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和石天彪推牌了,谁也不瞒着谁。
“我早该想到了。当年时金虎和周建业来北京城,无故失踪。我曾判断是你拿了,可你却假装不知道。”石天彪有点埋怨任云。
“现在知道也不晚。”
“是不晚。不过,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是怕惊动了你。如果你当时知道了自己追杀长公主和驸马的事败露,必定会要挟令尊大人生事。我是为了朝廷的安危,也是为了石家的安危。天彪兄是个聪明人,如果当时令尊大人生事,能有几成胜算?”任云看向石天彪。
“确实胜算不大。任兄好心计,我石天彪算是遇上了劲敌。”石天彪冷笑,也算是自嘲。
“有时候遇上了对手,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
“哈哈…。不错。也许我们今后会成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手,但最少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因为我们还有共同的利益。我没说错吧?任兄。”
“你没说错。遇上你这样的对手,我很兴奋。但最少现在,我还要借你们家的力量对付花秋水那只老狐狸,而你,是来求我让邓有才闭嘴的吧?”任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情。
“任兄果然够精明。你说得不错,我这次找你有一事相求,希望你把邓有才变成哑巴,并想办法拿到他的口供。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当然是小菜一碟。不过,我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回报?任兄想要怎样的回报,不妨说来听听。”
“帮我干掉花秋水,不露痕迹。我想这对于武清侯来说,也是件容易的事。”
“你可真够狠的,自己的义父也敢做了?”石天彪冷笑。
“与天彪兄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任云冷言回怼。
“彼此彼此。”
“好说好说。”
“哈哈…。”两个人同时大笑。
“成交。”石天彪答应了任云的要求。
任云和石天彪达成了一笔政治交易,又说了些兄弟长兄弟短的客套话,这才舒缓了彼此的敌意,相别而去。
回到家中,也是到了息灯睡觉的时间,但徐梅却一直等着任云回来。
见任云回来了,徐梅问了些话,同时叮嘱他。
“夫君还是少和石天彪这种人交往得好。长公主在北京城里,就说过石天彪这人生性冷酷无情,心狠心辣。夫君可要小心些。”
“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睡吧。”
小两口说了些话,便歇息了。次日一早,任云就上了亲军督尉府,来到邓有才的监室。
“大人,大人…。冤枉呀…。大人救我。”邓有才见任云来看他,几乎是爬到监室门口,磕头如鸡啄米,苦苦哀求任云救他。
“起来说话。”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是石天彪六兄弟追杀长公主和驸马,与我无关呀。”
“这我相信。”
“多谢大人信任。大人肯否救我,为大明铲除奸妄?石亨不除,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呀…”
“以我一人之力,无法做到。除非…”
“只要能洗我的冤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大人你。大人请说,除非什么?”
“除…非…你…死…。”任云一字一顿。
“不,不不。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邓有才瘫坐在地。
“你不死,就会死更多的人。追杀长公主和驸马的事,闹得人人皆知。你不死,石亨就不放心,就会造反大开杀戒,就会有许多忠臣死于非命。”
“这…”
“只有你的嘴永远闭上了,这些事才不会发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像于谦这样的清官活着,早晚会把石亨正法,从而给你洗清不白之冤。”
“可我不想死…。求大人救我…。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邓有才绝望至极。
“你不死,石亨不会放过你。也就是说,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自己死的话,今后你承受的冤情尚能昭雪平反,等到别人动手,你这刺杀长公主和驸马的罪可就坐实了,身败名裂,最终还是要死。如何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听了任云的一番分析,邓有才没话说了。他含泪点头,似乎明白了自己一定得死的道理。
邓有才不再哀求,呆呆地坐在地下一声不吱。良久,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愿自尽,以证清白,不会让大人为难,更不会让大明因我而乱。”
“这就对了。你不死大明乱,你为大明而死,终有一日大明会还你清白。”任云的话冰冷刺骨。
任云退了出去,他相信自己的话能让邓有才知难而死。果然,就在这天夜里,邓有才撞死在了牢里。
他的死,真的是皆大欢喜。
任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对邓有才说的那些鬼话,他认为即使邓有才死了,石亨集团也会有所动作,不会就此善罢干休,因为这一事件对他的震动实在是太大,足以让他狗急跳墙。
朱祁钰也不相信邓有才的死就能让自己高枕无忧,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告诉他,或许一场政治动荡,正掩埋于风平浪静之下。为此,朱祁钰差人密入于府,将于谦找来密谈。
于谦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朱祁钰找他进宫是为了什么。入得宫来,行完君臣之礼,于谦便直入主题。
“皇上招老臣入宫,是否为邓有才一死之事?”
“于爱卿果然智慧过人。正是为此事找你。”朱祁钰让于谦坐下说话。
“朕想问你,是谁告诉你有人一路追杀长公主和驸马的?”
“回皇上。是锦衣卫代指挥使任云告诉老臣的。”于谦终于等到了一个说真话的机会,他把任云如何找到自己,如何将消息告诉自己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二年多了。”
“二年多前发生的事,为何现在才说?”
“回皇上。不是老臣不说,是老臣也是刚知道不久。”
“这么说,是任云隐瞒这个消息两年多咯?”
“呃…。这个老臣倒不敢肯定。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两年多来,刺杀长公主和驸马的幕后主谋没有狗急跳墙生出事来,不然皇上危矣。”
“你了解任云这个人吗?”朱祁钰突然对任云产生了兴趣。
“老臣不甚了解,只知道此人武功很高,乃国丈义子,顺妃娘娘义兄。”
“哦…。这个朕也知道。你说此人武功很高,那到底是多高?可有爱子于石灰那么厉害?”
朱祁钰说到了于谦的长子于石灰,让于谦多少有些动容,毕竟有些年头不见,也没有消息。不过说到武功,于谦却是来了兴致,话也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