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1）
吴为昕乔装打扮，身上带着笔记本、录音笔、相机，他根据周政提供的资料，走进许益路之前任职过的分局，他作为私家侦探，常与警察打交道，很懂得如何接近他们。
但这次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但被发现有人在查许益路，就有可能引起许益路的警惕，他跟周政多次讨论，最后干脆反其道而行，他装作是记者，要探访许益路过往的警察事迹。
而这个记者是谁派来的，底下的人不需要查探太多。
反正许益路已经调派到被俗称为天下第一分局的大安分局，接下来就是直升中央，说不定下一任的警察署长就是他，不管是晋升要职还是走上政治明星之路，过往的事迹，都是大作新闻的宣传要点。
吴为昕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许益路提前派来铺路的人。
他谨慎、有礼，不探问过多八卦，只希望能够挖掘精彩的人物亮点，写一些华美之词来恭维许益路，但他还是从许益路过往任职过的警局里，探问到了相当有价值的消息。
许益路警校毕业，从基层做起，没有太多关系，这跟周政之前知道的差不多。
因为许益路这一路高升，未来还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很多人都愿意「受访」，告诉吴为昕关于许益路的许多事情，好在这本未来许益路的自传书里，留下一个名字。
而在大家口中，许益路的确是正派的警察，从来没有任何过失污点，勤恳有为，兢兢业业，历任的同袍都相当赞赏。
但让吴为昕意外的是，许益路的晋升之路，充满着鲜血与死亡，数次他即将晋升之时，一但有更好的对象出现，或者长官心中还在摇摆不定时，「意外」就会降临，可能是一些小病小灾，小至摔下楼梯，大致猝死。
甚至有人私底下传言，许益路身上的煞气太重，如果跟他对冲竞争，非死即伤。
最后，吴为昕终于打听到最早跟许益路同期的警察许四海，两人当时都相当优秀，合作无间、屡破大案，后来许四海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提前离开警界，现在年近半百，在一间小学当门口警卫，领着少少的薪水。
小学的放学时间，吴为昕特别在校门口对面的马路，等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孩子们从校门内跑出来，涌向家长或者安亲班老师，他们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精力。
而许四海就站在警卫室旁，笑眯眯的跟大家挥手。
很多小孩看到他，还会特别大喊。「警卫伯伯拜拜。」吴为昕等了好久，小孩子都走光，才等到许四海跟夜班警卫交班，离开学校。
只是他本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许四海一走出校门，穿越大马路，就停在他身边，点起烟抽，开门见山。
「你想问我什么事情？」
吴为昕大为吃惊，他做私家侦探这么多年，很少暴露自己的身份，更别说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猜到来意，难道自己这阵子的作为都已经暴露了吗？
许四海看着远方，也没有理会惊讶的吴为昕。
吴为昕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许四海怎么发现他的不重要，许四海愿意开口才是要把握的事情。
「我想问许益路的事情。你当时跟他同期，听说两个人都有机会升上小队长，但最后是他，为什么？」
「你知道我后来就辞职了吧？」许四海问。
「知道。」这也是吴为昕困惑的地方，许四海也是警校毕业，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早辞职，不仅浪费这些年的努力，警察在社会上，如果没有特殊的一技之长，也很难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从小就有阴阳眼。」
许四海跟吴为昕站在傍晚的马路边，明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许四海这句话，让吴为昕起了鸡皮疙瘩。
「人死之后，会因为很多原因停留在人间，有的没有害人的想法，跟人也没什么交集。」许四海又抽了一根烟。
「但许益路背后的那些不是，他们是被强留下来，一大团，充满着痛苦跟怨恨。」
吴为昕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那天晚上，在那个道场，他看过一次，至今永生难忘。
「我起先没有放在心上，但跟他竞争小队长的职务时，他身后那一群却开始转向跟着我，日子一长，人的运气就变差，我本来不怕，也逐渐受不了，夜里睡不安稳，白天总是冷不防的见鬼。」
「你觉得许益路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确定。他或许知道，但可能看不见。」许四海摇头。
「为什么？」许四海又抽了一口。
「如果他看得见，他不会不怕。」
「那些⋯⋯鬼，是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都是一些冤死的小孩子。」
吴为昕猛的停住，所以周政怀疑的那些案子真的不是意外？
而且以许四海的年纪推算，这些看似意外的凶案，其实已经行之有年！
到底有多少孩子因为这样而死？
「那你不查吗？」许四海笑了。
「像我们这种看得见的人，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人鬼不相干，鬼的事情有其他定数，我是活着的人，办活人的案子。」
「但你还是离职了。」许四海的脸慢慢沉下来。
「再不相干，也会受到影响。」
「你知道后来还有人死吗？前阵子，有一个其他分局的局长，在下班时出了严重车祸，心肌梗塞。」
「这不关我的事。」
「许益路一定在利用那些鬼，你明明就看得见。」许四海摇头笑。
「看得见又怎么样？我又不是道士。而且我现在只是个警卫。」吴为昕哑口无言。
许四海把烟蒂抛进水沟盖里，转身挥挥手，示意自己要离开了，只是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没有转过身，仿佛不是特别跟吴为昕说话。
但吴为昕知道他还有话想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发现你吗？」
「为什么？」
吴为昕打起冷颤，他好像知道原因，他不应该问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接话了。
「因为他们现在都在你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