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以前,老徐为了给儿子挣学费,从老家千里迢迢来城里打工,找了一份在工地搬砖的活,干了三个月老板卷款跑了,老徐一分钱也没拿到,其他的工友都各奔东西,只有老徐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老徐很着急,又去找活干,他挨个挨个工地去问,看要不要招人。城市很大,工地很分散,老徐没有钱坐公交车,每到一家工地,老徐都要走很久,往往累得精疲力尽。其实很多工地都有自己的建筑队伍,不需要人,好不容易走到一家招人的工地,包工头一看老徐很单薄,不是干活的料,当场没要。老徐只好又去其它工地看。
他来到城东边三环路外的一家工地,工地上的人正在干活,他准备进去问一下这里要不要招工,刚走到工地门口,眼前一黑,晕倒了。他又累又饿,实在坚持不住了。
工人们都在埋头苦干,没有发现,一个矮小的女人跑了出来,大喊:“来人啦!来人啦!”她就是阿丽。
几个工人跑了出来,把老徐扶了起来,阿丽端来一碗蜜水,让老徐喝了下去,老徐慢慢睁开了眼睛。
当时那个工地是赵头第一次承包工程,听说老徐是来找活干的,他很不乐意,因为老徐太瘦太弱了,不像干重活的人,请他干活实在不划算。
阿丽觉得老徐很可怜,一个老实人在外面无依无靠,她对赵头说:“你留下他吧,他那么老实,可能会饿死的。”
赵头说:“他饿死了跟我有关系吗?工人的任务是定时保量完成任务,我看他不行啊,干不了活啊,请他是浪费。”
阿丽说:“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老实人,老实人得帮助老实人。况且工地上那么多活,我看他并不是什么都干不了。”
赵头无奈,只好答应阿丽,留下老徐,在工地上送砖送河沙。
老徐干活很卖力,但终究身体单薄,比其他工友还是弱了些,有时送砖不及时,有时把河沙打倒了,工友们都不太喜欢他,排挤他。其实工地上干活很辛苦,一砖一瓦都是汗水,工人们有些情绪是很正常的。
老徐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又没有地方去,只好天天忍受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常常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抽闷烟。
阿丽见此情景,特地买了些好烟好酒,把工友们召集到一起,她对大伙说:“老徐身体虚弱,有些时候干活是慢了点,但是他已经尽力了,希望大家多担待一下。而且他家里跟你们大多数一样,还要供学生读书,每个月都要给儿子寄生活费,负担很重。他一个人在城里打工,没有亲戚朋友,老实巴交的,生活很不容易。我们都是老老实实干活的人,我希望老实人不要欺负老实人。”
大伙不是被阿丽的烟酒所感动,而是被阿丽的言语所感动,听了都纷纷点头。
从此,大家对老徐的态度截然不同,对老徐特别照顾,有些时候还帮助老徐干活,这让老徐有了留下来的决心和理由。
老徐跟着赵头干活,一干就是好几年。
老徐说:“阿丽是个好孩子,我真想多帮助她,可是我现在……唉!”
杨超听了老徐讲的故事,沉默了很久,心想:原来阿丽这么有善心,看来自己这么帮助她是值得的。
此后杨超每天都早早的来到市场外的小巷子,买阿丽的菜,阿丽自然是没有怀疑,她还说要帮杨超把菜送过去,杨超就不用跑这么一趟了。
杨超说:“这可不行,我除了买你的菜,还要去菜市场买别的菜呢,反正每天我都要路过这里,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阿丽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每天都在小巷子里等杨超。
有一天杨超正在装阿丽的菜,突然电话响了,是赵头打来的,赵头在电话那头说:“超啊,你买菜能不能换个花样啊,每天都萝卜白菜,吃得工友们都要吐了,你不要给我节约,我有的是钱。今天要来重要的客人,记得多整点肉,还有卤菜。”
杨超大声说:“好,没问题,赵头,我这就去菜市场,多给你买一点。”
杨超电话声音很大,阿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她气得柳眉倒竖,指着杨超,厉声说:“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杨超懊悔不已,说:“丽姐,我这也是怕你误会。”说着继续装菜。
阿丽一把夺过菜,说:“我不跟骗子做生意。”抱起菜,对儿子说:“小希,我们走。”拉着小希一步一步走了。
杨超在后面大喊:“丽姐,丽姐,你等一下!”
阿丽头也不回,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杨超垂头丧气,蹬着三轮车来到菜市场,买了些菜就回去了。
回到工地,他把阿丽生气的事情告诉了阿珠,阿珠听了也很恼火,责怪杨超,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明知道阿丽很要强,不想和赵头有牵联,你还当着她的面打电话。”
杨超说:“这也不能怪我呀,谁叫赵头那个时候打电话呀。”
阿珠说:“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转身走了。
杨超着急呀,大喊:“阿珠,阿珠!”
阿珠没有理他,气呼呼地走出了工地。
杨超心里一阵后悔,这可怎么办呢?
赵头端着一面镜子在工地上晃悠,见了杨超,说:“超啊,你看我这身穿着打扮怎么样?”
赵头穿了一身蓝色西装,系了领带,一双鳄鱼皮鞋擦得锃亮,小平头,看上去很精神,加上他个子很高,接近一米八,看上去还真有点帅气。
杨超见了他就来气,今天都怪他,让两个女人生气,要不是他在不该打电话的时候打电话,能有这些事吗?他对赵头这副人模狗样的打扮不感兴趣,没有说话。
赵头笑嘻嘻地说:“说说看嘛,怎么样?工地上就你最懂打扮,而且今天老板的女儿也要来工地,”
啥意思啊,难道这小子又有什么歪心思?阿丽还在受苦啦。杨超越想越生气,这什么人呢?
赵头还在面前一面照镜子,一面对杨超说:“说一下嘛,怎么样?还有哪里没到位?”
杨超气啊,这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呢,他说:“你站好了,让我好好看一下。”
赵头还真笔挺挺的站着,等着杨超评价。
杨超握紧拳头,“嘭”的一拳打向了赵头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