“我会伤害无辜？”
没有故事：“说得就是你。”
“反正不伤害你，你瞎操什么心？”
莫非尘无奈一笑：“操 你的心。”
发完，他就后悔了。
这头的步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屏幕四个字：“操 你的心”，反复诵读。
她敢保证，上学那会每天的朗读课都没这么认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