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票本就来路不正,如果再胡绉必然漏陷,多说多错啊。
“大人,我只是受差行走,恕详情不便相告。”
对方眼神愈发咄咄逼人,丁贵想了几息,索性一梗脖子,敛起笑脸,重复道。
“大胆……本大爷问话,你竟敢搪塞?莫非,想反了天不成?”
野狗果然不好惹,稍逆其意,立马大声喝斥。
可这说辞,分明是乱扣帽子!
丁贵震怒难抑,意念刺瞬间凝成,想要出手了。
“旦四,谁要造反啊?”
犹豫不决之际,忽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道。
声音源自稍远的中央传送草厅,相距木门,得有十来丈。
目光望去,正见一个矮壮的“猴子”,从传送堡草厅中踱出来。
来人正是石桌边,另一个轮值的鬼将。
此人虽问向“野狗”旦四,但神情懒散,显然并未当真。
目光像才发现丁贵,便不再移开。
“哼……”
旦四很不爽惊动别人,瞪过来一眼,才回头对猴子道:
“田三哥,这小子形迹可疑,正被我盘问着呢。”
“可有结果?”
眨眼间,叫田三哥的鬼将已飘到跟前。
这时,看也不看丁贵,却和旦四眉来眼去。
霎那间,丁贵明白过来。
旦四故意刁难,分明就是想索要好处!
而田三过来,多半也是为了分一杯羹!
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够天真的,有纸戳当然能通行。
可是,没有好处,被刁难同样十分正常!
失策,大大失策啊!
以前能想到这些关窍,现在居然都忘个干净……
该如何补救?
怀中元宝一个也无,其他小物件,全都不好示人。
甚至,不能示人!
明白了对方意图,丁贵稍显淡定。
只在心中暗急,但自知没有其他办法,便横下心,静观其变。
“没有呢,正审问着。”
两人好像已经心领神会,旦四便陪笑道。
显然,猴子才是作主之人。
听罢,他也不说话,径直来到丁贵面前,两指捏过戳纸,便看起来。
分明,装模作样。
一个红戳有什么好看的?
丁贵只静静配合,却随时留意两人举动,依然将动手当成选择。
若造成不良后果,那也只能先顾眼前了。
“此戳——无误……不过嘛,最近乃多事之秋,这一片很不太平,我们身负重任,不可轻纵任何可疑之人。你身为人鬼,居然能得此物……”
猴子说到这里,便顿住,分明意指可疑。
其手上又递还纸戳,却不松开手指。
丁贵接在指间,不好发力夺回,一时间只能僵住。
但听对方意思,确定是想要榨取好处。
他马上稍理思路,真当自己是办差行走之人,装作为难的样子,直接点破道:
“大人,我乃受差行走,同样,肩负着机密……出行得急,并无任何财物在身……但是,下回倒可以给二位补上。”
“下回?”
猴子立即不满出声。
“小子,你现在就解开衣物!有没有财物,由我们说了算!”
旦四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瞅准机会,便出主意道。
脱衣服?
里面尚有内衣,本不打紧。
但怀内三张伪符箓,开魂丹和养颜丸,再加上香囊和黄引,哪一样见了光,都有一番话要说。
“不行!”
丁贵别无选择,硬气道。
与此同时,指尖稍一发力,便将纸戳收回手中。
“大胆……你当真不识好歹!”
旦四眼见丁贵越来越强硬,竟敢夺回田三手中纸戳,故说话同时,双手也不闲着,就要来拿人。
丁贵不闪不避,只在心中感叹,终于还是无法过关了?
不过,下一瞬,再出转机。
旦四才逼到身边,却被田三喝住。
“住手!”
这样子,二人在唱双簧?
田三望向丁贵,似在权衡什么,忽问道: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快则三五天,慢则十来天。”
本想再拿“受差行走”堵他,但对方有缓和之意,便看看其打的什么主意。
“那就信你一回,咱们就以五天为限……五天内归来,只取你二十元宝,若超过,则要五十个元宝……就这么定了。”
田三直接决定道。
却是干脆至极,公然索贿。
难道,他就不怕圣丹阁的戳印了吗?
或者,不怕惹到什么其他组织?
“田三哥,这样行吗?我们身怀任务,还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调走……若是这两天便搞定……”
丁贵来不及答应,却被旦四抢先反对。
但对方话中似有所指,含义颇深!
“闭嘴!你敢质疑我?”
“啊……我不敢。”
旦四马上住嘴,两步退开。
似等得不耐烦,只听田四又道:
“喂,小子,你怎么说?”
“我,没问题!”
丁贵巴不得如此,此去地府,根本就没考虑返回。
乐观点说,是没考虑过,短——期,会回来。
“不过,正如这位旦大人所言,若是我回返时,你们不在此地,那元宝要交给谁?”
这句主动讨好之语,极不妥当,说出来像是嘲讽。
但丁贵对他们关于任务时间的约定,很敏感,隐隐觉得所言事情关系到自身。
这才一改冷酷,卖好询问。
“嘿嘿,这个无须你来操心……我们若真被调回去,就当是你好运吧……哈哈……”
田三听毕,居然乐了,笑着道。
“田大人,旦大人,如此,就多谢二位仗义了……我本非小气之人,只是此次出行肩负重任,才不敢多说。但以后,我会经常出入传送堡。若是二位仍在此司职,我必少不了多多孝敬!”
丁贵听出对方果然是从别处调来,马上尬拍道。
得套点话才行。
“哦,是吗?那你能孝敬多少?我可早有听闻,江郡人鬼富足,还没机会见识过呢……哈哈……”
江郡人鬼富足?
怎么还有此一说?
闻所未闻啊。
“老实说,若是二位常驻此堡,数百个元宝,我的确能勉强凑出来……”
索性故意吊起对方胃口,但也不敢说太多。
不知是不是自己视元宝如粪土,还是元宝当真难得。
堂堂堡将,居然只敢开口索要二十个元宝,似乎太寒碜了吧。
对自己来说,就是二百个,一千个,也不会皱下眉头!
“当真?!咳……想必兄弟行走冥地甚广,去过妙林郡吗?”
妙林郡……
难道是对方的出处?
完全没听过啊!
可别整漏了。
“这个,不曾听闻……我虽行走机会多,但一直是忙于奔波,时间每每都很匆忙……”
“这倒也是,人鬼,毕竟难被待见。任务安排得又紧又密,想来很正常……下回嘛,建议你,多携元宝,将各处打点好了,必会不同。”
田三居然好心传授心得,难道自己表现得很不通人情?
也是,身上不带元宝,又有何人情可通。
“田三哥,何不与他做那买卖?”
这时,不待丁贵感谢,旦四又插口道,明显态度大变,温和许多。
买卖?
怎么全是超出意料的事情?
田四似极为心动,考虑了几息,便问道:
“兄弟,有桩好买卖,我看你倒挺合适,有没有兴趣一听?”
合适?是指财力吗?
“这个……我……只不过一个小小人鬼,机缘巧合,受差行走而己,哪里能做其他。”
不可节外生枝,丁贵忍痛拒绝道。
哪有时间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他只想探听对方调驻这里的细节。
或许,会牵扯一些鬼将的安排或布署。
“小子……你也无须自谦,能做此买卖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元宝够多便行了。”
旦四详细解释起来,像是他的建议不了了之,会很没面子一般。
“哦,若只关系元宝,那请大人说说看吧。不过,这样的话,只能待我下回凑齐元宝,再来交易,你们能等吗?”
对方到底能待几天呢?
这可能是关键所在。
至于买卖?不过可有可无罢了。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凭你走南闯北,应当认得出来吧。”
又来!
对方是不是故意在考验自己?
陌生地名,陌生物件?层出不穷……
好在,旦四从怀中摸出的,只是一叠黄纸。
自己却识得!
长条形,字迹图符都能看到些许。
这些,分明是十来张伪符箓!
什么意思?
难道是个圈套?
上回拿走四大堡将的三张符箓被发现,现在他们便想以此作文章?
“怎么?你不识得?”
这时,田三忽警觉道。
“我……好像识得,但为了稳妥,请容我沾手一观,可好?”
丁贵大急,难以抉择。
不知对方此买卖,是真心还是试探!
若真心的话,那只要如实道出名来,对方便不会怀疑他受差行走为假,毕竟见识在那。
若是试探的话,那可有得解释了。
旦四毫不推阻,伸手凑近,丁贵便轻巧拿住黄纸叠。
对方全程无异,明显相信了自己的“稳妥起见”。
否则,岂敢将这些“武器”拱手让人。
田三神情也松缓下来,只静等一个答复。
“这个我见过两次,应该都是伪符箓,好像是供诸位大人追敌所用吧。”
一一翻看过,全是符宝,丁贵索性一知半解道。
若是太懂行,也会让他们生疑吧。
“算你见识不错,它们的用处可五花八门,哪只那么简单。但最大的好处,却是人人可用,实力瞬间增强……怎么样,想不想要?”
旦四兴趣再起道,还不忘自夸两句。
“大人,你所说的买卖,便是它们啊?”
“自然。你既知它们不凡,那便开个价吧。”
旦四又爽快道,像是迫不及待,顺便将黄纸叠接过去。
这买卖,可大出意料!
丁贵不舍地递手归还,只巴不得马上成交。
枚枚,都是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