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群模糊的东西带进了一间白屋子。这里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明明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却仿佛只过去一两天——每日都是重复的经历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门前总会有一些模糊的白影。透过玻璃我能清楚的看到那一片白雾,却看不出他们的样子。这群怪物就这么在门前飘着、飘着……
有时他们会冲进来。我四肢挥舞不顾什么东西乱抓乱砸,奋力挣扎企图驱赶这群死缠烂打的怪物。而往往这时候、他们尖锐的爪子会刺破我的皮肤。再往后,我便大概是昏昏沉沉睡去了。
那时绝对的猎人地位的生物在戏玩它们可怜的猎物吧……上天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无辜的女儿家呢,我的丈夫失踪后,一切一切诡异的事件层出不穷了。
最初的是一个比我高大的多的恐怖东西,那怪物不急着享用它的猎物,它只想要用难忍的疼痛折磨我、我当然不会乖乖忍受着,这恶心的怪物早晚都要死掉的。
半个月的时间,我紧紧盯着它,几乎摸清了它的生活。白天它会消失,只在晚上一阵诡异的卡擦声后出现,它一定害怕阳光对吧。至少根据我的经验总结是这样的。
折磨我过后它会去休息。大概是休息吧,我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姿态,我看不清它的样子,因而我更确定了这是个可怕的怪物。我趁着它休息的时候,翻到了厨房里的刀……
只要我及时去清洗,就不会有太多残留血迹。
我的宠物狗黎黎也在为此狂欢,它快乐地围着我转直到深夜,唉、可惜它遭到了其他怪物的伤害了。
那晚,我在厨房看到了毛骨悚然的黑色怪物啊,旁边还有我可怜的狗狗黎黎的尸体。足有半人高的恶心黑色怪物在啃食我那小伙伴儿的肉,一定是的,旁边还有我的小家伙的灰毛啊。
我趁它大快朵颐的时候成功杀了它。
血液溅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感到了一阵温柔——也不知是不是它的血液,但我唯一明白的是,我替我的黎黎报仇了。
我忘记了最后是怎样处理它的尸体的,我只记得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我的黎黎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它的黑眼睛盯着我看啊,它盯了我几天几夜!
那毛茸茸的可爱孩子一定是想我的、毕竟我陪它走过了七载春秋啊,可怜的孩子,上天为什么要折磨我这个无辜的女人啊,自从我的丈夫消失后,一切都开始乱七八糟了。
就在我杀死两个怪物后几天,我的家里热闹起来了——为了招待客人,我本想去给他们准备些食物,却莫名的睡下了,再醒来时,就已经是这间毫无生机的白屋子了。
我最初以为我可以逃离叫人发怵的怪物了,结果这又是一场陷阱,那群白影是怎样的恨我啊,它们围在我身边时,强行按住我的手和腿时,我觉得这世界仿佛都要崩塌了,谁能来救救我这个可怜的人啊。
我一定还有些邻居的,或者说,这些罪大恶极的白色虚影囚禁了很多人,嚎哭惨叫声环绕在我耳边,脑中剩下的只有逃跑和反抗了,我反抗不了他们啊,那就只能试着离开这里了。
希望渺茫。每一次尝试跑掉,却又总会被迅速发现,我离自由最近的一次啊——我已经看到外面的天空了,却被牢牢的墙壁关在了这白影的狂欢宴中了。
我学会了顺从了。
我试着当他们进来的时候不再反抗,任人宰割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只是围在我的身边,我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也不懂他们想要做什么。
原来他们想要的不是折磨我,而是让我顺从,让我安静,让我成为他们的小宠物吗?像我可怜的黎黎那样。
我仿佛又听到了黎黎的声音,那声音能让我发疯,我拼命敲打窗子,那外面是一条黑白毛的狗,那正是我的黎黎啊,它是想念我才会回来看我的对吧?
这种行为无疑激怒了那群白影。
昏昏睡去,我做了梦了。
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抱住我的腰,他的眼角还挂着泪花啊,他窝在我的衣服里低低哭着,那哭声是什么啊,带了尖刺的藤蔓刺进心脏,勒紧。这孩子的模样叫人心碎啊,亲爱的,请不要哭了,我带你走吧……
他叫我妈妈啊,他说我不要他,这怎么可能啊、天底下怎么会有抛弃孩子的冷血母亲啊,这可怜的小家伙儿,他的眼泪是石子,钻到我的眼睛里了。
我是都想要带他走啊,可那怪物又出现了——曾经被我杀死的怪物,他把那可怜的孩子扔到一边去了。
我想再一次和他拼命的时候,梦却结束了,仓促的开始,仓促的结束了,就像我这个可怜姑娘的一生啊。”
……
“这是她日记的全部内容了。”
一位男医生合上这个保存完好的本子,轻摇头叹了叹气。
“我没想到她还会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说,她只是觉得她的丈夫消失了,从此出现了一群怪物——包括我们?”
是位声音很温柔的女医生。
一时间的,只剩下了两人的叹息声。
她是个单纯的姑娘。
两年前她嫁给了一个看起来稳重踏实的小伙子,半年时间,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也正在事业上升期。
未来一片光明。他们甚至计划好了以后该如何培养这个幸福的孩子。
可能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破产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他的自负,高傲,一切都成了导火索。只是几日之间,他们家竟是一落千丈。最后的问题竟是该如何维持生计。
他开始暴躁,酗酒,似乎一切都不能表达他对生活不满的发泄,直到他厌烦了他太过软弱的怀了身孕的妻子。
殴打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死在了他的拳头下。
姑娘的母亲早早去了,父亲不喜欢她,眼前的丈夫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开始出现错觉,仿佛眼前这个对她施暴的人不是她当初要托付一生的帅小伙了,而是个残忍恐怖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渐渐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幻想。
日复一日。
她不再清醒,甚至将爱犬当成了怪物——那日那小狗啃食的肉,正是她丈夫的。只是她早已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精神病院的生活让她更加难熬,她对这个世界都抱着敌意,或者说,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敌意。她把她的医生当成了折磨她的怪物。
上天为什么不可怜可怜这个无辜的女人呢。
*故事纯属虚构。
魂魂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