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弥勒佛”所说的,将手掌贴至心口,倾听自己的心声:
她,是我初中的班长。
在广而大众的眼里,知性、理智、善良、执着只是她所有美评中的一小部分。
而我真正认识她却是在一年之后。只因为一句突如其来的玩笑话,“下次换同桌你当我师傅吧。”我什么都没有说,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好啊。
“师傅,这个题怎么做?”她有些不服气,但又拿这道题无可奈何。
“这你都不会?”我实在是自以为是。
“你教不教吧?”她嘟起嘴,就好像是后悔了选我做同桌师傅。
“就是吧,你先……然后就……最后……”
“不太明白唉。”食指和中指不经意地拨弄着鬓间脱散的发丝 。
“就是,先这样……然后再……最后再……这样就行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她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是一个不理解为什么饭前要洗手的小娃娃。
“因为这样能做出来啊。”
“那得,行,我再想想吧。”
“你只要……就能做出来。”
“好,别说了,我想一想,想不通再问你。”
“嗯。”
以上的相处方式就是因刚刚建立起来的师徒关系诞生的。
我上了个厕所回来,她还是在苦思冥想,真是有些笨笨的啦。
上课的时候,我在下面悄悄接老师的话茬,她在我旁边若无其事一样接我的话茬。
“如果3a=2b说明什么?”
“说明b大于a呗。”我不屑一顾地小声说道。
“说明a小于b呗。”她在我耳边学着我接话茬,另一边记得是满满当当的笔记,不论是哪一堂课都是这样。
“记不记得第一部编年体通史是哪个?《春秋》?”好记性也不如烂笔头,确实是实话。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记下来了,你等我找找。”然后她就拿出指宽一般厚的笔记本,翻到文化常识部分,从头一个个耐心地查找,我不知道她翻查过多少页最后才给出我答案,不过至少是六页。
“不是《春秋》,是《资治通鉴》。”将她的笔记本放在我的课桌上,用修剪齐整的指甲指着要给我看的答案。“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就这一行隽秀清丽的字体,就足以闯进每一个人的内心。
“那《春秋》算是啥?”
“你等我找找。”说完就又埋头开始一个个查找。
用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停下来。
“找到了,《春秋》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嗯……好像没有区别吧,是不是?”说完她自己竟也忍不住笑嘻嘻。
“一个是史书,一个是通史呀。”我像看一个小傻瓜一样。
“那这里面又有什么区别嘛?”她像是犯了错一样低下头拍着小脑门。
“连贯地记叙各个时代的史实的史书称为通史,也算是史书的特例,就像是正方形也是矩形一样。”
“这样啊。”随后又开始完善和批注自己的笔记本。
虽然脑子不算是太灵光,但是总是认真刻苦的吧。
“师傅,刚刚老师讲的那个知识点你记了没有?”一脸期待地等着我肯定的回答。
“没啊,不是有你呢,我还记它干嘛?难不成你没有记啊?”我还以为是她因为走神而遗漏了课堂内容而感到有些恨铁不成钢。
“刚刚我不是在翻笔记本找《春秋》和《资治通鉴》嘛,所以就……”
“没事的,又不一定会考,漏了就漏了吧。”我宽慰她说道,也为自己刚刚错误的想法而产生一丝丝的愧疚感。
“就是这个!”她一脸傲娇地给我看她的笔记本。
“啥?”
“就是遗漏的知识点啊。”我越诧异,她就越得意,装作出酷酷的样子。
“你下课这么长时间就是去……”
“对啊,我一个个和别人的笔记对照的!”
除了努力和刻苦之外,天然的可爱乐观还有持之以恒的决心也是挺迷人的吧。
“师傅,下次你还选我做同桌吧。”
“想得美。”
“看来真是我美梦成真咯!”她看见坐在她旁边的依旧是我。
“师傅,这个题怎么做啊?”
“嗯……不会。”
“不会你怎么不去问老师。”她的语气调侃中夹杂着说教。
“你是害羞,觉得丢脸是不是?”她为拆穿我的真面目而洋洋得意。
我竟然也觉得被看穿是一种释然。可如果被看穿是一种释然,为什么我还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释然的感觉也只是于她而言。
“我回来咯,师傅,要不要我给你讲一讲啊?”她还没瓜可卖呢,就已经开始自夸起来了。
“那讲讲呗。”
“叫我一声师傅听听啊?”叫嚣中透露出调皮。
“没门。”
“没意思。”她又开始嘟起嘴,像是没有受到观众掌声和鼓舞的演员。
“行吧,给你讲,谁让你是我师傅呢。”看来她的底气也不是很足嘛。
“首先,作一条这样的辅助线,然后,然后是,哎呀,有点搞忘了。”接着就开始笑,为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感到羞愧。
“还是我给你讲吧,这一遍可要认真听。”见她作完辅助线我就看懂了。
“怎么今天课间不学习了?”我看着有些发呆的她。
“不太想学嘛,要不我给你讲讲八卦?”说完之后感觉她突然就来了精神。
“讲讲呗。”
“师傅,我给你说啊……”
“还讲吗,已经上课了?”
“哎呀,今天不想学呀。”话是这么说,可说完就要拿出笔记本。
“那接着讲。”
放学之后,一边收拾书包,她还在一边抱怨:“哎呀,今天一点都没有学,看来是又得熬夜了。”
可第二天依旧可以像往常一样该记的就记,该学的就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不值得崇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