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玲指尖轻拈着那对精致的鹅黄色琉璃耳坠,小心翼翼地穿过女儿圆润的耳垂。她先扶着舒什羽的肩膀左右端详,又退后两步细细打量,目光在女儿身上来回巡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角泛起欣慰的笑纹。
"我儿当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沈玉玲抿唇轻笑,指尖轻轻拂过女儿鬓边碎发,眼中满是骄傲。
铜镜中映出舒什羽娇俏的身影。平日里总爱穿金戴银、恨不得把万贯家财都披挂在身上的少女,今日换上了一身嫩黄色绣迎春花的衣裙。这清新的装扮衬得她水汪汪的杏眼更加灵动,粉嫩的唇瓣不点而朱,即便未施粉黛,也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
舒什羽却蹙起秀眉,扯了扯裙角:"娘亲,这打扮未免太稚气,半点都不华贵稳重。"
"傻丫头,"沈玉玲轻点她额头,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真正的贵气岂是靠几件首饰撑起来的?就像你姐姐,即便素衣简饰,人家照样是安阳王妃。"
"我才不要去巴结她!"舒什羽撅起樱唇,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沈玉玲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是你亲姐姐,你不亲近她亲近谁?"说着眼圈微红,"都怪娘出身低微,你爹又...唉。你若想觅得良缘,就得多跟着你姐姐走动。有王妃撑腰,旁人自然高看你一眼。"
"我要靠自己!"舒什羽倔强地扬起下巴,发间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脸上的天真瞬间被沈玉玲接下来的话击碎。
"靠自己?"沈玉玲冷笑一声,涂着蔻丹的手指轻敲桌面,"你打理铺子亏了多少银子?作的诗文被夫子批过几次?"见女儿涨红了脸,她又柔声道:"娘是为你好。你都十五了,该为将来打算了。"
舒什羽像晒蔫了的花儿似的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可她..."
"叫姐姐!"沈玉玲突然拔高声音,见女儿不情不愿地点头,这才放缓语气:"放心,你爹会帮你说情的。那丫头性子是冷了些,但终究是你亲姐姐。"
舒什羽满脸不服,被沈玉玲一瞪,才揪着自己的衣角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沈玉玲望着女儿倔强又委屈的小脸,心头一软,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声音柔和了几分:"待会见了姐姐,莫要像从前那般顶嘴,服个软便是。你们终归是亲姐妹,那丫头虽然心思重了些,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太为难你的。"
"知道了。"舒什羽闷闷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心里明白母亲说的在理,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十四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处处不如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姐姐。
舒什锦总是那样,不声不响地就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她费尽心思学习各种才艺总是不得要领,一旁总是走神的舒什锦确总是一点就通;她费尽心思打理的铺子亏得血本无归,而舒什锦却能不动声色地把账目理得清清楚楚。更可气的是,就连婚事也是如此——谁不知道瑶倾宫的贵妃娘娘最讨厌父亲?可舒什锦偏偏就能嫁入王府,这其中若没有王爷暗中周旋,她舒什羽第一个不信!
"娘,"舒什羽突然抬头,眼中满是困惑,"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王爷的?贵妃娘娘那么讨厌父亲,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沈玉玲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我哪知道。你若真好奇,等日后与姐姐亲近了,亲自问她便是。"
舒什羽还想追问,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丫鬟在门外高声禀报:"夫人,大小姐的马车已经到巷口了!"
沈玉玲神色一凛,立刻转向女儿,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记住娘方才说的话。今日你若敢耍性子..."她没说完,但话里的威胁确是明明白白。
舒什羽垂眸看着地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