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留意周围动向,一边暗自亢奋。
夫蛟心中所思,道法进阶至此,或许可以以助歧女治伤了罢?她帮他护他,无论如何也应当试一试,等此事告一段落,找个隐蔽之所助她养好伤再作其他打算。
正思绪着,他余光所及,忽明忽暗之中,只觉得脚下山谷好生面熟。他停驻半空观望片刻,索性飞了下去,这才记起便是前几日避雨之处。
站在山谷连绵不绝的百丈悬崖峭壁之上,目光所至,一望无边,那伸向远方的绝壁青白相间,由上而下向内凹去,如海中滚滚狂卷的巨涛,呈现出惊天气势。
夫蛟跳上一处巨石上,走到边缘处,望向对面青山,心中亦起伏难平。
“爹,夫逍,遥儿,你们现在可还好么?”
“娘,孩儿一定会救你回到身边的,到时候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他想到了家人,微声细语,自说自话起来,想到不远的将来一家人能够再相聚,他脸上又露出笑容。
正自发呆,忽见前方远山之上数道光芒疾驰而过,片刻后又迅速亮起,定睛看去,却正是那惊天犼!
然而,再仔细一瞧,却见巨兽之上似乎站着一人,全身黑纱长袍,且面上同样戴着黑纱看不分明,但是女子无异。
巨兽后还有数人相随,正追赶前面一众身着白袍者。
他们向着这里直奔而来,夫蛟心中一动,迅速触动耳内传声蝉,而后直飞那人群而去。
恰在此时,那惊天犼一眼看见夫蛟,嘴里发出怒吼声。
其背上黑纱女子也转头看向夫蛟,一双柳眉凤眼向上一扬,面纱之下嘴角微微轻笑,只听一个绵柔的声音道:“是此人打伤了你?”
惊天犼又低吼一声,以示回应,随即那神秘之人掉转方向,向夫蛟飞驰而来。
夫蛟虽与那异兽隔了老远,但亦是听得分明,暗自道:“此人莫非便是乙末神君所说的第五妶魔?只怕其道行更高,还是不与她正面交手为好。”
当下立即转头向右侧山崖处疾飞而去。
夫蛟推测不错,此黑衣女子正是雷霆虚之主第五妶魔,与幽冥虚冥帝、候虫虚巫帝并列三大魔尊。
惊天犼眼见仇人要逃,疾速追赶而去,留下一众白袍人不知所以,思绪片刻,人群中一位年长者对众人说了什么,随后也跟了上去。
夫蛟自知仅凭一已之力,定然无法与他们对抗,飞掠至崖壁附近,却见那崖壁巨石突兀,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石洞不计其数,心中暗笑道:“那就来与你们促迷藏好了。”
说罢,迅速钻进一个石洞中。
那惊天犼领着第五妶魔飞来,没有瞧见夫蛟,口中不停低声吼叫,看来怒气不小,更还未消。
第五妶魔蹲下摸了摸其头,道:“别急,我自有办法叫他现身的。”
其又直起身子,对旁边二人道:“圭寿去前面,罗刹去后面。”
“是!”那二人齐声道。
第五妶魔伸手拿出一条丈长黑绫丝带,一声“去”字脱口而出,便迅速向那洞中飞去。
“缚魔绫!”远在数百丈之外的那群白袍人中,年长者惊道,“这宝物本是仙家之物,怎到这魔头手中?”
旁边一身着淡黄色长袍的女子道:“副城主,这缚魔绫厉害吗?”
那中年男子道:“那是自然,这缚魔绫传闻是先圣所制,变化多端,咒法一出,既可锁仙、妖、魔,炼到更高境界亦可锁元神。”
另一身着深紫色长袍女子轻声道:“不知那少年是谁?可千万别被抓了才好。”
众人远远停在一边,既不上前,也不退去,看样子是要看个究竟了。
第五妶魔也懒得搭理他们,一心想逮住这个伤了她坐骑的少年。
东方渐渐明朗,天边云层漫透红霞,映来千丈崖壁微微泛红,远远望去,如赤潮奔涌。
惊天犼一动不动注目着眼前的动向,好像生怕仇人溜之大吉了。
缚魔绫不知伸了多长,如过迷宫般,在各个洞穴中不断穿梭,但并未抓到夫蛟。
外面的人心中阵阵疑惑,但殊不知此刻身在洞内的夫蛟正在作顽强一搏。
起初他藏身于洞口不远处,而后见有一条散放幽幽绿光的黑绫向其追赶而来,便疾速向洞深处躲避,越行越深,却不知到了哪里,可那条黑绫一直紧追不放。
最后无路可退,他也只得停下,在洞内狭小空间应战。缚魔绫极具灵性,又异常灵活,好在夫蛟此时身手也不弱,两者以极快的速度你追我赶,留下条条残影。
留仙剑被逼出鞘,剑身寒光凛凛,与那缚魔绫争斗不休,夫蛟数次斩去,却始终砍不断它。
他感到留仙剑似乎有些异常,在全力驱使下竟然留了神力,似乎不愿向那它下重手。
夫蛟内心诧异,不明所以,一时有些气恼,却也无可奈何,索性收了剑,趁机冲出山洞。
紧要关头,洞外神秘黑衣女子察觉洞内情形,口中急念法诀,缚魔绫忽然见势大涨,原本细小的纤纤之身宽过数丈,从夫蛟身后劈头盖下,将其包裹其中,动弹不得。
“收!”
洞外,第五妶魔赫然道。
那缚魔绫片刻便退去涨势,变为初始大小,同时将夫蛟紧紧包裹,从洞里飘然而出,落在那等候的两个手下身前。
圭寿、七罗刹听见第五妶魔抓了那少年,同时现身回来,只听那圭寿道:“主上,该如何处置他?”
第五妶魔黑纱之下冷笑一声,淡淡道:“不急,且先问问他是为何伤我乖孩儿。”
此刻,夫蛟被缚魔绫捆住,动弹不得半分,无论使多大力气都难以挣脱其束缚。
见他用力过度,脸涨得通红,圭寿在一旁讥笑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了,被缚仙绫所擒还是乖乖就范罢,好生听主上问话,否则一会便让你死得很难看!”
远处淡紫色衣着女子道:“副城主,这不是缚魔绫吗?为何他却称之为缚仙绫?”
那年长者道:“从前仙家拥有这宝物,以它来降伏妖魔,自然叫缚魔绫,而今它落在妖魔手中,那魔头用它来擒我们修道之人,怎么会还称之为缚魔绫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说话间,却是听第五妶魔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伤我乖孩儿?”
夫蛟似未听见一般,并未回话,而是在想着如何逃走。
第五妶魔一怒,心念一动,那缚魔绫猛然一紧,夫蛟全身吃痛,脖颈上青筋暴起,脸上变得更加赤红。
他喘着粗气道:“姑娘竟然问我,那证明姑娘是讲道理的,我倒可以说道说道,只是我若说了,姑娘又将怎样?”
夫蛟觉得想逃已然不可能,现在能做的便是打打舌战,就算是拍个马屁,也说不定能奏效呢?
话刚说完,圭寿忽然一掌向夫蛟打来,怒道:“无知小儿,竟敢对主上无礼!”原来是夫蛟称呼第五妶魔为姑娘触怒了他。
自为魔主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姑娘”,第五妶魔心中不免诧异,想想好像从未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既奇怪这无知少年,却也很受用这称呼。
她并没有反感,而是再次看向夫蛟,认真打量起来,英气逼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而且身上散放着与众不同的气息,心中暗自对这个少年产生兴趣来。
她轻笑道:“万年来,从未有人称本尊为姑娘,你是第一人,当真胆量不小。天底下谁人不知这惊天犼是本尊的坐骑,你却要打伤它,与伤了本尊有何区别?本尊再问你,为何要伤它?”
夫蛟看那第五妶魔似动了真怒,心道反正横竖都逃不掉了,便大声道:“其实知不知惊天犼主人是谁与我打伤它又有何关系呢?我且问你,它毁我城池,伤我同伴,我难道不应当出手制止么?如果你觉得不应当,那我伤它,按道理你也不应该找我寻仇。”
第五妶魔一愣,想不到这少年竟还讲起理来了,心中又不免觉得好笑,但嘴上却冷冷道:“你是说它闯进了三合城么?我这惊天犼有个特殊癖好,喜食龙肉,而且寻龙之术了得,它适才已向我秉明,乃是昨日出游时,察觉三合城中有龙出没,便悄悄独自到了这里,它破了城池、伤了人又如何,你伤它就该死!”
夫蛟听其一说,看着惊天犼,心想这畜生肯定是察觉到歧女暗闯禁地,又现了龙身被禁制所伤才追踪至此的,幸好她已藏好,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他欣喜歧女躲过一劫,但自己此时却身陷囹圄,只怕是难以脱身了,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坐以待毙的,便道:“哼,魔头就是魔头,既不讲理的,要杀便杀,无需多言!但堂堂雷霆虚之主,第五妶魔,竟然不敢以真本事与我一较高下,靠着宝物取胜,且以多胜少,若传遍四海八荒还不让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