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多，巴冬城即将入夜，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仿佛要下雨一般。
吴皎皎趴在窗口，凝望着窗外的城市森林，出身小地方的她，很少有机会看到这么大的城市。
“怎么了？等不及要出去了？”胡连零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还不忘调侃。
“你的衣服，有点小。”吴皎皎直接生硬地转移话题。
胡连零挂好毛巾，说：“肯定啊，我的身材本来就比你小，衣服是有些不太合适。要不等会儿，带你去成衣店买几件衣服。”
她们已经洗好了澡，只是吴皎皎没带换洗衣服，所以胡连零便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但身材上的差距，导致吴皎皎有些不适。
“零，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吗？”吴皎皎又另外扯了个话题。
胡连零的家在大楼的46层，从进到胡连零家开始，吴皎皎就没见过其他人。
胡连零满不在乎地说：“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啦。”
“你父母呢？”
“我父母不跟我住在一起，他们住在天方地区。”
“你父母不在巴冬城？那为什么你说这是你的家呢……”吴皎皎惊讶不已。
“其实这只是我家的一处房产，当初因为我要留在巴冬城念书，我妈妈才把第46层楼买下来给我住的。以前除了我，就只有负责照顾我的佣人在。后来，我去了狩猎者公会，更是几乎不回来，佣人也被撤走了，自然也就剩我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这儿不是你父母家？那你为什么不回天方地区，反而回这里呢？”
“……这不重要啦，皎皎。”
“……”胡连零的回避，让吴皎皎无法再问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重。
“天色不早了，走，咱们去巴冬城的美食街。”胡连零撬开话题，破开沉重的气氛。
吴皎皎也准备动身。
走下一楼，吴皎皎注意到公共区域的养鱼水缸，几条白色的鱼类正在水草间来回游动。
“那是……海兽？”吴皎皎一眼看出那几条鱼类的不同。
海兽和鱼是不一样的。
“确实是海兽幼崽，好像是养在这儿增添美观的。”胡连零可不关心这个，她更关心今晚的旅程，“别管它了，咱们赶紧上车吧，预约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我还约了荣荣，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一行人迅速走到小区门口，果然，出租车早已在那儿等候。上了车，小区在眼中变得越来越小。
……
巴冬城，美食街。
城市的夜间热闹非凡，天空进入月明星稀之际，却是城市的人们真正狂欢之时。美食街的两侧开了整条街店铺，大到酒庄铺子，小到饭店地摊，五花八门的美食琳琅满目。
这不，旁边的摊子，就有个大叔正被一群顾客围着，期待他煎好的馅饼。
人群中，胡连零与吴皎皎、冰荣荣站在一起，在街道中穿行，买各类小吃填口腹之欲。
“零零，你已经毕业了？”冰荣荣听到这个消息，羡慕得不行，“好羡慕你啊，我也想出入社会，爸妈却老说我还小，让我继续读书。”
“其实，你父母说的没错。”吴皎皎恰到好处地开口，说的话却不尽冰荣荣的意。
冰荣荣立刻不乐意了，一下子跳起来：“我哪里小啊？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了。”
说着，她还不满地嘟嘴。
眼看火药味要起，胡连零连忙缓和气氛：“哈哈！咱们公会的学徒都早当家，跟学堂的机制不一样，和年龄没关系的。”
“对嘛，还是零零说话中听。”冰荣荣附和。
冰荣荣家境极好，因此她才能在学堂读书，父母的过度保护，让冰荣荣有点儿娇蛮。看着她，胡连零总会想起未去公会前的自己。
而在以前，冰荣荣也经常和胡连零一起逛夜市。
“零零，你这同行应该多学学怎么说话，不然很容易把天聊死。”冰荣荣悄咪咪地跟胡连零咬着耳朵。
但冰荣荣不知道，吴皎皎的听力超乎常人，就算她小声说，距离那么近，吴皎皎也是能听到的。
冰荣荣一口咬掉竹签上的最后一刻烤肉，提议：“零零，吴皎皎，我们去玩射击游戏吧。”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冰荣荣就拉着她们直奔目标——游戏区。
游戏区有许多地摊游戏，其中就有冰荣荣说的射击游戏，那里有专门的气枪。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游戏参与者用气枪射击墙面上的气球，射中的气球越多，得到的奖品越多。
这也是冰荣荣和胡连零以前最喜欢的游戏。
“就是这儿了，本姑娘的射击技术还不错。”冰荣荣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战绩，“我最大的战绩，就是射中七个气球，赢了三个布偶。”
吴皎皎没什么反应，胡连零尴尬地干笑两声。
冰荣荣这射击数量，她们两个其实都能做到啊……
“我请客，我先去交钱，然后咱们三个比一比！唉？”冰荣荣转身就想去找摊主，却迎面碰上两个不想见到的人。
“是你啊，你们也来玩？”冰荣荣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边的动静吸引了胡连零，她侧头看去，瞳孔却猛然一缩。
“怎么了？夜市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们不能来玩儿啊？”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声响起。
“怎么了？”听力超然的吴皎皎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冰荣荣走到胡连零身边，用嫌弃地口吻道：“碍眼的人来了，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好像有事情啊。吴皎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更冷了。
人群中走过来两个女孩，一个是高马尾，一个是丸子头，她们身穿一样的姐妹装，关系应该很亲密。
听冰荣荣刚才的话，胡连零就认出了她们——扎高马尾的学堂女神玫姬，还有她扎丸子头的闺蜜子妍。
“碍眼？我还觉得你碍眼呢，还带两个外地人来玩，又是你家亲戚？”子妍阴阳怪气地说。
“关你什么事？”冰荣荣立刻反驳她，“还有，你眼瞎啊，她是胡连零，不是我的亲戚。”
“什么？！胡连零？”子妍一脸震惊，她身旁的少女表情也变了。
子妍上前两步，上下打量起胡连零，还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胡连零？黑头发，蓝灰色眼睛，确实是她。”
这不怪子妍会不太相信，和她印象中的胡连零相比，差距太大了。
如今的胡连零身着黑裙，脚蹬过膝黑皮长靴子，身上还有一股自带锋芒的气质，颇有摩登酷女的味道。
感受到子妍的目光，胡连零的眼珠子也对上她，那眼中的凌厉，令子妍愣了愣。
“哟！胡连零，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子妍的语气里满是讥讽。
“人家想回来就回来了呗，你在哪阴阳怪气什么呀？”冰荣荣翻了个白眼，立马反唇相讥。
这个女生，似乎和零不对头。吴皎皎暗暗观察，冷酷的目光投了过来。
冰荣荣还想说什么，胡连零却伸手制止她：“别忘了我们是来玩的，别跟她们吵了。”
“对，我不跟那个家伙一般见识。”冰荣荣抱着胸附和，转头去给老板交钱。
子妍冷哼一声，拉着玫姬要去挑气枪。
“等等，这么久没见，我有话想和胡连零说。”玫姬越过子妍，来到胡连零面前，“胡连零，这些年，你还好吗？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我还交了新朋友。”胡连零用大拇指指了指吴皎皎。
“你的朋友？”玫姬走上前，对吴皎皎伸出手，“你好，我是胡连零曾经的同学，我叫玫姬。”
吴皎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也伸出手握住玫姬的手，冷冰冰地说：“你好，我是吴皎皎。既然我们都要玩射击，不如比比看？”
玫姬轻笑一声，答应了。
吴皎皎的话让胡连零感到奇怪不已，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学生比射击啊？
等冰荣荣回来，大家伙纷纷去挑气枪。
“胡连零，子弹你可得多买点，也许还真能射中，不然估计都打水漂了。呃！”游戏还没开始，子妍就又开始冷嘲热讽。
不料，路过的吴皎皎却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喂！你走路不看路啊？”子妍没礼貌地朝吴皎皎喊道。
吴皎皎没理会她，径直朝射击台走去。
所有人各就各位，射击游戏也正式开始。
冰荣荣率先出击，她瞄准了上方一个粉色的气球。
“砰”的一声，可惜，没射中。
冰荣荣大失所望，又是几发子弹射出。
另一边，玫姬仔细瞄准后，才扣下扳机。
砰！第一发子弹，没有中。
砰！又是一发，射中一个吊着玩具的红色气球。
砰！又是一声，红球旁边的白色气球破了。
砰！砰！又是两枪，一连射中两个气球。
胡连零放下气枪，枪口转向玫姬那边的气球，她面前的区域，已经被扫射得差不多了。
“喂！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子妍不满地声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是你太差劲了。”吴皎皎显然不太想打理她，继续射击。
玫姬放下气枪，过去拉住子妍：“子妍，算了吧。”
子妍指着吴皎皎，气得直跺脚：“那个人就是存心的！我看中哪个气球，一发没打中，她就马上去打，抢我的目标。”
吴皎皎却冷笑一声，好像对子妍的话十分嗤之以鼻：“射击游戏的规则，不就是谁射中算谁的吗？怎么一开始就是你的了，是我先打中的，自己无能也不要怪在别人身上。”
“你！”子妍正欲上前，玫姬拉住了她。
玫姬道：“别动手，她说得没错，本来就是谁先打中算谁的。”
有玫姬相劝，子妍只得罢手。
“玫姬，我没心情玩了，我们走吧。”
玫姬点点头，对她们说：“你们玩吧，我们走了。”
看到那俩人离开，冰荣荣整个人都开心起来，碍眼的人总算离开了。
“咱们接着玩吧。”冰荣荣还想继续射击，谁知老板却窜了出来。
“两位小姑娘，你们不要再玩了！”老板的反应极其强烈，因为胡连零和吴皎皎已经射中了很多气球，他真害怕继续下去会亏死。
在老板的强烈反对下，她们直接进入领奖品的阶段。
“你们挑吧，我没什么想要的。”吴皎皎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奖品。
胡连零也没什么想要的，与其给她什么布偶、玩具，还不如直接给她积分作为回报来得实在。
于是，胡连零、吴皎皎的功劳都强加在了冰荣荣身上，冰荣荣还想劝她们，但她们依然选择放弃。
得到所有战绩的冰荣荣，带着一袋子奖品满载而归。
“我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东西，你们俩的简直是神射手啊，是在狩猎者公会学的吗？”冰荣荣想入非非起来，“要不我从学堂退学，也去公会吧，这样我以后玩射击，肯定能每次都满载而归！”
胡连零只能维持着笑容，奉劝她打消这个念头：“你就算了，还是在梦学堂好好读书吧。”
要是真去了那里，她估计，冰荣荣坚持不到一天就想回家！
“你不适合做这行。”吴皎皎也沉声否决。
“为什么呀？零零以前那么爱哭，不是成功了吗？呃！”冰荣荣刚说出这话，她就后悔了，赶忙向胡连零道歉，“对不起，零零，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不，你说得对。”胡连零一点也不生气，“小的时候我特别软弱，一遇到什么挫折就只会哭，但我现在不会了。”
她抬起头，凝望月明星稀的夜空，稀疏的星星，宛若一颗颗落在黑纱上的夜明珠，闪闪发光。
“你就只会哭吗？那就不要站在这儿了，你这样的废物待在公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耳边回想起那句呵斥，仿佛那件事就发生在昨天。
此时，吴皎皎推了胡连零一把，指着走远的冰荣荣说：“走吧，冰荣荣又要去水区看海洋生物。”
“走！”胡连零甩开脑子里想的事，大步流星地向前迈进。
巴冬城热闹人间，但胡连零始终都明白，这个世界实际上并没有原著漫画中那般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