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婷承认辛姐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就算孩子回来,也就是辛苦一年。可是如果不离婚的话,她就有可能被葛俊成,不,不单单是葛俊成,有可能会被葛家拖累一辈子。想到葛母宁可将超市交给盛建军,也不愿意自己插手,她就是满心的不服气。因此咬了咬牙,说道:“大不了我把我阿姆接过来帮我带孩子呗,她还巴不得呢。”
“你阿姆?”辛姐吃了一惊,“不是说你阿姆跟……不是,你哥不是早就结婚了吗?怎么,你哥跟你嫂子还没有孩子吗?”
阮惠婷苦笑了一下,自己家里的事情虽然发生在岗下村,但是难保没有风声传到镇上来。特别是阮平庄卖房子的事情,很是一个不小的新闻呢。加上娱乐城又是一个极佳的八卦交流地,所以辛姐她们肯定也是听到了一点了。
只是她也不好解释,因此只好笑笑说道:“我大哥跟我大嫂还在外地做生意呢,刚刚起步,近两年大概是不会要孩子的。”
阮平庄就在阮父再次赶船去后不久,也走了。一开始阮母还说他是去筹钱了,筹到钱就会把房子赎回来的。所以吵着闹着要去阮惠婷的出租房里住,不仅去两个女儿的单位堵人,还说要找居委过来评评理,哪有这样不孝的女儿。
后来发现阮平庄走后,钱一分没看见不说,人也不见了踪影,阮母就有点慌了神了,不敢再逼两个女儿了。再后来连阮平庄的电话都打不通了,阮母这下是彻底傻眼了。不要说不敢闹了,甚至都不敢去见女儿了,生怕她们见到她又问起阮平庄的去向。后来听来娱乐城玩的同村人说,她在海礁镇租了房子住下了,似乎安稳了下来。
阮惠婷也是急中生智才想到的她,然后细细盘算一番,觉得阮母最大的风险就在于阮平庄。如果阮平庄夫妻两个不出现的话,阮母其实还是可以相处的。至少在伺候月子的时候,她对孩子是很认真很仔细的。这么想着,决定找个时间和阮母好好谈谈,至少要套出阮平庄的信息,确定他到底还会不会回来。如果这夫妻俩人果然在外地落脚了,她还是愿意将阮母接过来同住的。
这样想着,儿子的后顾之忧暂时不用担心了,阮惠婷离婚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了。她决定让秦嫣儿帮忙,设法问出葛俊成到底借了多少钱。然后以此为借口,一口咬定要离婚。
就在这时,辛姐突然幽幽问了一句:“那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呢?你老公外面没有花,也不赌吧?就听说他喜欢吃点玩点,花钱大手大脚的,对于男人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至于帮他妹妹借钱,那是他们兄妹关系好,手足友爱,是好事儿啊。何况你们还有一个一周岁都不到的儿子,你说,你以什么理由离婚?”
阮惠婷看着辛姐,呆在了那里。是啊,离婚的理由呢?在她看来帮妹妹借钱是一个隐患,但是别人看来不是啊;在她看来葛俊成花钱不能量入而出,是一个大毛病,别人看来也不是啊。在千岛县,一个男人不赌不嫖,也没有家暴老婆,这就是一段很好的婚姻了。她居然想着要离婚,这不是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不要说他们还有孩子呢。
更不要说从表面上来看,婆家也是很不错的。公婆都有退休金不说,婆婆还把儿子都抱过去养了,不给她添麻烦,能让她好好上班。而且结婚的时候也给房子了,又不用跟公婆住在一起,多好。至于葛俊成吃吃喝喝不管家里,那他吃的喝的也是自己赚的,超市也不是不赚钱啊。
至于卖房子的钱一半给了妹妹,那也没啥,妹妹要结婚买房子,急等钱用,给了就给了。兄弟姐妹之间不就是要要紧的时候救个急的嘛,别说手头有钱,手头没钱也得帮着借啊。何况原来的老房子也是葛父的福利房,分女儿一半也没问题啊。市里的葛家父母的房子是葛俊成买的?证据呢?就算有证据,那是结婚前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所以,阮惠婷悲催地发现,葛俊成说的居然都是对的,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至于葛家兄妹,人家那是手足情深,不像她这个不孝女,连自己阿姆都不管。所以拿这个当离婚理由,阮惠婷打赌自己绝对会成为被人唾弃的那一个。
见阮惠婷无话可说,辛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们结婚也才一年左右吧,这是还在新婚磨合期呢,吵架打架都是免不了了。不要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这样不好,不利于夫妻感情是不是?”
“可是他借了那么多钱怎么办啊?”阮惠婷苦恼地问道。
“他们家都是拿工资的人,就算是借了钱,也不一定是要你去还的,你犯不着上来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啊。夫妻之间还是要多沟通,你也不要整天就扑在酒店里,想办法找个时间你们俩先好好聊聊,把担心的问题提出来听听他的想法。他也是做爹的人了,不会那么没分寸的。妹妹总归是妹妹,结了婚就是两户人家了,帮忙也要有个限度的。”
阮惠婷也是无计可施,思来想去,除了需要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话,还有就是,她得知道葛俊成到底借了多少钱。另外贷款的事情也要问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为什么葛俊成原本挂在嘴边的事情,突然就闭口不谈了呢?
这样想着,阮惠婷当机立断,来到楼上大厅,问服务生葛俊成坐在哪一桌。不想服务生过去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葛俊成。阮惠婷倒是奇了怪了,这么自觉地离开娱乐场所,这在葛俊成身上并不多见啊。转性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答案很快就知道了,因为葛俊成打电话给她了。
“你出来一下,我妹妹过来了,我那里没法住,你要么带她去你那里住,要么在酒店帮她定一个房间。”电话里,葛俊成的语调很是阴沉,让阮惠婷一时不敢反驳他。
“要住多久?”
“不知道,先让她住下来再说。”葛俊成焦躁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阮惠婷肯定不可能把她往自己家里带,她还不想让葛俊成知道自己的住处呢。可是在酒店订房间,还不知道要住多久,葛俊成这是吃定她了吗?他是不知道之华酒店房间的价格吗?还是觉得她在之华酒店上班,酒店就是她的产业啊?
阮惠婷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行,那我先让前台开一个房间,你让她先住进去吧。你妹妹怎么这么晚才来,怎么过来的?”
阮惠婷知道瀛洲市到千岛县的航班最迟下午六点不到都结束了,现在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葛君波不可能现在才到吧?而葛俊成刚才来娱乐城找她要钱的时候,也一个字没提起,说明他也是不知道葛君波来了千岛县的。所以,这中间的三四个小时,葛君波在干嘛?
“别问了,你先开好房间吧,我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阮惠婷怕等会儿遇到葛君波,于是挂上电话马上下了楼,定了一个房间,交了一天的房费。因为阮惠婷是员工,所以前台没收押金。但阮惠婷还是不放心,让前台在备注上不要注明员工,也交代了如果客人继续住下去的话,让她自己结账,她是不管的。
前台心领神会,开好房间阮惠婷就回去娱乐城了。
葛君波来千岛县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干什么来的,不过葛俊成这两天肯定是没空了。虽然这兄妹两人平时也不见得有多热络,但葛君波有事的话,葛俊成绝对是打头阵的那一个,所以阮惠婷决定暂时不去找葛俊成,借钱也好,离婚也罢,至少都得放到葛君波走了之后再说了。这个时候过去,很容易撞风口上,到时候除了吵架还是吵架,反而坏事。
让阮惠婷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她正在睡觉呢,阮平杰就来了电话,让她去县政府大院看看。
“要是能找到葛俊成的话,你跟他一起过来吧。”阮平杰在电话里还迟疑了一下。
“看什么?”阮惠婷莫名其妙。
她知道这几天阮平杰作为程春丽的司机,一直陪着程春丽和新来的程老板,在各家单位拜访。当然,拜访最多的还是政府各部门的领导们,毕竟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军。尤其是上任不久的招商服务处的徐主任,更是他们这次拜访的主要对象。各部门的招待报销都要从这位徐主任的手上过,他的手松一下紧一下,对于酒店来说,那影响可太大了。
等等,招商服务处的,那不是葛君波的男朋友吗?阮惠婷嗅到几分狗血的味道,顾不得睡觉,赶紧起来,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叫了一辆三轮车就直奔县政府大院。
到了大门口下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阮惠婷还松了一口气。政府大院呢,能在门口闹事就够大胆了,还能闹到里面去不成?这样一想,阮惠婷轻松了一下,索性走了进去。因为以前跟着章雪明也来过几次,所以她对政府大院的布局还是了解的。想到阮平杰的电话,她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朝着招商服务处走去。
招商服务处是新成立不久的部门,地点就在政府小宾馆旁边。相比其他的办公点来说,这个地点是有点偏的,平时来来去去的人并不多。
不过今天有点反常了,办公室门前居然三三二二地站着人。有指指点点的,也有窃窃私语的。阮惠婷迟疑了,张望了一下,没有在人群中发现阮平杰的身影,正想着退回去,却听到了葛君波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明明说好了是两家一起出钱一起买房的,为什么去做房产证你不叫上我,为什么房产证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让你把我的名字添上去你一直在推三阻四?徐凯华,你要是心里没鬼,你就把这些事都给我一一解释清楚了!当着你同事的面,当着你们领导的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欠我一个交代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