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地,千松山。
白谅坐在山坡之上,望着对面尽是雷印磁石千松山山寨前方,不知如何是好。
他派人查过,不止寨前,寨左右和寨后同有大量的雷印磁石,贸然闯入磁石阵,有死无生。
看着阵内山寨兵卒有序的巡防,看着阵里安插的机关弩箭,眺望寨里炊烟袅袅,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留下的兵卒身手全如自己这般,闯阵毁机关破山寨弹指之间,可哪那么理想。
回头望望身后的营盘和两千兵卒,更想不出如何平灭千松山。
起初想的简单,他的兵卒有绍闻供应吃喝,山上早晚有吃完的一天,那曾想浮阳辉人脉宽广,弄点粮食不在话下。
困山围死山上四百多人,早成幻想。
又快到饭点,老头浮阳辉端着碗筷来到他的对面。散发甩了几甩,坐在地上高声喊喝:“白谅,一年多了吧,你不行,换你老师来!”
白谅没理他,因为对方说的对。困对方一年多,真就没什么办法。
抬脚往回走,路上遇见报信官。听说老师到了,加紧脚步回到中央营帐。
账外,耿天宝和董天震戳大枪站在外面,后到的二师兄董袭珍和师侄耿铭开蹲在旁边扎马步。
白谅看着有意思,心说大师兄六十开外的人了,还练童子功,真勤奋,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师侄还在一边陪练。
过去见礼,顺便询问:“师哥,您怎么跑军营里练武来了?”
董袭珍蹬蹬大眼,说道:“我这练武呢?”
“那您这是……”
“咱师父来这顺道考俩孩子武艺,结果俩人没太大长进。不罚孩子罚大人。”
想想自己义女,幸好没在这。
“师哥,我……”
“千万别求情。”
“好吧~”
掀帐帘进到里面,里面正座坐着一个八十岁开外的老头。老头个头不矮,坐着高人半头。
人天庭饱满且额头锃亮,两鬓雪白没一根黑毛,五官非常正,看着非常精神。
下巴上一缕白须,眉毛也是雪白,皮肤偏向丹色,手里一根五斤拐杖。
白谅进来的时候,老头杵着拐棍,闭目养神。
上前拜到:“师父。”
董启丰双目圆睁,露出三分杀气。
“回来了?”
“回来了。”
“这一年多干什么了?”
“啊……围山困寨。”
“效果怎么样?”
“单我自己不惧浮阳辉的雷印磁石阵。”
“就是耽误一年?是也不是?”
白谅琢磨一下,好像自己没说错什么。怎么师父看起来不高兴呢?
“请师父教训。”
“教训先不必了,等我说完自己抽自己嘴巴。”
白谅一下懵了:“老师何出此言?”
“两件事,第一件,你查没查到是你七师哥怂恿的郑云英摆的十阵;第二件,你知不知道你的干闺女已经叫人害死了?”
“什么?我儿白薇薇让人害死了?七师哥即行方是千松山的后台?他人在哪?”
“问之前先掌嘴二百。边打边想!”
白谅挽挽袖口,左右开弓,等两百巴掌打完,脸肿好几层。
董启丰来到他的近前,抡起拐杖就是一下。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白谅不敢说话,使劲摇着脑袋。
老圣君直言:“单让你开教立派你知不知道有人不服?干不出的样子还把向着你的三师哥、五师哥搭进去。本来老五和老七的事我不想管,可出几条人命了?哪条源头不是因为你?老三不向着你,他孙子能挤兑老六家的孩子吗?能失手打死老五家的孩子吗?青、温两家能成仇敌吗?”
“我……”
“你个屁,再不管你,雾山就给你败完了。你知不知道绍闻私官两面不少人恨透你的飞星教徒了,你让两个孩子管外面,管成什么样?教不成教,人不成人!最终一个尸骨无存,一个下落不明。人家明着不敢得罪你,暗里下绊子,你防谁?怎么防?看看你那熊样,你要有老七脑子一半好使,能一年多攻不下千松山?”
再次听见干闺女死了,白谅流下两行眼泪。
“师父,谁干的?”
“还有谁,反对你的还有能有谁?得亏何家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六师哥?他怎么会背地……”
“他本人不会,可他孙女交的朋友能不会吗?好好想想吧,你给老师出来多大的难题!”
董启丰训斥完老徒弟,拂袖离开营帐。
董袭珍赶紧过来迎:“爹,真是七师弟干的?”
“给你个事,找老七问问到底怎么打算,最好带回飞星峰。他要还念师徒情,咱们西峰的事自己解决,他要不念师徒情分,我就当没收这个徒弟。如果他想斗一斗,我老头子奉陪到底。”
“是,我这就去找。”
董袭珍答应下来,即刻离开千松山营地。
老圣君看看耿铭开,言道:“孙儿,你也四十好几不是小孩了,有些事也得出把力。”
“师爷您说。”
“别的地方不好找,绍闻天顺一准找到你师弟即彦瑜,跟他卡卡面子,就说老五家够惨了,别再挤兑了。”
“是。”耿铭开答应下来,即刻前往绍闻境。
这时耿天宝和董天震一同过来,也想分担点什么。老头没理会,因为他们分量不够。
两个孩子哪算计的过即行方?只命他们驻守千松山。
老圣君离开军营,即刻赶往岳地隐戎镇。
隐戎镇是个只有十三户人家的小镇,位于千松更北的隐戎山 。此地一年六月雪六月暖,来的时候正暖和。
他到这,好多人不认识,其中一叟呆愣许久,认出后将他迎到屋里。
住这的也是个老头,同样满头白发,同样八旬开外。
此人名叫方长恒,年轻的时候董启丰拜的他的父亲学青烟术。打那时候起,两人成了师兄弟。
后来方长恒的父亲又收了个老徒弟,也就是俩人的师妹。而且俩人全对师妹有意思。
再后来董启丰有事出远门,方长恒趁着机会和师妹私定终身。这件事成了师兄弟的心结,从此董启丰离开隐戎镇,只在师父过世时候回过一趟。也是那时得知师妹染病殁了。
这次事态严重,不得不再上隐戎山。
老头方长恒认出师弟,一把握住老圣君的手,倍感亲切。
“兄弟,五十多年了,你还能来我这,说明放下恩怨了。”
董启丰一摆手:“师妹的事我还有心结。”
“那你……”
“方师哥,我有事求你来了!”
老头从没见过师弟这么为难,怎么老了老了说出一个求字?
“你的雪雾山有事?”
“师哥,兄弟经营不下去了,想请你出来帮忙。”
“孩子们不听话?”
“岂止呀……”老圣君哀叹几声,把近几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一遍。
这位方师哥不听还好,听完十分不悦。
心说兄弟你这算自作自受?谁让你偏听偏向?谁让你专爱老徒弟?天资高是招人喜欢,可也招认妒忌,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
想要拒绝,可师弟卡着老脸来了能说不管吗?
“兄弟,你想哥哥怎么帮?”
“出了人命,恐几家人终将反目,真到那时,我这个长辈不好出手。师兄,我想借你冰原古林里的人手一用。”
方长恒听后一掌震碎桌子:“借妖兽、妖拘?不行!你知不知道老师禁止咱俩再进冰原古林?你知不知道人跟妖不该同在一个地方?而且两圣关的人怎么说的?外面小妖都未尽除,何况关内的大妖和妖兽?放出来祸害无穷!”
“师哥,兄弟求你了,借几个你信得过的,借几个两圣关降的住的。不然兄弟苦心经营的雪雾山怕要绝户了……”
方长恒实在不忍师弟如此,想罢多时勉强答应。
“那我再去一趟冰原古林,再去一趟两圣关,去卡卡我这张老脸……只一样,真出事,兄弟你得豁命担!”
董启丰高兴:“多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