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弥漫,“魅影”和紫衣女施展轻功飞上漂来的一艘船,萧辰安个子小从船栏中钻出,闭上眼睛跳了下去。刀疤男子震惊不已,这年头还有上赶着送死的,执扇客扶着他,二人顾不得计较那么多,立即上船。晏舒等人渐渐醒来,王樯手挥指木门,跺脚喊道:“贼人劫持皇帝-。”话音未落,众人急忙向外跑,晏舒最先赶到,翻出栏杆。皇后倒显得沉着镇静,说道:“他们有陛下在手,不可轻举妄动。”羽林军持兵器围着,踟蹰不敢向前,不一会儿,湖雾起的更甚,小船消失不见。
撑船老者笑道:“各位辛苦,出了京都地界,就安全了。”
禄胡刀主很是高兴说道:“ ‘浪打滚’,我们这一趟,把中原皇帝绑了,老子要让他给俺提鞋”。正为他重新包扎伤口的紫衣女用力一勒,刀疤男痛的大嘴一咧。执扇客心疼的摸着断成两半的铁扇,说道:“别高兴的太早,咱们是各为其主,就一个皇帝怎么分。”
“魅影”开口:“不管你们用李珖做什么,最后主上只要他的命。”
刀疤男附和道:“李珖活不活不重要,一旦东都大乱,俺们北国随时挥师南下。”
执扇客和紫衣女对视一眼,狼子野心,南城与东都千百年间同属一国,血脉相依。先皇昏庸,致使九州分崩离析,是李珲将南越入侵南城者,屠戮殆尽。北国铁蹄入境,绝不是南城想看到的。
左潇潇抚着掌心的幼鸟,缓缓道来:“主人说过,南越王室陨没,李氏横征暴敛,欺压剥削我南越百姓,该千刀万剐。”观察到李珖的眼皮动了动,对其他人说道:“他快醒了。”
“魅影”面无表情,提起一个团子,说道:“别忘了,还有个麻烦。”
“浪打滚”惊讶道:“老夫纵横江河湖海多年,第一次碰到有孩子抢着上贼船的,这小孩儿有意思。”
刀疤男冷哼说:“达官显贵满口忠君爱国,临了,不如个垂髫小童,当真讽刺。”
辰安挣扎着要沾地,“魅影”松手,他摔到地上,赶紧爬起来扑在李珖胸口上察看,这下连装睡都不行。李珖幽幽睁开眼睛:“朕无碍,辰安,你先起来。”
几人盯着他,辰安虎视眈眈回看他们,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
“另外二位有何诉求,何不一并说出。”
刀疤男指着他,莫名心虚道:“老实点,别耍花样。”
“你为刀俎,朕为鱼肉,如何敢耍花样。”
残扇挡在鼻梁上,执扇客闷声说道:“南城对东都忠心耿耿,却屡遭猜忌,西北茶道差点断了南城命脉,黑衣军军饷数次拖延,南城学士不得进入朝政中心,敢问皇帝何以疑心至此。”
刀疤男哈哈大笑:“堂堂皇帝,拖欠军饷,哪个蠢材会给你卖命。”
萧辰安气鼓鼓地回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李珖两指勾下巴思索:“这句诗用的不准确,须指宫中老臣教你。南城六朝富庶,地处要道,仅靠茶业终不为长久之计。学士设立不过二十载有余,不入内阁是其资历不够,朕何罪之有。”说罢,站起负手而立,眯起眼睛微扬头继续道:“父皇南征北战,收复领土,朝中亏空已久。更兼北国虎视眈眈,千万将士的用度紧张,非一朝一夕。你,既心驰魏阙,何故与他们为伍。”执扇客闻言沉默的坐下,削着竹棍重新做扇骨。刺客们本就各怀鬼胎,离间他们并非难事。
紫衣女见大家意见不合,“浪打滚”的内力可驱动船只日行百里,提议道:“几日后出东都,不如大家商量一个去处。”
禄胡刀主抢先道:“到俺们北国的地盘,雨落州归顺西北府,东都、南城、南越都有他的狗腿子,只有北国最安全。”
“魅影”抱臂靠在船蓬边上,执扇客捏碎一管空心竹冷笑道:“我东都皇帝岂能沦为你北国阶下囚。”
刀疤男也来了脾气,刀往桌上用力一扣道:“那那,那你说!咋办!”
紫衣女再次插话进来:“去谁的地界,都不能让大家满意,我倒有个想法。”
“别卖关子,快说!”刀疤男已经失去耐性,在暴走边缘。
“咱们,去、西、都。”
对方吹胡子瞪眼,觉得她疯了。“魅影”放下胳膊,皱眉说道:“西都?那是李珖布署最严密之地。”
禄胡刀主忍不住骂道:“歹家伙,你要俺们一起去送死!”
执扇客停下削竹子的手,想了一会儿说道:“此言差矣,依我看,是个办法。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人想到我们敢去西都。咱们的分歧也得以解决,另外嘛。”执扇客看向李珖,紫衣女和“魅影”同时领会到他的意思,西都兵强马壮,直接听命于李珖和蒙家,有他在,等于西都一半虎符在手。
李珖搂着眼眶泛红的萧辰安陷入沉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谁敢让李明月,李霁,亦或是尚在‘暮辉殿’养老的太上皇李珲暂代朝政。待有朝一日李珖回宫重掌大权,头等要事就是将提议之人五马分尸。这时国师杜平想起一人,既志不在皇位,又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子弟。夜半三更,百官都狂奔在去晏府的路上。
“宁肃王”李阮不喜凑热闹,故不在夜宴之列。尚在睡梦中,一群官员将他团团围住。次日,莫名其妙地在皇宫中醒来,还是小时候住过的“秉文殿”,要不是手脚依旧是大人模样,他都怀疑是南越的蛊毒之术。眼见地上跪着一堆重臣良将,揉揉额角皱眉说道:“小舒,你快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何意。”
等弄明白事情原委,李阮甩袖往前走,大臣跪着纷纷拦住他,更有甚者直接抓住他的脚。李阮无奈的说:“拦我做甚,日上三竿,暂代朝政,也须上朝,你们还想偷懒不成?”众人呼啦散开,低头戴正衣冠站在他身后,“宁肃王”昂着首迈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