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此“票”,去往传送堡,便无须再支付花费,将由圣丹阁进行统一结算。
此乃好处之一,于丁贵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第二个好处不得了,只要身怀此票,便可放心大胆地享受传送通道。
真有人问起,直接解释一句,受差行走便是。
有此好处,那可相当于一张通行证!
这也是丁贵找上丹铺的初衷,他记得希三当初依稀提过一嘴,说什么凭他家大人的关系,自会安排好地府之行。对方敢夸此海口,自然是有所倚仗。至少,得和传送堡关系不错。于是,丁贵便抱着万一的心思,前来一试。
不想,竟真的有了收获。
如此,他再次前往传送堡,便无须强闯了。
给刘十的理由,也只是羡慕少年,才想前往投靠,或能求得丁点修习机缘。
不过,对方当时眼中只有两盒上品丹,也不关心这些,只笑着道一句前途未卜,好自为之便罢。
至于那带丹“贵人”,的确是不相干的鬼将。
好像只是过境平断山城而已,听说其下一站,便是往北面的乾生郡而去。
显然与香大帅秘差,很不相干……
自坊市到传送堡,如今速度,几十息便至。
丁贵曾在此连伤四大堡将,自然不会傻乎乎地一头闯进去。
他选择暂歇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头。
眼前的传送堡,在三五里开外。
入眼依旧一片简陋,先是石头围墙,再是草墙,中央便是草木混墙,围着几十间茅屋,密不透风。
三层围墙之间,两重院落清晰,分明毫无异样。
不对,与上回有不同。
在石墙假门旁,居然多了一个值守鬼将。
意念小手又往其他方向一探,果然,每个大门都多了一名守卫。
很自然,传送堡乃冥地重地,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也难得见到“鬼”迹。
唯有鬼差鬼将会往返于此,顶多再加一些,如圣丹阁这类组织的办差使者,及地府特许的一些鬼物,如讨债鬼等。
那么,他们所要防范的,便是擅闯者。
定是两天前堡将被袭后,地府增派了人手。
看来,堡内必然有更多守卫。
下一瞬,小手又迅速发出。
四扇草门处,却没发现守卫。
但在草墙之内的茅棚里,应该是供鬼将差人临时歇息之地,居然卧有五人。
其中,有三位鬼将,黑甲锃亮,一眼分明。
此刻将近凌晨,他们已在鼾睡。
另外两个,是穿着灰布长衫的兽人鬼,正在窃窃私语,不时低笑不止。
观其眉眼,既憨傻又自负,不像差人,倒似普通兽人鬼。
难道,和自己一样,只为私事而来?
但,不可小觑。
敢大胆借用传送堡的个人,必不简单。
连炎三和吉四混迹冥地多年,也不曾有门路探听这些消息。
否则,他们必早传送离开,寻更好去处了。
可见,这两个灰衫兽人鬼,多半是什么未知的组织或宗派内的行走之人。
倒与自己类似,只是唯独自己是人鬼身份。
小手继续,穿过木门,便是传送堡重地——
临时的监牢和传送堡垒所在。
即便大片的茅屋囚室相连,他并不放过,一间间探查。
才探五间,丁贵就大惊,居然每间都锁扣着两个鬼囚!
难道,正好碰上押解犯人前往地府?
不用怀疑,之后囚室的情形,便证实,的确如此。
光这一批鬼囚,不下四十人!
无一例外,全是人鬼!
欺人太甚!
人鬼处境,竟如此之惨!
望着一个个或睡或醒,前途灰暗的同族,丁贵忽想做点什么。
就算全部救出,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他又马上扼止冲动。
人各有命,生前善恶,皆是咎由自取。如何审判,自有法度。自己胡乱干涉,能起什么作用?哪怕救下这批人,他们未必能撑过几天,不是被欺负,就是重新被抓住。或许,重新投胎才是他们的最好结局。若真下了地狱,也莫怨天尤人!
小手继续,来到中央传送堡垒的宽阔草厅中。
一旁的巨大石桌边,果然坐着两个鬼将。
而在长桌尽头,靠墙一边,则歪着另外两个鬼将,已然睡着。
不过,先前的止三文四等四人,一个不在。
定是伤重难返……
怎么说,眼下相较两天前,都算得上重兵防守啊。
外围四人,内部四人,再加三个押解鬼将,居然已达十一人!
不过,他们中无一人修习过,在丁贵眼里,仍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将他们全部收拾干净,并不难。
从这里传送走,也不难。
难的是如何在下一站,获得合法认可。
因为每一次集体传送,也即早间传送,须有公人相陪,不见公人,即视为非法传送。
届时,能传送成功,却难以走出目的地传送堡。
即便凭丁贵自身实力,能走出传送堡,总不能不顾第二次传送吧?
他的终点是地府,可不想半途就生各种波折。
真当冥地无人?
那也太幼稚了!
但是,手握“通行证”,却少了这些忧虑!
情形已被探明,丁贵便不再耽搁,立马飘离小山头,直往东门而来。
门口鬼将居然有几分眼熟,顶着一个硕大脑袋,倚墙而立。
细看一眼,怪不得眼熟,其长得很像曾遇到过的,小溪兽人鬼朱九。
此人,却更高大健硕,更显桀骜不驯。
锻魂丹倒是多得朱九泄秘才得到,但其本性不过是一个乖张畏死之徒罢了。
眼前之人,明显不像一个好应付的,须得认真对待。
这时看清,对方居然站靠着就打起磕睡,脑袋不时垂磕下来。
竟如此大意,是不是高看他了?
丁贵不免往前多飘几步。
“来者何人?!”
近身数丈,大脑袋鬼将便发现有人到来,立马大声喝住。
原本其双手一无所有,说话同时,便伸到怀中一摸,马上捏出一张长条黄纸。
“是你……一个小小人鬼,竟敢深夜过来,胆子可真不小啊。”
对方看清丁贵面容,马上神情一松,嘲讽道。
就像吃饱的猫看见了老鼠,不来追,又不想放过戏耍之机。
黄纸才露出来,又被收起。
但丁贵面对面,已看清楚,定然是一张伪符箓,就不知作何用处了。
莫非,类似飞剑符?
以符宝代替兵刃,这么大手笔吗?
但对方身前身后,的确不曾见任何家伙什。
“大人,请看此票。”
白纸戳印早已备好,对方既先问起,他便直接当面展开。
“咦,人鬼怎么可能得到它?你从何得来?”
大脑袋凑到近前细看,分明点过头,像确认了大红戳印无误,却仍不解道。
“大人,何必细问,我不过受差行走!不便相告。”
“你……哼!”
大脑袋果然被“受差行走”堵住嘴巴,颇感无奈,只好暗自气哼。
然后他只一招手,示意放行,便转身而回。
虽然其面上很不爽,但再无多余说辞。
丁贵没有耽搁半点,直接跟在对方身后,然后跨门而入。
马上,便进入了传送堡石墙内!
独留大脑袋,与寂夜作伴。
丁贵心中早就窃喜不已,此票竟如此实用,实在意外。
通行证,名不虚传!
看来,额外的一盒上品丹也不算白费。因此盒,刘十才叮嘱了一句,要改口称大人,鬼将更爱听。若按炎三所述,鬼爷一出口,未必会这么顺利。想来,鬼爷多是普通兽人鬼爱听的。而鬼将已为人杰,岂能再接受同等对待……就不知之前面对元二,早这么称呼,会不会好点呢……
不过,“通行证”查验,并未完结,他赶忙收回杂念。
早已探明,石墙和草墙处,再无守卫。
丁贵便径直走入。
途中,明明惊动了草棚里的一个醒来鬼将,对方也不过问,只露出稍有不解的表情。
丁贵当然不会上前搭话,收回视线,便继续前行。
很快,来到第三层木门前。
方才小手查探时,这里并无人把守。
此时,却已拦有一人。
许是脚步声惊动吧,堡内可是明文禁止外人飘行或飞行的。
要么,是铃铛提示。
因为自他步入石墙假门,便好像听见几点叮当之音,响完即止,微不可闻。
响声,却似有些距离,正是源自堡垒中部。
只是他不想节外生枝,没有堂而皇之地以小手窃听。
一经咀嚼,觉得多半便是铃铛传讯之类的物件……
门边所拦之人,正是石桌前,轮值地两个兽人鬼将中的一位。
其外貌极其普通,丁贵既不便也懒得细观,又快速展开“通行证”,示于胸前。
如此作法,当然是怕引起误会,才速速表明来意。
对方却不看来,只跃过白纸,盯住他的面容,似在权衡。
丁贵对视两息后,不敢过于挑衅,只好垂首静立。
尽管知道被审视了,内心不岔,却也毫无办法。
虽低下头,面上还得尽量保持微笑。
至于先开口,已不起作用,对方一副存心作派,分明是对人不对事!
果然,人鬼不易!
哪怕再有正当凭据,也难逃刁难!
“小子,你在替圣丹阁办差?”
终于,对方绕着他查看了一圈,挑不出毛病一般,便盛气凌人道。
“大人,我只是受差行走,恕详情不便相告。”
丁贵早被盯得发毛,趁机抬起头直视对方,老套说辞立马奉上。
“哦,好一个受差行走!就凭这破纸?受的什么差啊,又是替谁行走?说个清楚吧。”
对方颐指气使,鼻子不时翕动,像是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颇感头疼,“野狗”的问题,很不好答。
哪怕其外貌不似野狗,但就凭这种狂“咬”作风,丁贵已视他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