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41年,姬彪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腰膝酸软,精神不振,失眠多梦,夜尿频多,潮热盗汗,倦怠乏力……晋医束手无策。
当时国际上最知名的医生是秦国的医和,姬彪慌忙派人去请,赵石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快去,救人要紧!”
医和来到晋国,开始望闻问切,随后说了一句差点没把姬彪当场吓死的话:“晋侯,您这病治不好了!”
姬彪感觉头晕目眩:“难道,就不能再抢救一下了吗?”
医和摇摇头:“没法治,您这属于不可逆转的疾病,用我们专业的医学术语来说,就是肾虚!一般的肾虚,我们可以对症下药,固本培元,但您不一样,您这是严重肾虚,要是还不注意节制的话,恐怕没几年活头了。”
姬彪心中有一万句混蛋呼啸而过:不吓唬人你就不会行医吗?我还以为危在旦夕了呢!
姬彪心里正问候着医和,又听医和继续说到:“晋侯,虽说忠言逆耳,但我还是想劝您一句,修生养性吧,否则您不但会把自己折腾死,晋国的良臣也会被你折腾死,甚至连晋国也会被你折腾死!”
当然,医和这么说,除了从病理上诊断出姬彪纵欲过度外,肯定也拿他的风评做过参考,知道这位大佬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也知道他爱折腾,搞得下属和人民都很辛苦。
姬彪心中一怒,瞬间万马飞奔,但他不太敢医和翻脸,毕竟这可能是拯救自己最后的希望了,只好压着性子心有不甘地问医和:“难道……寡人就不能琴瑟和谐两相悦了吗?”
医和心里暗叹一声:呵,男人。
随即一脸严肃地回答:“晋侯,凡事要有个度,自己的身体自己得爱护啊。”
姬彪非常沮丧,挥挥手,医和退了出去。
赵武紧随其后跟了出来,拉了拉医和:“哎,医和,我必须和你说道说道。自从我当上首席执政官以后,我和我的同事们尽心竭力辅助晋侯,这八年来我们晋国多么繁荣富强你也应该知道,你怎么能咒我们死、咒我们的国家衰落呢?你这人不善良啊!”
医和白了赵武一眼:“我这是预言,不是诅咒!老赵你觉得八年时间很长吗?你可真有雄心壮志!你们晋侯取得了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一头扎进温柔乡里不遗余力,老赵你不加劝阻,还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睡大觉,你倒说说,这样的晋国还能长治久安吗?”
赵武不高兴了:“你一个医生不好好救死扶伤,瞎思考什么政治?同志,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啊!既然你觉得自己很厉害,那你给我预言一下,晋侯能活多大岁数?”
医和瞪了赵武一眼,怼道:“我是有官衔的好吗?医官就不是官吗?别拿医官不当干部,你这叫目中无人,同志,你的行为很危险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要是诸侯继续支持晋侯,他志得意满,不务正业,整天在胭脂堆里摸爬滚打,最多三年,他一准耗死自己;要是诸侯离心,给晋国制造点麻烦,晋侯能关注点能转移一下,少些消耗,勉强还能撑十年。十年之后,晋国必有大事情发生!”
赵武翻了个白眼:“说的你自己都信了吧?十年后你自己健不健在都不好说。那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
医和甩给赵武一个无可救药的表情:“你?呵!好自为之吧!”
两个人的顶级抬杠到此结束。这年冬,赵武就去了……
公元前540年春,因为赵武的去世,晋国的高层领导班子进行了新一轮的调整,韩起接替赵武升任中军元帅,赵武的儿子赵成进入六卿,任中军副帅。
上任没多久,韩起就去了齐国进行“友好访问”,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代表姬彪商讨迎娶吕杵臼10岁小女儿的相关事宜。
吕杵臼当然对姬彪的风评早有耳闻,要说作为一个爸爸,把自己这么小的女儿送给一个老色鬼当老婆,心中肯定也有不舍,但齐国公室姑娘往往一生下就注定是爸爸、哥哥、弟弟手中的政治筹码,而且齐国重男轻女的情况也比较严重,嫁就嫁了吧。
当时负责送亲的是接掌庆封职位的陈氏家族陈无宇,姬彪不高兴了:“我姬彪,给你们齐国面子,娶你们家小公主,你们亲友团最高级别就一上卿?瞧不起谁呢!来人啊,把陈无宇给寡人关了。”
这时,齐国小公主站了出来,以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和机智为陈无宇解围。小公主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地替自己的国家辩护道:“你们家来接亲的是上卿级别,按照周礼,我们家去送亲的也应该是上卿级别,这很合礼啊,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就因为你们晋国现在更强势一些,就可以蛮不讲礼吗?”
姬彪一看,这孩子多好啊,钟灵敏秀,秀外慧中,寡人很满意,寡人好喜欢。随即下令,立刻释放送亲功臣陈无宇。从此以后,姬彪吃饭睡觉都要抱着齐国小公主,爱不释手,夜夜折腾,完全把医和临走前的嘱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事后,他还给小公主赐了个名字,叫少姜。少,就是小的意思。
当然,喜欢归喜欢,姬彪是做不到怜香惜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怜香惜玉的,结果少姜仅仅嫁过来三个月,便因无法承受这种澎湃的爱,“得宠而死”。
因为姬彪独宠齐国小公主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鲁昭公姬稠觉得这是一个向大佬刷好感的机会,便马不停蹄地跑到晋国去参加葬礼。
事实上,春秋时期,即便是诸侯过世,如果不是关系足够好,他国国君也用不着亲自前去吊唁,何况过世的只是诸侯的一个女人?连晋国人都觉得这种行为有点不要脸了,主动派人前去拦截:“鲁侯,我们国君安好,死的只是一个小妾,不敢劳您大驾!”
对于姬稠来说,死的是谁不重要,态度一定要送到,只要让姬彪看到自己的这份心意,目的就达到了。于是,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特意叮嘱季孙宿随同晋国官员回国,一定要向晋侯的小夫人表达最沉痛的哀悼,自己则不断叹息地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郑简公郑嘉闻讯,鄙夷不已:“呸,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随后,郑国派出以子石为代表的慰问团前往晋国,向姬彪致以最沉痛的慰问,第二年,又派正卿子大叔前往晋国,亲自为少姜夫人送葬。
连吕杵臼都没想到,自己死了个女儿,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思索再三,他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似乎很不妥,于是给姬彪写了封信,大意是:
我那小女儿福薄命浅,承受不起晋侯您的滔滔爱意,幸好我哥当年没闲着,我还有貌美如花的小侄女数个,要不,晋侯您再挑一个?
姬彪开心极了:“我看行!”
【开心一刻】
一大清早,姬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
赵武慌忙上前查看伤势,口中厉呼:“谁,谁这么大胆敢打伤晋侯!兄弟们,给我一起去灭了他们!”
姬彪摆摆手,示意算了,随即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遗憾:“最近在追一个女孩子,没想到她和她家人不同意。”
“不同意也不用打人啊!”赵武有些尴尬,心说晋侯这老毛病是又犯了,这能怎么办,总不能带着三军六卿去抢亲吧,还不让天下人笑话死。
“说的就是啊!”姬彪满腹委屈,“这帮刁民,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尤其是她老公,下手可真狠!”
“那什么,主公,我家里还有点事,兄弟们散了吧。”赵武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