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虎的话,分开来说,谢珝听得懂,但合在一起,他真的不懂。
他蹙眉望他,道:“说人话。”
程虎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将军不是爱慕我许久吗?”自己都舍身取义了,他怎还磨叽起来了,他怕说多了,自己就打退堂鼓了。
于是仰着脖子闭上眼睛道:“来吧。”
谢珝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板着脸道:“我爱慕你?你怎会有这种错觉?”
程虎吃痛,睁开眼睛道:“不能够啊,这可是神仙说的。”
谢珝嗤笑,“哪门子神仙,说吧,哪个王八犊子乱讲的。”
他又上下瞟了一眼程虎,道:“你居然还信了?”
程虎的脸又红了,这次是羞的。
确实,就只因为对方长得像神仙,又能猜中自己的几分意思,自己便认为他是神仙了。
他有点羞愧,大意了,保不齐就是哪个纨绔子弟看谢珝不顺眼,故意找人来耍自己的,好恶心谢珝。
谢珝问他,“那人长什么样?”
程虎道:“身量跟将军差不多,鹤发童颜,一身白衣。”
谢珝在记忆里逡巡了一番,却没找到这个人,想来这人确是帮别人整自己的,这也太幼稚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倒也没多在意。
今日重九没来,她本该来见证这个时刻的,不知为何,到了程虎家门外,到底是没有进来。
她坐在谢珝寝房外那株粗大的桃树上,望着院门发呆。
不知是不是巧合,谢珝院中的桃树与他上辈子院中那颗位置很像,都对着他寝房的窗口。
如今树叶落得差不多了,重九坐在上头,从月升月落,坐到日头高照,也没见着人回来。
也是,如今那二人估计正交颈而卧难舍难分,又怎舍得离开?
想到这,她心突然似被针扎了一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午时,她还是忍不住去了程虎家中,见只得程虎老母一人在,她又去了军中。
秋日的阳光为那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憨厚的少年脸上带笑,纯真美好,口中正说着什么,对面的男子安静聆听,模样认真。
这一幕刺痛了重九的眼,她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若这是谢珝心中所愿,那,自己在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如此,便两不相欠了。
谢珝往这处看来,却刚好只看到一阵黑雾。
他昨夜喝上头了,太晚,便让人回府告知了父母一声,宿在了程虎家中。
他问程虎,“看到那团黑雾了吗?”
程虎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见着。
重九用灵力化了一页小舟,在海中行了数日,只因那回望山据说在冥海的尽头。
冥海不是普通的海,是幽冥界的海,海的尽头,过了回望山,便到达仙界了。
这海水是灰色的,上空不见一丝日光,黑鸦在头顶盘旋,那叫声在寂静的海中很是渗人。
时不时巨浪便翻滚而来,海中还有骷髅人偷袭,等到重九终于踏上回望山,已经一身狼狈。
她抬头望去,只觉这山似看不到顶,她欲施法上去,却发现,术法似受了某种干预,施展不开。只得老老实实一步一步爬上去。
山中的风如利刃,割得人灵魂都生疼,她咬着牙,也不知走了多久,全身都快没了知觉,方到达巅峰。
一颗如琉璃般的神树出现在自己面前,它通体透明,仙界的五彩霞光照在它的树身上,光彩夺目。
树上只结了三个果子,那果子巴掌大小,是个熟睡中婴孩的样子。
重九欲奔过去摘下一颗,突然,地面抖了几抖,凶兽愤怒的吼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