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等着许久,竟靠在树根打了瞌睡,睡醒了,便看见沈寻沉弄来了一只肥大的兔子。
江九九开始忙不碟的找柴生火。
江九九盯着火上的烤兔,眼睛都快瞪成了斗鸡眼,口水咕咚咕咚地往下咽。
她觉得自己很饿,就除了那天在洛阳兰姑面坊吃过最完整的一顿饭,而后被绑关进小黑屋里,那帮‘土匪’就再也没有给她喂饱过。
“九九。”沈寻沉突然叫道。
江九九抬眼,便见沈寻沉从怀中掏出两个果子,向她这边抛来,江九九稳稳接住,一喜,满脸感激却又犹豫道:“都给我,你不吃吗?”
“不客气,这些是我吃剩的。”沈寻沉道。
……就知道!
江九九撇撇嘴,拿了一个果子往身上抹了抹,自以为抹得干净了,就吃一口,赞不绝口道:“很甜耶,”一边吃得吧唧吧唧响,一边喃喃道:“真希望你先前吃的都是酸的。”
在她口中,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由,沈寻沉哑然失笑……
江九九和沈寻沉决定先把肚子安顿好再去寻找出路。
又是一天一夜,他们在谷底找不到出路,甚至在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又回到原地,江九九精疲力竭的开始绝望了,颓然坐在地上。
一手抱住沈寻沉大腿,目光幽幽的仰头看着他的道:“公子,如果我死了,记得每年给我烧些纸香钱,还有几套漂亮衣裳……”
沈寻沉知道她又开始说胡话了,今天说胡话也不止一次了,沈寻沉扯掉她趴在自己腿上的爪子,冷不丁子道:“我答应你。但是为什么还要衣裳?”
江九九嘟囔着道:“这年头,没点权势,再穿得不够体面的话,就会被欺负的,你也不想我在地下被小鬼欺负吧。”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再给你烧个房子吧,连住所也一并解决了!”毫不理会鱼一心,自顾自的去找出路。
江九九,心一冷,看着沈寻沉远去的身影,又无奈道:“公子啊,不带你这么狠心的啊?”
良久,沈寻沉悠悠踱步而来,“前方有水流出,一定有出口,我们去看看吧!”
闻言,江九九顿时像是脱缰的野马,瞬间奔过去。
沈寻沉走在前头,江九九跟在后面,路上的石头因为布满青苔,湿滑湿滑的,沈寻沉还不忘转头提醒着她,道:“青苔路滑,当心掉下去真的成了水鬼。”
话刚落,沈寻沉觉得自己就是那乌鸦嘴,身后的江九九脚底板一滑。
“呀~”的一声,整个人就扑通到水里了。
沈寻沉砸舌,万般无奈,“真不让人省心。”说着,把手伸出给江九九。
江九九向他伸出手,努力的想抓住沈寻沉的手,此时,脚底被一股力量往下吸,整个人往下陷去,手也离沈寻沉的手越来越远。
沈寻沉见状不妙,急道:“快把手给我。”
水很快淹到下巴,江九九顿时又绝望了,“底下有漩涡……”话没说完,江九九就感觉到水猛的往嘴里灌,呛得厉害,很快,她被一路往下吸。
看着被没入水中的江九九,沈寻沉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就像江九九纵身跃下陡坡拉住他的那一刻一样,毅然决然,不曾多想。
沈寻沉借助漩涡的力量,快速往下。
江九九被呛得几乎快要窒息,胸腔难受得快要炸裂,当眼睛缓缓闭上之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往一个怀里拖。
本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谁知,有一股气不断往她嘴里传送,慢慢让她呼吸顺畅。
江九九张开眼,对上了沈寻沉的眸,那双眼眸充满了担忧之色。
此时此刻,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沈寻沉的手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顿时,感觉所有空气都停滞,江九九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此清晰。
江九九心里酸酸的,他又再一次的……没有丢弃自己,于是,她就没羞没臊的抬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就算是死,也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就这样,静静的,他们紧紧相拥,缓缓没入暗色……
“咕咕~”江九九的肚子再次响起,是被饿醒的……
她惺忪的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入眼的是一处简陋的小木屋,屋里简单的陈设。
看来他们得救了,自己身上一身布衣,看来是被人换过。
待清醒了一些,江九九跑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就破天荒的大喊:“公子……”
木门被人自外打开,沈寻沉站在门口一脸淡笑,他亦是一身朴素的布衣。
尽管如此,也盖不住他俊逸飘飘。江九九觉得什么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都是屁话。
像沈寻沉这样的人,就算穿得一身乞丐打扮,在丐帮里混,那也是丐帮中的翘楚。
江九九足足比沈寻沉矮了一个多头,抬眼间,眼睛正好瞟到沈寻沉那好看的薄唇上,忽而想到两人水中紧紧相拥……
江九九脸颊微微发烫,有些吞吐道:“谢谢你救我。”
沈寻沉双手抱胸,斜着靠在门框边,露出一副颠倒众生的笑,“要怎么谢我?”
江九九发现,沈寻沉似乎很执着于她要怎么答谢他......
江九九扬起小脸道:“我为你画一副丹青。”
“换一个。”沈寻沉想到那个暮年画像,果断拒绝。
“给你唱一段小曲。”
沈寻沉面露菜色,“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她唱歌真的那么难听?
突然心情愉快,偷偷抬头瞄着沈寻沉的表情,心计得逞,笑盈盈的,脸颊上惊现她那可爱的小酒窝,那微弯双眸恍如能流出一潭秋水。
沈寻沉看着,忍不住轻笑一声,走出门去,一边道:“我去叫顾婶做些吃的给你。”
“顾婶是谁?”江九九问道。
沈寻沉看了看江九九光着脚丫,眉头一皱,道:“把鞋穿上。”
“好。”江九九咧嘴一笑,真好,他们又活了下来,活着真好……
吃了一顿饱,江九九很满足的享受暖和的阳光。
沈寻沉告诉她,那天他们被漩涡吸入河底,但庆幸的是又从另外一个地方通出了河道,被河水冲到了河滩上。
正好被打鱼的渔民救下。
此时,她和沈寻沉就在渔民顾氏的家中。
沈寻沉本来箭伤还没好,为了救她又泡了水,伤口又被裂开了。因为环境恶劣,江九九只能从林子里为他寻找来了点简单的草药。
沈寻沉躺在藤椅上惬意的享受着阳光,看着她从外面提着一篮子的绿悠悠回来了,“九九竟还识得草药。”
不然呢,那些万灵丹还是她自己配的。
江九九走过去,找个板凳坐下,开始忙不迭的清理草药,“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外伤药,随处可见的。”
随之,沈寻沉从篮子里拎出一株叶子肥大的草药,问道:“这株看着很眼熟呢!”
江九九看了一眼,哦豁,那株啊……
“当然眼熟了,就是院子外面篱笆旁边的那一株。”
沈寻沉眉头一皱,努力回想着,突然毛骨悚然了起来,磕巴道:“我怎么记得,它是……长在一堆牛粪的旁边……”
闻言,江九九龇牙一笑,笑得像个奸诈小人模样,“就是那一株。”
沈寻沉一脸不可接受的模样,仰面栽倒在藤椅上,然后,手中的那株草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到地下。
他本以为就这样没事了,结果江九九复而将它从地面捡起,重新放到篮子里。
江九九窃笑道:“公子,你就不要嫌弃了,它可是吸收了天地之灵气,长得就比其他草药茂盛,想必药效也是极好的。”
沈寻沉不想说话了,继续躺着闭目养神。
将草药洗干净后,放在石钵里捣碎,再浇灌点酒,搅和搅和,一看药渣还真有点儿像一坨牛屎。
“我叫顾伯来帮你上药。”
“顾伯打渔还没回来,你帮我上药吧。”
“这……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
是啊,有什么不方便的,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在水底下也……
越是刻意躲避越是觉得别扭,还不如大方面对。
沈寻沉已经将外衣脱尽,露出一大片胸膛,自顾自的解开绷带。
男子的胸膛结实矫健,麦色的皮肤在阳光底下发着腻人的光。
呃……这是在非礼勿视啊!
那天夜里给他处理伤口时,心中只念着他的伤,此时此刻,江九九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她心里似乎有了杂念……
江九九硬着头皮,勺着药往他肩头的伤口上敷,沈寻沉鼻子倒是灵敏,“这酒闻着挺香的!”
总算说句话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静。
江九九道:“十年杏花酿,酒窖里还有好几一坛呢,明儿得向顾婶讨要一点来品上一品。”
沈寻沉嗤笑,“九九这是学着苍老怪的怪癖,喜好酒了。”
江九九涂在患处的手上微微使劲。
“嘶——”沈寻沉疼得倒吸一口气,“九九最近的手劲可大了不少,莫不是海鱼吃多了。”
冤枉啊,他比她吃得还要多吧。
江九九砸吧着嘴,闷闷不乐道:“小的是就是苦力做多了,手劲得到锻炼。”
因为房屋有限,江九九和沈寻沉被误认为是夫妻,顾婶安排他们在一间屋子里。
反正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没少过。
沈寻沉因为之前有伤在身,床就让给他了,江九九只好将就睡在长椅上。
黑夜里,很安静。
屋外有风骤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也凌乱了江九九的思绪,不知道为何,一到深夜就辗转难眠。
她听到沈寻沉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他睡觉了没?
江九九翻了个身,侧身躺着,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试探般的轻声一问:“公子?”
“嗯?”沈寻沉淡淡地鼻音,有些朦胧,有些慵懒,好似刚想睡却又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
江九九张了张口,最后只道:“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黑暗中传来沈寻沉声音。
“我知道,破云决对无铭庄来说,很重要,但是为了救我.......”江九九沉默半晌,又道:“而且还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
听见沈寻沉也翻了一个身,“反正放着也是显摆,能救人一命,说明它还算有点利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