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贫,说到自行车这回事,我还是有些料要爆的。
记不清是哪一年,反正没到九十年代,我爹攒了好久,终于可以买个自行车的。我记得,那牌子是永久的,当年风靡一时。
在八十年代,有辆自行车,是可以拔高自己档次的。
我爹买车的那天,是我陪着去的。先提了车,又去什么单位上户,具体的地方我实在记不清了。但那证是蓝色的,我爹拿到手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连向办事的人道谢。
一推出来,那种真正属于自己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的爽。崭新的永久自行车,高大的车架,一身黑漆,上得铮亮。怎么说呢?就好比娶了个新媳妇般,让人觉着自豪。
我一个敏捷的跳步,便跃上了后座。着实很稳啊,我老爹完全没被我的动作影响到,车子一点都没晃。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路哼着歌,那两副嘚瑟样儿,现在想来,多多少少肯定讨了人嫌。
一开始,我倒没敢学着骑。前世里,我的个头太受限了,面对高大的永久自行车,我不说望洋兴叹吧,也必须是望而却步。再就是,我也怕学的过程中,摔坏了车子,马建军同志会大义灭亲,将我狠狠一顿暴揍。
那时候,在我家的门前,是近两百多平米的空坪。
在农忙时,会在上面泼一层牛粪,然后晒谷子。平常呢,它就是我们几个小孩子玩耍的乐土。什么跳房子、打飞棒、翻茶盘、斗石子……,一应的最原始的游戏,都以它为舞台。偶尔的,还会来个原生态的歌舞晚会,丢丢手帕,唱唱歌,打打自创的拳法。
我记得,那几年电视剧《霍元甲》很盛行,我常常很陶醉地打自己的迷踪拳,想象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而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让我知道了什么是鸟语。说实话,身边很多人都孤陋寡闻,竟没人告诉我这个叫粤语歌。
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永远温暖的时代。
而除了这些活动外,学骑自行车,成了一段时间的主流活动。
在我爹买了第一辆自行车后,没多久,什么大伯二伯,三叔四叔,都跟着风在提高家里的配置。这样,学车的人也多了,我家这个空坪,成了主阵地。
男人学车,胆子大,心理素质好,身体天赋占优,一般来说,学个几天时间,就能勉强上路了。可女人就不行,胆小,力弱,半天掌握不了平衡。所以,这学车的姿势,实在是有意思。
一般,女人学车,是男人在后面叉着腿把着车,以防止她会失去平衡。这样,往往会有些女人,被男人借机骂个要死,蠢猪、蠢驴什么的,那是张口就来。不过,遇到脾气急点的,像二伯家的二婶,二伯基本上是不敢说什么的。
因为他们要学自行车,我睡觉的时间也相应被推迟了。大人们忙碌了一天后,在月色下学着车,那新奇劲儿,那笑闹声,让乡村的夜晚变得比平日更加美好。再多白日的忧愁,也悄悄地消散了。
多年后,我依然无数次地,会在梦里重回当时的情景。那一幕幕,就好像从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