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惜雪轻声冷笑,却言其他道:“差点忘记了,歧女姑娘呢?她不是应该跟你一起的么?”
夫蛟知她冰雪聪明,不是容易糊弄之人,但无论如何总是要编个原由的,随即道:“姚姑娘有心了。是这样的,妹妹昨天突然身体不适,便早早休息了,不想打扰她,故才没有告诉姑娘。”
姚惜雪又冷笑一声,并未答话,继续向前走去。夫蛟跟在其后,一路不言,思绪着应对皇甫极之策。
三大宗门的行宫均建在山上,三座行宫呈三角状修建,两两相隔也不过数百丈,远远看去如三座道观,各具特色。
羲皇城行宫金碧辉煌,颇有帝王气势。玄隐城行宫以黑白为主,庄严肃穆。黎华城行宫五彩斑斓,充满朝气。
到了山脚下,二人通过云梯上了羲皇城行宫,宫内奢华又庄重,气势磅礴,想来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夫蛟虽未去过皇宫,但看着里面布置,忍不住心中暗自感叹。
皇甫极早已等候多时了,刚一踏进房门,便听其笑道:“深夜叨扰夫少侠,使得少侠休息不好,还请见谅。”
夫蛟回道:“长老言重了,不知长老深夜找我来此有何事?”
皇甫极看了夫蛟身后一眼,见并无他人,似乎有些许失落,一边示意他落座,一边问道:“夫少侠,怎么不见歧姑娘?”
夫蛟坐下,看了看正对坐着的姚惜雪,又将刚才歧女“生病”之事重述了一遍,并道:“我与妹妹情同手足,我来与她来都一样,长老有事直说无妨。”
皇甫极捋捋胡子,笑道:“夫少侠聪慧过人,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城中禁地之事二位可知是何人所为?”
夫蛟心下一惊,没想到皇甫极问得如此直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本来依其性子,是自己所为便是敢于担当的,即便是歧女所为也当同视为自己所做一样,只是当下歧女重伤,定然不能使其再置于危险之中,故而,刚才也对姚惜雪否认其事。
皇甫极见夫蛟沉默不语,心中猜测此事与其相关,定然八九不离十了。
与其对视一眼,又道:“夫少侠既与我羲皇城有渊源,为人又良善,我等自然视少侠为自己人了,眼下长老会下令全力搜查擅闯禁地者,否则神首虚怪罪下来后果难料啊!”
夫蛟心下急转,左右看了姚惜雪与皇甫极,接道:“长老既然视我为自己人,为何还要逼问呢?”
夫蛟话音刚落,皇甫极与姚惜雪对视一眼,心中不言自明了,沉声道:“因为留仙剑!”
“留仙剑!”夫蛟眉头一皱,跟着脱口而出道。
皇甫极又道:“不错,留仙剑是我族圣物至宝,刚才老夫已讲,少侠拥有它便与我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定然不会将你置与危险之中,故而想知道事情原委,若是无意闯入,或可相助少侠躲过此劫,否则一旦被他人发现是少侠所为,只怕不仅神首虚,那玄隐城与黎华城定然也饶不过你。”
皇甫极一番话不知是实是虚,令夫蛟陷入沉思,一来他对皇甫极及羲皇城了解不多,二来也不知皇甫极是否使计引诱其说出歧女,自然不能盲目从之。
“夫少侠!”
思绪中,夫蛟只听一个熟悉而动听的声音传进耳中,转头望去,姚惜雪正怔怔看着他。
夫蛟一时间心猿意马,思绪有些烦乱,只听姚惜雪又道:“若你信得过我,便请听我一言。皇甫师叔所言当然属实,羲皇城也绝对没有欺骗你的意思,此次请你过来确实是我们有私心,一来是想弄清楚我燧皇先族的秘事,二来我等也信得过你,还望你三思而行,切不可自断了退路。”
夫蛟仔细琢磨姚惜雪所言,这几天与皇甫极、姚惜雪也接触了数次,二人在他心中也留下好印象,只是歧女受伤在身,此刻也万不能现身的。
沉思良久,夫蛟才开口道:“多谢皇甫长老与姚姑娘关照,此事确是妹妹所为,只不过她已离开此地。而且对于你们先族之事,在下并不知情,也不知她知不知晓。”
皇甫极正要说话,却见一人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堂前,正是羲皇城三长老少昱。
皇甫极与姚惜雪二人连忙起身。夫蛟见状,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少昱走到夫蛟面前,打量了他几眼,心中一惊,暗自道:此子样貌俊美,气宇不凡,眉目之间似乎有灵光闪现,绝非凡人。
还未等少昱坐下,皇甫极便道:“想必夫少侠刚才所言,师姐都听到了。”
少昱看了他一眼,道:“不错。夫少侠,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歧姑娘究竟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擅闯禁地?”
夫蛟本来便不知情,少昱问他自然也就照实回答了,回道:“三长老,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可相信么?”
少昱眉头一紧,看向夫蛟,也未瞧出什么来,似是实言,但内心对此回答却是不满。
姚惜雪了解少昱脾性,生怕其动怒,见她不再言语,便接着问道:“夫少侠与歧姑娘最后见面时,她说了什么可否如实相告?”
“我自回客栈后,服了一枚皇甫长老所赐的丹丸便静心疗伤至深夜,正巧我收功起来时,妹妹突然来到我房中,说是被什么禁制所伤,需要修养一阵子便离去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他想着既然前面都如实说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除了歧女藏身混元神龙角之事以外。
少昱听他说来,仍紧皱眉头,又道:“三合城结印一般人是破不了的,除非道法达到神武境之上,你可知她是如何出去的?又去了什么地方?”
皇甫极看了夫蛟一眼,见其改了面色,急忙接道:“歧姑娘道法高深,只怕会有他法出得去。”
少昱冷哼一声,似也不赞同皇甫极的说法,又道:“即便如此,夫少侠刚不是说她受了重伤么?”
皇甫极苦笑了两声,看向夫蛟,夫蛟也看了他一眼,暗自心道,三长老似乎很在意妹妹行踪,若被他们抓去,说不定就危险了,故而心中打定了誓死不对任何人透露她行踪之事。
他站起身来,面向少昱一字一句道:“在下刚才也说了,并不知妹妹去了何处,若三长老要怪罪捉拿她,抓我也是一样的!”
“好,那就抓了你治罪!”
宫外,忽然传来一个朗朗男声,夫蛟看去,只见一男子大步而入,正是日前与青面真人斗法的白戊戍。
“是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白戊戍冷声道,说罢便作势要动手。
少昱怒气顿时上涌,心中一团怒火喷出,呵斥道:“放肆!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白戊戍看了少昱一眼,被其一声断喝镇住,但又辩解道:“师叔,此人与那日市集臭道士定有关联,说不定那臭道士也牵涉其中,未查实之前不能放虎归山!而且一旦玄隐城与黎华城知我们窝藏此人,告到神首虚,后果不堪设想啊!”
少昱脸色一变,白戊戍所言自己当然知道,也深思过,但是一来事情原委未弄清楚,二来此二人知先族秘密,也需亲自向城主澄清,三来此少年绝非凡人,身份未查清之前,切不能妄动,故她认为此刻并不是抓人治罪之时。
“我自有主张,也已向城主禀告,此间一切由我作主,你退下!”少昱厉声道。
白戊戍被训斥一时语塞,但面上怒色显现,又敢怒不敢言,一副气急败坏模样。
姚惜雪见状亦是一脸无奈,白戊戍恃才矜贵,倨傲无礼,又目无尊长,日后必有祸端,出于维护少昱尊严,亦不使白戊戍做出蠢事来,便道:“白师兄,师叔确已向城主传信此间之事,你休要顶撞!自己坏了规矩事小,辱没了大长老的颜面事大,要是再让城主知晓,定然要重罚于你的,望你好自为之!”
白戊戍见姚惜雪不仅不帮自己,反而加以训斥,心底忽的百般不畅,神情落寞,双眼暗红,最后转身重重拂袖而去。
只是他未走多远,却听少昱又朗声道:“戊戍,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泄露半分出去!”
白戊戍未作停留,也不知听没听见。
皇甫极见白戊戍已去,少昱静坐不知在思绪何事,便开口道:“师姐,眼下此事悬而未决,为安全起见,我以为夫少侠此间已不适合回客栈,是否留在行宫?”
少昱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缓缓道:“不错,我正有此意,你去安排吧。我看夫少侠也不必应试了,待副城主回来后,一同去羲皇城吧。”
“是。夫少侠,这边请罢。”皇甫极应声道,且看向夫蛟,准备领他出去。
夫蛟心下有些慌乱,去羲皇城是凶是吉难料,万一妹妹被发现并治了罪,那该如何是好?当下便决定须尽快想方设法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