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建归心似箭,让秦岚岚抱着小树骑乘白狐,自己靠脚力在前面带路。来自金雁塔的十五名带发修行的尼姑非要跟随,又有秦岚岚在一旁帮腔,姬子建只好答应让他们同行。
毕竟他们已无家可归,回去在南排村找个地方安排他们落脚也好。
秦岚岚之所以为金雁塔的众尼姑说话,还要源于她对陈潇潇的同情。在她心中,陈潇潇虽然高冷,但一直把她当做朋友看,这一点是李雪那种富家小姐不能比的。
姬子建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地自西往东,好在天朗气清,倒不至于迷路。
到日上三竿时分,姬子建已经到了以前和师妹苦战狼群的地方。他笑笑正要再调侃白狐几句,白望月突然“妈呀”一声,哭道:“大人呀!”
姬子建不明所以,转头看着突然嚎啕大哭的白望月。
秦岚岚见状,也连忙从她身上跳了下来。白望月只是哭着向少阳宗的地界狂奔。
姬子建心头猛地一沉,连忙扔下秦岚岚和众尼姑向少阳宗的方向跑去。
秦岚岚的速度比不上姬子建和白望月,她听着白望月撕心裂肺的嚎哭,沿路看到众多狐狸的尸体,已经预感大事不妙。
她看着白望月真情流露,抱着一只狐狸恸哭,认得那是她心爱而得意的徒弟小黄。
她不得不停下来,拍拍白望月的身体,安慰几句。见白望月只是一味地哭,她记挂姬子建的情况,不得不撇下白望月,往少阳宗宗门方向赶去。
她远远地看见宗门左右原本被阵法隐藏的阴阳殿已经暴露在阳光下,成为一片废墟。
她心中慌乱,无助地流着眼泪,跑到山门前。
那红色的山门已经不见,只有门匾,被折成两块掉落在地。
半山腰的凉亭已经倒塌,山上的树木,连上山的阶梯也被破坏的一片狼藉。残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
秦岚岚顺着阶梯,看到阶梯上有不少残留的血迹。
她不顾宗门非宗主级不得擅入主殿的规定,含泪跑上山顶,看见姬子建正站在那里发呆。
山顶的房屋都已经成为废墟。在姬子建的面前,摆着一块刻满阵纹的方形石台。
秦岚岚虽然没见过,但私下里听少爷跟自己说起宗门阴阳殿里的镇宗之宝日冕,曾经就被放在一块方形的刻满阵纹的石台上。
只是此刻,石台上的日冕早已不见,却有五个笔记粗糙的字:杀人者刘燕!
秦岚岚想了好久,终于想起那个脸上长满雀斑,臀部肥大,会使螳螂拳的女孩。
“少爷~”秦岚岚泣不成声,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又觉得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姬子建终于在秦岚岚的呼喊中回过神。
他茫然四顾,在三堆废墟中胡乱翻了一通,一无所获。
他一步步走下山顶,站在雪湖前发愣。少阳宗的覆灭,已经压垮了他心中最后坚持的希望。
忽然,面前的雪湖湖面泛起一阵涟漪。
“什么人?”秦岚岚拔出伏愿剑,指着水中。
姬淜水的脑袋从水面浮现。看见来人是姬子建,连忙从湖中爬到岸上,对姬子建行叩拜礼。
姬子建将他扶起,见他依旧不能说话,只是双手比划着发生的事。
大概是尸少阳在城破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他藏在水中。当时时间紧迫,没人会注意一个小孩,他又超凡的水元素的天赋,可以一直待在水中不出来。
当姬子建从姬淜水稚嫩的双手中,接过师哥那少阳宗掌门木戒的时候,他虎目含泪,已不忍心去查看里面的东西。
师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振兴少阳宗的事情上,却不料至死都没有看到五行殿和永生殿里面的秘密不说,连传承的宗门宝器,都被人打的粉碎。
姬子建无力地摸摸姬淜水的脑袋,吩咐秦岚岚照看好他。自己却向南边的南排村而去。
跟他预料的一样,南排村的老小,竟然被屠戮干净。这基本上已经证实了整件事情,虽不一定就是刘燕所为,但一定有她的参与。
城破之后,时间很紧迫。地府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去专门对付一个村庄的平民。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刘燕让她开口,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基本可以还原。
此时,白望月红着眼睛,已经回到山顶,身边站着一众尼姑,看到眼下的场景,皆神情悲戚。
姬子建站众人面前,他看着周围满地的狼藉,脑海中少阳宗不久前人兽和谐,狐狸满地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师哥作为宗主,整日乾乾,闷闷不乐的心情。那是一种动辄就横尸遍野的责任感。
他哽咽道:“从今天起,由我担任少阳宗的宗主,继承师哥的遗志,继续发展少阳宗。”
他看着面前的三人。白望月已经被灭族,时不时地咧嘴哭泣。秦岚岚只是双眼傻傻地盯着自己。而姬淜水还是四五岁的小孩,已经开始左顾右盼。
他挥挥手道,无力道:“算了,明天再说吧!岚岚,你去给淜水弄点吃的。”
姬子建看着一旁站着的十五名尼姑,皱眉道:“你们自便。饿了南边的河里有鱼,只是不要在山门里面吃。”
众尼姑面面相觑,他们虽是带发修行,但好歹也是半个出家人,怎么能吃肉食?
为首尼姑正要开口,见秦岚岚站在姬子建身后在对她打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姬子建一个人坐在山顶,时而闭目冥想,时而怔怔出神。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趁这两天,秦岚岚和白望月已经带着众尼姑将领地内的狐狸尸体收拾干净。连同山脚下两边的阴阳殿倒塌的废墟,也都清理成空地。
唯独少阳宗的山门,没有姬子建的指示,一直不敢动手。姬淜水一直带着小椿树在雪湖中嬉戏。
看得出,他在山门中毫无忌惮的习惯,已经养成。师哥那样古板的人,都对姬淜水这般纵容,可见师哥对他的喜爱。
可惜他永远也看不到他成人的模样了,姬子建想到这里不由又一次潸然泪下。
这一日,山门迎来两名不速之客。是两名正一教的道士。
姬子建站在山头,看着山下的来人。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原本有些不合理数。
但因为宗门覆灭在狮城的眼皮底下,没有得到正一教的庇护,让他心中有些不快。虽然他知道,在那种混乱的时刻,正一教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分心来照顾别人。
正一教的两名使者见少阳宗宗门一片狼藉,人才凋零,并没有责备姬子建的失礼。
更何况,姬子建作为狮城年轻一代为数不多的阴阳境高手,在人类世界也有些名声,而在实力方面,两人跟姬子建最多只是相当,并没有发难的资格。
秦岚岚虽然神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在山门前按照理数接待了两位使者。
两位道士走后,姬子建见秦岚岚在山门口扭扭捏捏,似乎有话要说,又有些犹豫。
“什么事?”这是姬子建两三天来,第一次开口。
“少爷,没...没什么。我再去给小淜水找点吃的。”秦岚岚仿佛做贼心虚,被姬子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回答着,跑开了。
姬子建只顾伤心,却不知道,如今的狮城,一片欣欣向荣,人事格局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从那天开始,他虽然依旧失魂落魄,已经开始吩咐众人开始收拾残局。并筹划下一步的重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