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相是当你拨开云雾时,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另一层迷雾。
“余远,你还认得我吗?”昆婉儿看着铁笼中的豹人族冷冷地道,她此刻已经认不出笼中的这个豹人族男人,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脸黑乎乎,满身沾着粪便,浑身散发着恶臭。
“嘿嘿,谁不认得您呢,您不就是昆回那个老妖婆的养女嘛。”
“闭嘴,不许你对我母亲无理。”
“说吧,你们两个找我何事?不是专门过来折磨我的吧?我一把老骨头,反正也活不久了。”
“余远,那倒不一定,如果你有立功表现的话,我可以为你申请住进这旁边的石窟监狱里。”
“立功?哈哈哈哈,要我背叛昆杨首领,你们做梦吧。”
“余远,我有一事不明,昆杨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为她卖命?”共羿问道。
“哼哼,昆杨没给我什么,我做这一切都是要昆回这个老妖婆不得好死!是她将我与我那老婆子分开,让我们天涯两相隔。”
共羿颇为好奇,心说这个余远不是太监吗,便问道:“你也有老婆?”
余远咬牙切齿地道:“我又不是天生是太监!我为部落守边疆这么多年,结果我老婆子病倒了需要照顾,我提出申请想回苍穹山,昆回却说想回来可以,必须先自宫才行。”
共羿这时才知道余远变为太监的来龙去脉,问道:“后来呢?你老婆身体好了没有?”
“哼哼,我刚一自宫,我那可怜的老婆子就死了!此后我活着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就是要帮助昆杨抓住昆回,让昆回不得好死!”
共羿听完后一阵后怕,心想这个余远对昆回怀着满满的恶意,自己当时是昆回部落的客人,若是他送饭的时候下毒药的话,自己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于是共羿问道:“余远,你既然对昆回这么仇恨,你当时给我送饭的时候,完全有机会在饭菜里下毒药,为何你没有这么做?”
“我只恨昆回这个老妖婆,我不会乱杀无辜的。”
“好样的,余远,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我现在有一件好事,若是此事做成,不仅我承你的情,而且此后整个昆杨部落都会感谢你,你将大大的有功于昆杨部落。” 共羿道。
“是吗,有此等好事?我不相信你们人族说的话,你们人族的那两行伶牙俐齿,给我们豹人族带来的不是欺骗、谎言,就是死亡。真是天道好轮回,二十年前来了两个人族,把我族搅的天翻地覆,没想到二十年后又来了你这个人族。”
共羿闻言不觉一愣,心想不仅昆回,就连这个余远也对人族有这么大的成见,便问道:“余远,你为何对我们人族有这么大的偏见?二十年前来了两个人族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余远鼻子哼了两声,不再说话。
共羿虽说满肚子困惑,但见余远不愿多说,便不再问其缘由,于是单刀直入,将此前在海上发现盐湖岛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共羿道:“我想将这个消息带给昆杨。”
“你不会这么好心吧?这世上没有免费的晚餐。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想交换什么?”
“不错,我希望昆杨让我通过她的领地回故乡。”
“这个交易划算,我可以帮你。”
昆婉儿突然插了一句话:“我还要附加一个条件,就是昆杨部落从今往后,不许擅自来犯我境。”
“哼哼,若是昆回不去侵犯昆杨,昆杨又怎么会侵犯昆回。大小姐,你已经被昆回欺骗了太久……”
“欺骗?你不准用这个词侮辱我母亲!”
“你母亲?你母亲是人族,你父亲也是人族,他们都是异能者,只可惜到最后都死得不明不白。”
“异能者?你胡说,我没有父亲,我亲生母亲是奴隶,为野牛人所害。”听到“异能者”三个字的昆儿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氏族内部暗中流传的关于异能者的消息竟然真的跟自己有关。
“哎,傻姑娘,不管是谁,都是父母所生,都有父亲。”笼中的余远怜惜地看了看昆婉儿,摇了摇头。
“昆婉儿,我告诉你,你已经被昆回欺骗的太久了。哎!如今了解这段历史的豹人族在这世上活着的已经不多了,就算还有活着的,都被昆回下了封口令,大家都摄于昆回的淫威,谁也不敢当众再说起这些往事,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听着听着,昆婉儿表面上虽然依旧平静如水,但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她回忆起了小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她从小生活在大酋长府邸,自孩提时代起,她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奶妈在脸上涂抹颜料。她看着豹人族奶妈脸上的豹纹,以为奶妈脸上的豹纹也是画的。
直到她慢慢长大一点了,这才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她的妹妹昆莉脸上的豹纹似乎是天生的,而只有她,需要每天往脸上画豹纹。
有一次,她问奶妈为什么会这样,奶妈支吾着说她不是豹人族,而是人族。
她听到这句话后不相信,亲自去找到母亲昆回,问母亲她是不是人族?为什么唯独她是人族?
昆回见状无法隐瞒,这才将她的身世告知于她。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一名人族的奴隶,昆回在战乱中意外发现了她的生母,当时她躺在死去的人族母亲的怀里。昆回见她可怜,便将其收为养女,带回苍穹山抚养。
她知道真相后,难过了很多天,但最让她难受的是,从小抚养她的奶妈自她知道真相那天起,突然不见了。
养母昆回给她派了新的奶妈,新的奶妈依旧很慈祥,但却似乎对她的身世讳莫如深,从来不跟她谈有关她身世的事情。
豹人族的女孩子从小都是跟着母亲长大,而且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所以她也从来没向昆回问起过父亲的事情。
长大后,她拜伊罗为师,跟随伊罗练习武功,发现师傅伊罗拥有某些特殊本领。豹人族普遍身手矫健,但伊罗的运动能力远超一般的豹人族,随便一个起跳,都能跃起两三米高;同时射箭也异常的精准,是豹人族一等一的高手。
她曾经问起伊罗这一身功夫从哪里学来的,伊罗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以前我曾经跟着两个人族的异能者学习……哦,婉儿,你要学习的话,我可以教你。”
令人惊奇的是,昆婉儿跟着伊罗没有学习多长时间,竟然也得到了飞速地进步。
她曾经记得师傅伊罗有一次羡慕地看着她说道:“造物主天神是那么的不公平,可有时又是那么的公平。虽说你们人族的身体机能不如我们,身手也不如我们矫健,但是你们颅内有一个天眼,而我们豹人族却没有。”
她不解地问道:“天眼?天眼是什么东西?”
“天眼隐藏于颅中。听说姆大陆的族群中唯独你们人族有天眼,其余族群都没有。你们人族天生具备修炼的潜质,所以绿族天神让你们人族的小儿献祭。你们人族可以通过修炼天眼而获得超能力,我们豹人族却没有这个捷径。”
“师傅,这些都是那两个异能者告诉给你的吗?”
“嘘!婉儿,记住,在我族里不准说异能者这三个字,尤其是在你母亲面前更加不允许,否则的话会大祸临头,你记住了吗?”
“师傅,我记住了。”她没想到师傅竟然会用“大祸临头”这个词,这说明“异能者”的事情在族内是绝对的禁忌话题,这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自此以后,昆婉儿对人族异能者的消息就特别敏感,没想到今天异能者的事情再次被余远提及,而余远居然说两个人族异能者就是她的亲生父母,这怎么能不让她大吃一惊呢?
“余远,我也跟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能将发生在异能者身上的事情如如实实地给我讲一遍,那么我承诺立即给你换到旁边的石窟监牢内。”
“小丫头,你当我傻啊,刚才你已经承诺,只要我帮这个人族联系上昆杨,就让我住进石窟监牢里,现在你增加了条件,给我的回报还是这个?不行,这个条件不行,除非你能放我出去。”
“你不要得寸进尺,痴心妄想,在苍穹山,除了我母亲昆回能放了你,其他任何豹人族都没这个权利。”
“你这个傻妮子,还叫昆回为母亲,却不知道她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认贼作母这么多年,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胡说!你再这样胡说,我现在就射死你。”昆婉儿张弓搭箭,欲朝着余远射去,却被一边的共羿制止住了。
昆婉儿与余远谈话过程中,共羿始终默不作声,留心观察着他们二人的举止神态。他发现余远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泰然,不像是在说谎,而昆婉儿则情绪起伏很大。
共羿断定昆婉儿的身世一定不简单,极有可能余远所言都是事实。但看上去昆婉儿尽管对自己的身世有疑问,却选择拒绝相信余远所说的话。
“好了,大小姐,权当我没有说以上的话。共羿,你想联系上昆杨大酋长,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