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无奈地将他拽了回来,面带怜悯。
“别说你,我初听时,也是不信的。只是,现在城内流言纷纷,真假难辨,唯一只能确认你的母亲,确实死去,而平安也被抓,至于真相,须得我们冷静下来,以免一时冲动,造成遗憾。”
经历了这些风波,烛生也不在是那个不通世事的富贵公子,对这些阴谋诡计有了些许认识,对于平安的人品,他最清楚不过,无缘无故,他是在不能对视同手足的人起疑。
见他没有被这些消息冲昏了头脑,毛毛觉得十分欣慰,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冲动坏事,只怕会将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你说,官府发布了特赦令,赦免了流放在外的崔家族人,还特意厚葬我的母亲是吗?”
烛生细细想来,开始整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初他们母子被当成朝廷要犯一路追杀,即便是裴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收容他们母子,后来母亲被捉到京城,一度与外界失去联系,而无缘无故,又来了一出别有用心的盛大送亲,无一不透露出诡异。
“听说,华家一向与裴家和崔家不合,而你母亲是个宁刚不折的性子,会不会幕后之人无法在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恼羞成怒,干脆利用她做饵,来钓出更有价值的人。”
毛毛虽然外貌只形同女童,但实际年纪却不小,只因修炼了长生不老之术,走火入魔所致,阴差阳错,才变成了师门中入门最晚的那个,可论心智,若正经起来,确是难得聪慧。
“你说的没错,正是这个道理。”
烛生认同她的看法,仔细研究着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自己的处境还十分危险,轻易不能“露面”,至少,不能以崔烛生的身份,他必须先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
现在崔家已经一败涂地,绝无起复的可能,所以,朝廷才会刻意恩赦,而裴家虽根基不在京城,但在江西一带,却是威望甚高,甚至可能还触及到了某些权贵的利益,让那些人动了念头设局诱捕。
若是来人当中真有裴家的人,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
烛生想了想,如今两人势单力薄,要想救人并不容易,还需贵人相助。
“对了,你之前在发现那个黑子的时候,就已经给那个女魔头通过信了对吧。”
烛生对屠媚没有什么好感,每每提及,总以“女魔头”代之。
“没错,我那传信的蛊虫可比信鸽要快的多,算算时间,屠媚若是心急,这几天便该到了。”
毛毛笃定地回答,但接着有眉头紧锁:“但是,屠媚这人为情所困,一心只扑在那负心汉上,恐怕不会帮着我们对付这些人。”
“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让那黑子主动掺和进来,也不知道,绵绵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
烛生现在也是一头茫然,一时半会也没有个具体的章程:“看来,我们得设法,先见到我母亲的尸体在说。”
毛毛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这很冒险,朝廷刻意厚葬你的母亲,一则是为了平息民愤,二来,则是为了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到时候,这场面必然守卫重重,况且,里头是真是假,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掉包,只怕设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往里头扎呢。”
烛生本就有些关心则乱,被她这样一说,不由六神无主,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毛毛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忍心拿他玩笑,仔细思索片刻后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我们动不了大的,可以打打那些小虾米的主意。”
“什么小虾米?”
烛生一脸懵逼地对上对方的脸,只见她狡黠一笑,并不着急着解开他的疑惑。
但很快,烛生便知道她口中的小虾米是什么意思了。
那人被拘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官服,上头那个“卒”分外显眼。
“这……你从刑部弄来的?”
在烛生有些不敢相信,这丫头的本事他知道,但没想到,这丫头的心思活络,胆子也大,居然去刑部弄人去了。
“嗯,这家伙被我喂了好东西,你只管问,有一句假话,算我输。”
毛毛得意地拍了拍手,那五彩蛇将人松了松,嘶嘶地吐着信子。
或许是因为毛毛口中那好东西的缘故,从那家伙口中,他们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裴淑清确实在出嫁之前被人送到刑部,但刑部没有收押,而是转手将人偷偷运了出去,对方接头人正是华家老二。
再比如,平安被抓之后曾受过重刑,但无论怎么盘问,始终不肯帮着作伪证来污蔑裴家。
“那小子也是骨头硬,只可惜,即便囫囵个被放出来,也是废人一个。”
“说仔细。”
毛毛与平安多少有些情分在,加上烛生,两人可不给他体面,期间没少折磨他出气。
那狱卒平日里欺软怕硬惯了,最识时务,眼下哪里还敢充英雄,立刻把银煮粉的事都说了出来。
“银珠粉!”毛毛作为常年生活在南地,来往与边际的苗人,自然知道这究竟是种什么害人的好东西,大惊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恶!”毛毛重重一拳头打在那狱卒身上,眼底杀气根本藏不住:“真是卑鄙,没想到你们中原人,也这么卑鄙!”
“那是什么东西,是毒药吗?”
烛生看毛毛如此失态,顿时心底哇凉一片,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质问道。
“不错,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更加痛恨这玩样了。”
毛毛冷冷一笑,恨得牙齿都咬得发酸:“若是毒药也就罢了,顶多不过一死,但这东西,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家破人亡,在我们那,多少人就是因为这个,搞得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可真是个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