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是个休息的日子。
但大部分人却因多种多样的原因而无法停住脚步,他们也充满无奈,可惜这事实不会随着他们的意志所改变。
晚上七点钟,本应热闹的餐馆此刻却空空荡荡,只有一名小服务员在拖着油亮的地板。
这段时间本应是人满为患之时,港口的工人下班或是休息时会来这里吃晚餐,因为量大实惠,这里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食物虽说不是高档餐厅那般的山珍海味,却也是应有尽有,色香俱全。
圆形的木桌上铺着洁白的镂花桌布,桌子正中心摆放着一瓶假花。
老板是个足有二百斤的中年秃顶男人,他在柜台后不时望着墙壁上的电视,电视正在播出欧洲冠军联赛,两边都是劲旅,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但老板没心情关注他心爱的足球,他始终在注视着时间,同时也注意门外的动静。
这时,门铃一响,餐馆的门被打开。
“来了。”
胖老板刚想走出柜台,却发现来者只有一个人,那男子内里穿着灰色衬衣,外面则是黑色的长风衣,戴着装饰围巾,并用墨镜掩饰了自己的面容。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晚上不开业。”
“是吗?那可真遗憾,我听朋友说这里的食物不错,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男子转身又离开了餐馆,胖老板却觉得奇怪,谁会穿的如此隆重来这样一个小餐馆吃饭,并且还在漆黑的夜晚戴着一副墨镜,怕是过马路存心想被撞死。
但他也没理会,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过了半个小时,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很快便是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推门而进,是哈桑,他扫视着餐馆内的环境,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后和胖老板交谈。
“哈桑先生。”
“嗯,安排的不错,交易结束后会给你记功,今年和明年的费用你就不必缴纳了。”
“谢谢先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很好,你应该也清楚这次交易的重要性,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我们要等一会儿对方的人来,还有十三分钟就到约定时间了,你不必在意我们,去忙你的吧。”
“是。”
胖老板走开,突然他又想到了方才误闯进来的神秘男子,心中纠结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向哈桑汇报。
“先生,我有件事要汇报。”
“说。”
“就在刚刚,也就是大概半小时之前,有个男人误进了餐馆。”
“一个闯入者而已,你们没在门外挂打烊的牌子吗?”
“已经挂上了,但他应当没有看到,而且他的穿着很奇怪。”
哈桑瞬间打起精神。
“仔细说。”
“他穿着一身黑,外面还是件长风衣,在大半夜还戴着一副墨镜。”
在这个国家,人们的穿着尽量讲究舒适,因此外出穿长风衣的人不多,更不必提是来一个小小的餐馆吃饭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大概轮廓。”
“戴着墨镜看不到全脸,听声音是个中年人,很高,很瘦。”
这些信息还不以勾勒出一个人的形象,但对于哈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的心中逐渐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人之后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他来吃饭,但我讲已经打烊后他就离开了。”
哈桑腾的一下站起,向着门外走去。
“先生?”胖老板有些被吓到了。
哈桑不在理会他,而是到了外面,走到一辆车面前,轻轻敲了敲玻璃,防弹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了身穿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他正在闭目养神。
“怎么了?”
“塞恩,我们有麻烦了。”
男人皱着眉头睁开眼。
“上车。”
哈桑钻进了汽车,防弹玻璃又缓缓升起。
而在远处的的阴影草丛中则潜伏着一道人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衣,在草丛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人正是江都,他将墨镜放入了口袋,同时用夜视望远镜看到了哈桑上了车。
“看来计划进行的不错。”江都乐呵呵自言自语道。
而后他自草丛中走出,路边站着一个衣着隆重的中年男人,摘掉眼镜后会发现他的脸上很脏,还有点饥瘦,他等在原地,不停徘徊。
江都从口袋里取出了两张纸币。
“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中年男人接过钱,先是辨别真伪,确认无误后将钱攥在手心里。
“感谢您先生,我这就将衣服脱下来。”
“不用了,这身衣服就送给你了,随你处置,不过你要记住,有人若是问起你今晚的事……”
“明白,我明白,我只是个流浪汉而已。”
江都笑笑,摆摆手。
“去吧。”
“先生,愿基督祝你好运。”
中年男人摆了标准的祈祷手势,随后将钱装进口袋,迅速离去。
江都又走进了草丛中,开始静静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哈桑就下了车,并在餐馆外等候另一方交易者的到来。
哈桑等待着对方下车,一个黑皮肤的女人在身后众人的拱卫下向哈桑走来。
“没想到是您亲自来,奥黛丽小姐。”
“哈桑先生,难道只有您来了吗?”
“不不不,塞恩先生也在场,只是您知道他的习惯。”
名为奥黛丽的女人冷笑一声,不加掩饰地嘲讽道:“塞恩还是那么道貌岸然,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奥黛丽想要进入餐馆,却发现哈桑拦住了她。
“怎么回事?”
“奥黛丽小姐,请听我和您细说。”
哈桑贴近奥黛丽,低声说了几句。
奥黛丽脸色一变:“如果我们被警察逮捕,你们也知道后果,连科的脾气可没那么好。”
“您放心,目前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现在您请上车,我们需要换一处地方。”
所有人都上了车,汽车如长龙迅速离开了餐馆。
江都立刻收起了望远镜,并跟随着车队前进,这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在大道上速度反倒是慢了下来,也使得江都能够轻松跟住他们。
汽车兜兜转转,半路上还有几辆拐入了其他大道以混淆视听,但江都早已确定目标了车辆,始终在暗处紧紧跟随着。
最终,他们选择了港口旁边的集装箱仓库。
江都在外围望着这间大仓库,心中一喜,果然如他所料来到了这里,他沿着长梯登上了仓库的屋顶,屋顶上有一处漏洞,正好能够容纳一人钻进仓库。
江都轻悄悄地进入仓库,并落在了一根钢铁梁架上,同时取出了身上的机械绳枪,将一端以一种巧妙的方式系在了梁上,而后便静静注视着下面的两方人。
一群人鱼贯进入了仓库,满是货物的仓库里仍显得空荡,今夜的值班工人早已经被手枪逼出了这里,并被两名凶恶的壮汉看守着。
哈桑和奥黛丽被各自的手下围护着走进仓库。奥黛丽手里提着一个厚重的银色箱子,而哈桑身后的守卫则也提着银色的手提箱。
“奥黛丽小姐,避免发生事故,我们立刻开始吧。”
“嗯。”
奥黛丽将箱子小心放在摆放整齐的货箱上,而后输入密码打开。
“密码是六位,041916。”奥黛丽直接告知了哈桑。
箱子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货物,是一瓶装在特殊玻璃容器的碧绿色液体,而更为特殊的是,液体本身竟会发光,在这黑夜间闪出了淡绿的光芒。
哈桑使了一道眼色,手下立刻将手里的银箱打开,露出了整整齐齐的纸币。
“检查一下吧。”
双方交换了箱子开始检查,几分钟后确认检查无误后关闭了箱子。
“奥黛丽小姐,合作愉快。”哈桑伸出了手。
江都看准机会:“时机到了!”
一股烟雾自地面的一层货物中喷出,并迅速扩散至整个仓库。
“咳咳咳,什么东西。”
“好呛,该死,我睁不开眼睛了!”
“有人想要来抢货物,保护好箱子!”哈桑努力睁着眼睛,却也被这烟雾熏得双眼发红,不停流泪,甚至吸入了体内力气都用不出。
江都蹲在梁架上笑呵呵地取出一张特制面具,面具呈红色,是日本文化中常见的鬼怪般若,那丑陋的恶鬼瞪着牛眼,张开大口,两颗獠牙裸露在外。
戴上面具之后,江都一跃而下,钻入了浓雾中。
“啊,有人,有人抢箱子!”
“谁,人在哪?”
所有人都难以睁开双眼,哪怕手里拿着枪也不敢轻易开火,一旦开了第一枪,恐怕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江都一拳将拿着箱子的守卫放倒,钱箱倒是小目标,重要的是这个装着不明液体的银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打算放过这一大笔钱。
浓雾中有道鬼影在人群中游走,寻找着手提银箱的人。
“快,快出去,离开仓库!”
所有人都动身,但江都已经找到了目标,他伸出一腿将那人绊倒,钱箱脱手而出。
守卫努力睁开猩红流泪的双眼,却看到了一张血红鬼面望着他,并捡起了钱箱。
“魔鬼!”
“哪里?!”
“有魔鬼,他抢走了箱子!”
一群人乱糟糟的,在仓库里大喊大叫,如同沸锅上的蚂蚁。
江都手中提着两个箱子,却突然感到身旁一阵凛然的杀气。
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烟雾之中,虽双眼泛红,却仍紧盯着他。
“无论是你不是船藤社的人,敢来做这种事,那我也希望你安排好了后事。”
塞恩冲上前来便是一拳,江都手中提着银箱不好行动,提起了钱箱抵挡,塞恩害怕损坏货物,提前收力,可这一拳却仍打穿了钱箱。
江都被震退数步,他将被砸出一个窟窿的钱箱放在地上,向塞恩招了招手。
塞恩见来者挑衅,一拳杀来,却是奔着江都手里装着货物的银箱,可江都却直接一拳,这一拳势大力沉,塞恩无法躲避,只得放弃夺箱,和江都对拳。
嘭!
两拳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闷响,二人各自退后几步。
塞恩出拳的手垂在身侧,整条手臂已失去了知觉,手腕不断颤抖,对方的力量出乎他的意料,若是单论格斗,恐怕自己还不是对手。
当然,自己也还有手段没有使用。
塞恩抬手,他的西装中飞出数把飞刀,还有如雨的细针,这些金属武器漂浮在他的左右。
“控制金属。”江都有些惊讶。
传闻野狗黑帮五大管事都并非常人,这五人都具有不相同的能力,但具体的情报却非常模糊,只流传于众人之口,信不得真,而如今,江都已见识到了一个。
但江都也并未惧怕,对方真若是和电影里万磁王那样强大,也就不会使用飞刀飞针这些小东西来阻拦他了。
江都提起损坏的钱箱,向塞恩躬身行礼,随后机械绳枪牵引着他迅速升上了梁架,运用特殊的方式一扯,梁架系的绳子便解开收回了枪里,提着两个箱子他翻身跃上了仓库屋顶,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塞恩此时已来到了仓库外,他借着整个钢铁仓库的巨大体量将自己浮上高空,却发现那脸戴鬼面者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死!”塞恩发出了愤怒地咆哮。
江都一人在港口内的集装箱区飞速奔跑,他要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离开这里,然后迅速赶回事务所。
此刻,江都事务所对面楼层的一户房间,一个男人口中嚼着三明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阳台上又走出了另一个卷发男人。
“该你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来休息一会儿。”
男人从包装袋里拿出了另一个三明治,卷发男人接过也吃了起来。
“你说咱们已经监视他快一个月了,没有查到半点情况。”
“别抱怨了,上头没说停,咱们就得一直守在这。”
“你看他今晚上,一直坐在那里看书。”
“这还不好,咱们不就可以偷懒了。”
“吃完了就去外面,小心漏掉什么,上头会怪罪,你忘了哈桑的手段?”
男人想了想,感到不寒而栗,加快了吃三明治的速度。
至夜晚九点四十分。
“快来,他动了。”
“动了又怎么样。”
但两人还是全都站在了阳台透过望远镜偷偷观察。
江都撤掉了假人,这是他提前制作的假人,只是一层纸板,在灯光下露出个人形轮廓,但书却是真的,一旁有个不起眼的小装置能够定时翻书。
他悄悄望了一眼对面楼层的偷窥处,低声笑笑没有说话。
“关灯了,他要睡了。”
“怎么他今天睡的这么早?”
“只比平常早不到半个小时而已,可能是看书太累了。”
而关掉灯的江都则提着两个箱子下了一楼,事实上,一楼平时都是封闭的,客人由一楼进入直接便会踏上楼梯,很多人便以为一层是个空荡的车库,但江都没有车,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一层被闲置了下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江都提着箱子进入一层的房间,这里没有隔墙,空荡的空间用来摆放杂物。
江都推过了一层纸箱,地面露出了一扇铁门,拉开铁门,底下则黑黢黢的,他提起了银箱,走入了黑暗中。
现在很多人都知晓七区住着一个小侦探,他的事务所就在七区靠近港口区的地方,那座二层小楼上竖着一个牌子,写着简单的“事务所”用以标注。
但没人知晓这座二层小楼有一层地下室,原主人知晓,却从来没有使用过,而这也是江都买这座房子最大的理由。
如今地下室已被江都改造,顺着楼梯走入地下,货架上插着许多荧光棒,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室照亮。
围着墙壁周围摆放着一满排货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武器。
破片手雷、烟雾弹、闪光弹、催泪弹,还有许许多多消耗性弹药。
而对面的墙壁上则挂着各种各样的枪械,地面上则是摆满子弹的木箱。
江都将钱箱放在地上,将那装着货物的银箱放在桌上,输入偷听到的密码打开。
碧绿色的液体装在粗壮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里,两端还用特殊的装置密封,这液体在地下室昏暗的环境中发着微弱的光亮,照映着江都的面庞。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