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妘挺烦恼的,虽说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但是像时承这样猛烈,穷追不舍的,还是头一个。
这不,今天她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个假,时承的信息又来了。
时承:[在干嘛呢?]
迟妘很想假装看不见,可偏偏对方大有一种你不回我,我就发到你回复为止的意思,连续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包。
迟妘吸溜了一口奶茶,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才慢悠悠回复:[在家,打包荔枝,正准备装车呢,忙。]
消息刚发送出去,迟妘又快速发了一条过去:[哪像你一个大老板,这么闲。]
时承看了眼信息,又转头看了眼靠窗位置,捧着奶茶喝着正欢的迟妘,勾了勾唇,用语音回了句:“不闲,忙着看美女呢。”
迟妘听着时承发来的语音,挑了挑眉,本着敷衍的态度回了句:“那一定没我美。”
迟妘自恋,时承是知道的,所以听见这回答时,一点也不意外。
[和你一样美。]时承换回打字。
虽然被夸,可迟妘不算很高兴。
她瘪了瘪嘴:[我不信。]
[发你看看?]
[你想给我看那就发呗。]迟妘发完消息,又吸了口奶茶,等着时承发信息过来。
毕竟,被人告诉他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美的人,没有人会不好奇的。
时承笑了笑,开了车门下车,往迟妘那边走,走到了门口,他才把信息发出去。
迟妘点开时承发过来的图片,猛然转头朝外边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时承的车,脸上瞬间满是心虚。
“在这呢。”时承轻声说了一句。
迟妘看过去,见他朝桌上丢了串钥匙,然后在她对面坐下,脸上明显是看戏的笑容。
果然,没等迟妘开口,他就开始揶揄了,“什么时候修的瞬间转移术,前一秒还在家装荔枝呢,下一秒就到奶茶店喝奶茶了?”
有什么比谎言被当事人现场拆穿还要尴尬和悲催的呢?
迟妘咬了咬吸管,没好气道,“明明都看见我了,还假意问我在干嘛,耍我玩呢?”
“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诚实点。”
迟妘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荔枝还没装完车?”
“今天早就装完收车了,不然我哪有时间出来偷闲。”迟妘又吸了口奶茶,随手放在了桌上。
六月,正是荔枝丰收季,也是迟妘一年中最忙的一个月。
家里大半山的荔枝要赶在一个星期之内收完,否则就会过于熟透甚至坏掉,到时候就卖不了好价钱和只能丢掉而造成损失。
“怪不得,我从市里回来,上你家找你时,没见你。”时承伸手拿起她搁在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末了还评价,“甜得齁。”
“你……”看着被时承喝过的奶茶,迟妘咬牙,“你不会自己点嘛,干嘛要喝我的。”
“试试别人说的间接接吻。”
迟妘气急,愤愤道,“时承,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原来这么无赖呢。”
“我一直都这样啊。”
迟妘起身离开。
经过时承的时候,却被他拉住在他身边坐下,手还按在她肩膀上不许她走。
“你想干嘛?”迟妘没好气问。
“别每次见到我就跑行不行,我又不会吃了你。”
迟妘嗤之以鼻,“那是你没机会。”
“那你不能给我个机会么?”
“那也得你抓得住啊。”
迟妘酒量好,在两人朋友圈那是公开的,每次时承被人调侃没机会时,他心里就气迟妘一分,没事酒量那么好干嘛。
时承微眯眼看着迟妘,“今晚九点,小学球场,敢不敢?”
“就是上你家,我也敢。”
“那不行,我爸妈在家。”
“切。”迟妘甩下时承的手,抓住小电驴的车钥匙离开。
时承紧跟着拿起钥匙,瞥见迟妘喝剩的那半杯奶茶,伸手捞了过来,吸溜着跟在迟妘身后。
出了门后,几步走到迟妘小电驴前,抓着她的车头,不给她离开。
“要是我爸妈看见你跟我回家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要真想上我那,得提前帮我向我爸妈报备一下,那是你自愿去不是我拐你去的。”他说着又吸了口奶茶。
看着时承喝着自己喝过的奶茶,迟妘老是想起他那句间接接吻,心情莫名就开始烦躁。
“你给我让开。”
“你开我车回去吧,天太晒了。”时承把车钥匙塞给迟妘,顺势将她挤下小电驴。
他吸了口奶茶,含糊不清说,“你就把车开回你家去,一会我去找你换车。”他说着开着迟妘的小电驴慢悠悠走了,一手拿着奶茶,时不时吸一口。
看着时承的背影晃远,迟妘才解了车门锁上了车。
一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好一会,车里才渐渐有了凉意。
她抬手戳了戳车上摆着的小小个的招财猫,那招财猫的头就开始晃悠起来。
这是她送给时承的第一个礼物。
六年级上学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篮球队,去和镇上另外几个学校的篮球队打比赛,赢了就有机会到市区去比赛。
时承刚好就是篮球队的其中一员,一到周末就各种跑,忙着打比赛,当时他还拉着她去给他当啦啦队。
最后决赛的时候,他投球失手,和冠军擦肩而过。
回家的路上还和她开玩笑说,幸运之神睡着了,忘记他今天总决赛。
她那时特爱看那种关于玄学的小说,听说猫能招运,就去镇上的两元店里打算给时承买个带猫的储钱罐,最后看中了这个招财猫就买了。
送给时承的时候,和他说了这事。
时承当时还笑她迷信,可结果他却天天背书包里,要么就揣兜里,宝贝的很。
最后轮到她笑时承了,可人家却根本不理会她的嘲笑,每天就是一副我爱揣,你管不着的样子。
想起和时承小的时候,迟妘总是摇头失笑。
看着那个已经停止摆动的招财猫,迟妘没忍住,又戳了戳它的头,看着它重新晃起脑袋这才发动车子回家。
到半路的时候,迟妘终于看到了时承的背影。
时承大学毕业毕业后,就做起了卡车物流运输的生意,今天去市里和人家谈合作。
回来后没回家换衣服直接就去奶茶店找迟妘,这会身上还穿着黑色西装,可他那样子和迟妘心目中霸道总裁的形象可谓是相差甚远。
小说中的霸总哪个不是腰身笔挺,气质逼人,形象得体?
可他呢?
此刻弓着背,把那小电驴开成了S形,手中还拿着奶茶,晃着脑袋,哪里有成年男子的气魄,整一个未成年。
迟妘顿时生出一种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错觉,气得就差头顶冒烟了。
她把车微微提速,靠近他,将车窗降了下来,时承那不成调的歌声就飘进了她耳朵里。
看着时承开车还翘着腿,迟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整天搞得像是叛逆期的未成年。
滴——
一声喇叭声响起,迟妘从后视镜往后看去,后面来了一辆车。
可村里路小根本不能同时通过两辆车,所以只有她再往前开一开,让一让,后面的车才能过去。
听见喇叭声,前面的时承也从后视镜往后看,结果就看见了自己的车,把自己吓了一跳,小电驴都跟着猛然一晃。
下一秒,他便快速把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子往旁边的草丛里一丢,放下翘起的腿,腰杆挺起来,端正地开着车。
可那双眼睛却不安分地一直往后瞄。
滴——
后面又是一声短促的喇叭声。
迟妘微微加了油门,直接从时承的旁边越了过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时承看着迟妘冷峻的侧脸从眼前划过,心口顿时拧了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加大电门,速度加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回迟妘家。
结果,等他到了迟妘家,就只看见他的车停在她家门口边上,迟妘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倒是迟笙,嘴里叼着雪条,坐在他车前引擎盖上,看着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没等时承开口,迟笙就幸灾乐祸问,“又惹我姐生气了吧。”
都不用问,那是妥妥的肯定句。
“她呢?”时承眼睛忍不住一直往迟妘家里飘。
“你问的不废话么,肯定在屋里头啊。”
时承停好小电驴,走到迟笙的面前,打着商量的语气,“你帮我把你姐叫出来呗,我有话跟她说。”
“表白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替我姐拒绝。”
时承气急,一手就抓住迟笙的衣领,咬牙切齿,“你闭嘴!”
迟笙只垂眸睨了被他抓住的衣领一眼,毫不在意的嗦了口雪条,漫不经心道,“难怪我姐一直不答应你,看来她是对的。”
时承顿时就像泄了气的轮胎,止住了所有前进的动力。
他气馁的靠在迟笙旁边,看着迟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迟笙倒是好整以暇的继续吃着他的雪条,把雪条棒上最后一滴冰水嗦干净后,将雪条棒准确无误的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双手往后撑在引擎盖上,侧头看了时承一眼,“是不是一直不明白,我姐为什么一直不接受你,甚至是时叔和时婶也害怕你来祸害我姐?”
时承猛然朝他看过去,这正是他一直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他问过迟妘,也问过他爸妈,可答案都是一样的,他太幼稚,还老不着调,并不能给迟妘一个靠谱的感觉,哪怕他现在事业有所成就。
“虽然呢,人的性格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改,可并不是改不了是不是,再者也不是非要你多成熟,主要是,你至少要给我姐一个靠谱的形象是不是?你至少得给她安全感。”
“那我要怎么做?”
“这个嘛……”迟笙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得交咨询费,看在咱们的友谊上,我给你打个折,按分计费怎么样?”
“也不贵,一分钟就10块钱好了。”
时承一愣,轻讽一笑,“你抢银行呢。”
迟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迟笙,你皮痒了吧!”
迟笙和时承同时朝声源看过去,只见屋顶上迟妘拿着水管在浇花,显然是听见了他两的对话,气得,压着水管头就朝他们这边喷。
两人哇哇大叫着连忙躲开。
“姐,我是你亲弟,你就这样子对我的?”迟笙抖着衣服上的水珠,大声质问。
“我没有做叛徒的弟弟。”迟妘说完看向时承,“还有你,赶紧得,麻溜从我眼前消失,看见你我就气。”
结果她说完,自己倒是关了水就先下楼了。
迟笙看了眼衣服湿的比自己厉害的时承,眼里颇有些同情的意味,“你看,这下我想帮你都帮不了了,你好自为之哈。”
说完了也不等时承回应,自顾开了大门回进去,关门时还很同情的看了时承一眼。
时承抬头看了眼早已没人的顶楼,又低头看了眼被迟妘弄湿的衣服,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最后气哄哄的开门上车,用力将门甩上。
那声音大到屋里的迟妘都听得见。
迟妘吓了一跳,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
再见到时承,是第二天一大早。
她正准备吃粥的时候,时承就大刺刺走了进来,朝院子里的迟父迟母说了一句,“迟叔,迟婶我来蹭饭了。”
迟母整理着竹筐,听见他这声音,笑着抬起头来,“来呗,想吃了就来。”
“那我进去了,一会和你们一起上山。”
“好。”
时承轻车熟路地进去厨房拿碗筷,出来后在桌上盛了碗粥,又夹了一筷子的咸榨菜,便自顾坐到迟妘对面。
看着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时承,迟妘不客气地伸脚在桌子下给了他一脚,“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
时承吃疼,皱着眉,眼里有些委屈,“反正我们迟早是一家人,我只是提前熟悉熟悉罢了。”
“滚!”
时承几口就吃完了粥,留下一句话,便进厨房清洗碗筷了,“我吃好了,这就滚,你慢慢吃。”
出来后,时承看了一眼还在用眼神千刀万剐自己的迟妘,麻溜着躲到院子里去了。
等迟妘吃完早餐,迟家一家,外加一个外姓的风风火火的就往迟家荔枝山走。
迟父开着摩托车载着迟母在前面,外姓的则不要脸的黏在迟妘后座,迟笙开着声音策响整条村的拖拉机垫底。
“你不要靠我那么近,热死了。”
迟妘扭动着肩膀,十分嫌弃身后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她身上的时承。
时承撒娇着,嘤嘤了声,“不,我要用我的温暖融化你。”
“你在不往后退一点,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下车?”
时承心有不甘的往后退了退,“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
“呵呵,不能。”
心里虽然不舒坦,但手里的遮阳伞,时承还是最大限度的往迟妘倾斜,尽可能的将她全部遮住,不被一丁点的阳光照到。
“你再斜下去,我就看不到路了。”
时承啧了声,“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呢。”
“受不了你就回家,谁让你跟着我了。”
“我我我,我不要脸,就爱跟着。”
迟妘傲娇的轻哼一声,没再回话。
——
到了山脚下,迟妘将小电驴停好,便朝山上跑去。
时承还在收着伞,忍不住出声,“你等等我啊。”
把伞挂在小电驴的车头上,他便快速朝迟妘跑去。
迟妘回头瞧了眼追上来的时承,“比一比?”
“你输了就答应我做我女朋友。”
迟妘轻笑,“指不定谁赢呢。”她说完快速转身,朝山上飞奔。
时承看着比自己快了一小截的迟妘笑了笑,快速朝她追去。
没多久,迟妘就看到身边一个身影闪过,抬头时,时承已经站到了自己的上方。
她一愣,不可置信往身后看了眼。
“这不科学啊。”她喘着气说。
“轻敌了吧。”时承从上层跳了下来,朝迟妘走近。
迟妘下意识往后退。
谁曾想,脚下一个踩空,身子一歪,下意识的大叫了声,身体直接往后倒去。
迟妘吓得瞪直了双眼,脑中已经预想到了后续的画面。
从半山腰滚下去,估计不死也残了,她吓得立刻闭上双眼。
可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身下软乎乎的,热燥燥的。
耳边划过一抹忍耐的轻哼。
不用睁开眼,她都已经猜到,她被时承接到了怀里。
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抱得更紧了,“别动,疼。”
迟妘没敢再动,静静趴在他的胸口,“你没事吧?”
“后背磕到石头子了,疼。”
迟妘一听不淡定了,“我看看。”
“你别动,我真疼。”说着还不忘把迟妘搂紧了些。
“你疼,可我热,”迟妘在他腰上挠了挠,“你快放开我,我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时承侧头,看着她笑,“担心我?”
迟妘像是被说中心事,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却死鸭子嘴硬,“你找死啊?”
时承笑的像个孩子,在她额头上快速亲了一口,拍了拍她屁股,“乖,起来。”
可迟妘却没有动静。
“舍不得起来?”
下一秒时承便发出了猪叫声,“疼疼疼!”
“错了错了,我错了!”
迟妘满意的从他腰间松手,笑着从他身上爬起来。
而后用脚尖轻踹着时承的脚,“起来。”
时承嘴里嘟哝着,“我可是你恩公,不自诩以身相许就算了,还对我这么粗暴。”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迟妘用力板过他的身子,让他背向着她,直接掀起他的T恤。
后背上满是密密麻麻被小石子压出的印子,腰间有一块皮肤还被擦破了皮,已经见红了。
“你看了我的身体,你要对我负责。”时承俨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的语气。
迟妘将他衣服放下便撵人,“你回去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
迟妘还想再说什么,便听见窸窸窣窣地声响,还伴随着迟父迟母的叫喊声。
“爸妈,我在这。”
看着两人安然无恙地站着,迟父迟母松了一大口气。
迟母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迟妘手臂上,“鬼叫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声大叫把你爸和我吓成什么样,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应一声。”
虽然被打得很疼,可迟妘心里是甜的,因为她知道父母是真的爱她。
“没事,就刚才看到了一条蛇从我眼前串了过去,吓到了。”
“什么蛇?眼镜蛇么?”迟父一脸紧张地东张西望。
“太快了,没看清。”时承搭话。
“你弟呢?”迟母问。
“后面呢。”
“既然没事,赶紧上去摘荔枝,一会太阳出来了就难摘了。”迟母说完就和迟父往山上爬了。
等两人爬上去了一小段距离,迟妘才开口,“你快回去吧,天气热,等下出汗了,伤口会发炎。”
“一点小伤,没事,再说了,我现在回去了,你怎么和我叔我婶交代?”
“我就跟他们说你家里有事。”
“我家能有什么事,我家就两颗荔枝树,还不打果的那种。”
“别不识好歹。”
“好啦好啦,知道你心疼我,我们赶紧上去吧,一会叔和婶就真要怀疑我两有点什么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解释。”时承推着迟妘上山。
——
迟妘家的荔枝树在接近山顶的位置,到了地方,时承就摘了几个吃,看见迟妘正瞪着他,他憨笑,“渴了。”
“那不是有水么?”迟妘下巴轻点放在一旁的水。
时承看了眼,弯腰拿起迟妘的瓶子,打开就灌了一口。
迟妘气急,“那是我的,旁边有矿泉水。”
“我喜欢喝你的。”时承咧嘴一笑,把瓶子递给迟妘,“一会我爬树上摘,你在底下接着。”
迟妘握着水瓶迟迟不动,倒是一旁在整理荔枝装筐的迟母看不下去了,“又不是头一回,还扭捏上了。”
“婶,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阿妘脸皮薄得很。”时承在树上把树枝掰得啪啪响,下一刻,一大串红艳艳的荔枝就丢在了荔枝树底下。
迟妘噘了噘嘴,仰头灌了一口水后,开始整理荔枝。
时承和迟父在树上摘,迟妘和迟母在树下整理入筐,分工明确,速度有条不紊。
“阿妘,你往旁边挪一挪。”头顶传来时承的声音。
迟妘一抬头,就看见他把一根很大的树枝枝条直接掰断了,上面挂满了一眼数不清的荔枝。
她往旁边挪了挪,时承看准地方把荔枝丢下去。
“喝水么?”迟妘问。
时承勾唇笑了笑,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喝。”
迟妘去拿水时,本来要拿矿泉水的,但看见自己那瓶已经喝了一半的水,伸手就拿了过来。
“喏。”她踮起脚递给时承。
时承弯下腰去够,手却不够长,只能往下爬了爬。
喝了水,明显的得寸进尺,“真甜。”
迟妘瞪着他,他却不以为意。
迟笙一到,就看到这一幅画面,忍不住扯起嗓子来,“哟哟哟,我错过了什么,进展这么快?”
迟妘摘了个荔枝朝他丢去,“干什么去了这么久,乌龟爬也早就爬到了。”
“不用说,肯定是在山脚那玩了两把游戏才上来。”时承毫不客气拆穿。
迟妘又是一个荔枝过去,“赶紧去帮爸把荔枝抬下山,没看见太阳都出来了么。”
迟笙一个恨恨的表情甩给时承后,就去和迟父抬荔枝了。
——
摘到中午的时候,也够了一拖拉机,迟笙拉出去镇上卖,其他人便先回去了。
每年荔枝节的时候,迟妘一家都去摘荔枝,家里就没人做饭,时母就包揽了迟家的中午饭。
以前迟妘和时承是住对门的,后来两人都挪地盖了新家,两人住的就远了,走路也得十来分钟。
时承住在村子外边,迟妘家还得再往里走一段路,吃完饭再回去也是顺路的事。
因为时承后背受了伤,本想到家后由迟妘掩护直接进房,却不想迟父和迟母早就到了,正和时父时母聊着天,明显的在等他们两。
好在迟妘反应快,低声朝他说了句,“快跑进屋。”然后在时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朝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疼得他大叫。
“时承,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惹我!”
二十几年的默契可不是盖的,时承立马就入戏,脚底生风一样往卧室跑,“我错了还不行嘛?”
迟妘撒腿跟上,“你给我站住。”
四人看着两人从眼前飘过,迟母率先站起,“迟妘!”
紧接着就是时母,“时承,你又欺负阿妘了?!”
倒是迟父和时父淡定,慢悠悠站起来,时父先开地口,“他们都闹了二十几年了,瞎担心什么。”
“就是,我倒是巴不得他们早点闹出个“人命”来。”
““人命”就免了,那小子不配。”时父朝着时承卧室的方向吼。
四人后面吱吱喳喳的吵闹声,被时承自动屏蔽了。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门板后面的迟妘,坏笑,“迟叔的建议我看行。”
“行你个大头鬼,”迟妘愤愤咬牙,“你给我让开。”
时承非但没有让,还压得更近了,那热气直逼迟妘脸颊,让人脸红心跳加速。
“阿妘,考虑一下呗,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我不怕我爸妈他们还反对。”
“你想得美。”
“那是自然。”
“你赶紧去洗澡,然后我给你擦药。”
时承笑意渐浓,“阿妘,你确定让我现在去洗澡?”
迟妘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以前他在学校打球回来的时候一身汗臭味,都是先把她带回家里,给了她一堆零食让她边吃边等他洗好澡,再送她回家。
直到此刻,她才恍惚发现,他们好像都长大了,小时候觉得没什么的事情,在现在已经变得不合适了。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迟妘恍惚的思绪被拉回。
“你们两赶紧出来吃饭。”迟母隔着门板喊。
“知……唔……”道了,迟妘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时承突然堵住,她睁着眼睛震惊看着时承。
而门外的迟母似乎也发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轻咳了声,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的,现在的孩子。”
迟妘双手捏着衣摆,不知所措。
时承微微松开,说了句,“闭眼。”而后再次吻上去。
迟妘心神就像被时承蛊惑了一般,听话的闭上了眼。
他的唇,和迟妘想的一样,软软的,也暖暖的。
他吻得很轻,很细心,差点,迟妘就醉了。
良久,时承才放开她,靠得她依旧很近,“这下,算是答应了么?”
“答应什么?”
“做我女朋友。”
“我没有说。”
“渣女。”时承轻嗤一声,“我身体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唇也吻了,你居然想不负责?”
迟妘只觉得好笑,“被占便宜的是我,我有说什么了么?”
“那我对你负责吧。”时承咧嘴一笑。
迟妘气笑,推了他一下,“赶紧去洗澡。”
时承往浴室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问迟妘,“要不要一起?”
“滚!”
时承笑出声来。
没多久,浴室就传来了水声。
听着水声,迟妘却莫名的脸红了。
她朝他的书桌走去,上面摆了好几个相框,无一例外的都是他们两个的合影。
小时候蹒跚学步的,一起上幼儿园的,一起上小学的,中学的,甚至是高中和大学的。
他们两不是双胞胎,却胜似双胞胎,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在两人大学毕业时,时承正式向她表白,她才终于重新正式了两人的关系。
她总觉得时承不成熟,像个孩子,直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在成熟的人,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都会有像小孩子的一面,就像时承在她面前这样。
身后贴过来一个热源,下一刻,迟妘就被时承搂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湿湿的头发蹭在她脖子上。
“想什么呢?”
迟妘推开他,“想到了你小时候尿裤子的事。”
看见时承没穿上衣,装模作样的把头扭一边,“你干嘛不穿衣服。”
时承轻笑,“你自己说要给我上药的。”他去拿了药箱,自顾坐下床,示意迟妘过来,“快点。”
迟妘总感觉有些别扭,直到看到他腰侧那条长长的划痕,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名叫心疼的感觉来。
手里拿着碘伏,却怕自己不知轻重,没敢下手。
“愣着干什么,沉浸在我的美色里了?”时承见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动作,忍不住出声调侃。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这会估计不是在医院就是已经……”
“我呸,你住嘴啊,别再说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以身相许吧。”时承转头坏笑。
迟妘直接下手涂药,疼的时承倒吸了口凉气,“嘶,你也太狠了,也不知道对你未来老公温柔一点。”
“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是吧。”
“疼疼疼,你轻点。”
迟妘也没真的用力,轻柔的给他擦药。
只是想到差点从山上滚下去,心里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等两人磨蹭好从房间里出来,外面早已没人了,不用想,又是结伴去逛街了。
看着空空的客厅,时承长叹,“哎,白白错失了机会。”
这话,迟妘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睨了他一眼。
时承打着马虎眼,笑道,“吃饭吃饭。”
——
时承的生日在两天后,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不停地问迟妘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迟妘都是闭口不答,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
甚至到了生日前一天,还在问迟妘送什么礼物给他。
迟妘说在鼎城包了个厢,叫上两人共同的好友帮他庆祝。
时承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心,无精打采地盯着迟妘,“我就只想和你一起过,能不能不要叫那些电灯泡了。”
迟妘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时承的眼神越发的幽怨了。
迟妘止住笑,说道,“可我都叫了,突然让人家不来,多那个啊。”
“我不管,那是你自己的事,反正今晚我是不会去的,打死我也不去。”
“那行吧,吹蜡烛的环节,我会给你发视频的。”迟妘拍拍时承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
“迟妘,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没有寿星公在场的生日会,那叫生日会嘛,那叫同学聚会!”
“没错啊,我就和他们说今年的同学聚会提前了,再顺便给你过个生日而已。”
“过分,太过分了!”
迟妘没理他,骑着小电驴从他家回自己家。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时承终于接到了迟妘的视频。
那边声音震耳欲聋,彩色的灯光摇晃,同学们祝福他的声音争先恐后闯进他耳朵里。
唯有那句早日抱得美人归让他舒心。
迟妘扯着嗓子问他,“你来不来?开蛋糕了。”
偏偏时承死鸭子嘴硬,一句不去就挂了电话。
宁愿自己一人孤单,也不想去见那些电灯泡。
挂了电话,迟妘的信息跟着进来了:[鼎城6608,给你半个小时给我立刻、马上杀过来。]
[提醒你一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自己好好想想。]
时承总感觉这话有什么含义,可迟妘只给他半个小时,他没敢耽误,连忙开着车迅速出发。
到了地方后,匆匆忙忙锁了车,跑上楼,找到包厢,门都没开全就直接撞了进去。
却看到包厢里那些所谓的电灯泡一个都不在,只有迟妘一个人。
灯光打在她身上,她手里拿着话筒,看见他进来,才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
时承受宠若惊,朝她走去,站在她面前,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两人中间隔着一米高的桌子,时承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迟妘唱歌。
一曲完毕后,时承问道,“他们人呢?”
“没人啊。”
“我说那群电灯泡。”
“哦,你头顶呢。”
时承抬头,只看到五颜六色暧昧的灯光不停在他们两人身上转着圈圈。
他眼睛被刺得不行,眯起眼,嗤笑一声,“就一天的时间你智商就不行了?”
“没有电灯泡,就我两。”
“什么?”
迟妘放下话筒,拿起一罐啤酒拉开,举起,“你不是说今年的生日只想和我一起过么,恭喜啊,愿望实现了。”
时承反应过来,连忙也开了一罐啤酒和迟妘碰了杯,见迟妘喝了,他才仰头猛灌起来。
喝光了酒,时承习惯性的把啤酒罐捏扁,迟妘笑,“时承,敢拼酒么?”
时承猛然抬头。
迟妘指着摆满桌子的啤酒,“我给你一个,和我单挑的机会。”
“你别后悔。”
迟妘挑眉。
“你想怎么个单挑法?”
“玩骰子,猜大小,一次一罐。”
“玩大了啊。”
“怎么,不敢?”迟妘挑衅。
“好!”
时承几步走过去,坐到迟妘身边,“你先来。”
迟妘拿了个骰子开始摇,停住后说,“我猜小。”
时承笑,“我没得选,开。”
结果是大,迟妘输。
“看来今晚幸运女神降临在我这。”
迟妘拉开一罐啤酒就开始往嘴里灌,动作相当豪迈,看得时承忍俊不禁,“要不我们玩小一点吧?”
“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时承被堵得无话可说。
迟妘把空罐子往旁边一丢,“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承生日的缘故,这晚输得倒是比平常玩时的要少许多。
反倒是迟妘,几十个回合下来,肚子已经喝撑了,脸颊也开始泛红了,而时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打了个酒隔,“打住吧,别喝了。”
“怎么,你要认输啊?”迟妘醉意朦胧的眼看着他。
说不清时承是酒精上头还是早已蓄谋已久,转身就将迟妘压在沙发背上。
他一手撑在迟妘耳朵旁,脸靠得她很近,呼出的气息还带着酒味。
他捏着迟妘的下巴,勾着唇,“认输,你觉得我会么?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把握机会倒是拿捏得住。”
“哦?”迟妘挑眉。
时承笑着,吻上她的唇。
这次,迟妘知道闭眼了,眼尾悄悄扬了起来。
时承很快就放开她,笑着问,“是不是该切蛋糕了?”
因为迟妘设定的十二点整的闹钟已经响过去了好一阵子了。
“蛋糕不在这,在楼上。”
“嗯?”
迟妘笑着搂上他的脖子,“恩公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