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 命家还是在张大顺家以前的那打谷场上,房子已经重建过了。不过还是那种土墙上面加草的房子,经过风吹雨淋已经残破不堪了。别的家都早已熄灯睡了,只有他家的灯还亮着。
张大顺上前敲门,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传来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谁呀?。”
“我,张大顺!。”张大顺轻声说。
“哦!张叔,进来!。”门开了,里面的光射了出来。
张大顺进了进去,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虽然有灯光,张大顺觉得在屋里走路的时候仍然是和在马路上走的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
“张叔这边坐!。”一个汉子来到张大顺的面前指着一个凳子。这个汉子三十多岁,驼着背!一说话就咳嗽,面色发黄,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是黄的不得了,一看就是得了肺痨的那一种。汉子身披一个破棉袄,袖口和领口的棉花都露了出来,看起来他们的生活是很苦的。
“张叔,这么晚了来有事吗?。”那汉子又说话了。
“这个----,革 命在家吗?。”张大顺沉吟了一会说。
“在,在里屋里读毛主 席语录呢!革 命,革 命你小爹来了!。”那汉子朝里屋喊道。
“知道了,烦死了。我现在读语录呢,明天还有用!叫他进来。”里面的人叫道。
“那我们进去吧!。”那汉子对张大顺说。
听到叫自己进去的时候,张大顺心里开始发毛了,跟着那汉子身后抖抖缩缩。
进了里屋,只见白天的那个小将坐在一张破桌字旁,桌子上放着一本毛主 席语录。这时候他已经把头转过来了,看到他们进来说:
“张大顺,你来干什么?。”
“个混帐东西,他的名字是你叫的?他是你小爹,你老子我还得叫他一声‘叔’呢,你算什么东西?赶快向你小爹陪不是!。”那汉子火了。
“他算什么东西?别忘了他的阶级成分,我现在没用鞭子抽他让他滚就算不错了,还跟他叫什么!告诉你们吧,明天受批的对象就是他。我说爹,你要是再跟他叫什么,我连你也批,信不信?。”那个孩子“腾。”的一声站起来,涨红了脸对他们俩骂道。
“个混帐东西,看我不揍死你,反了不是!。”那汉子气的浑身哆嗦,手东划了,西找的。想找称手的东西揍那个孩子。
“算了,算了!这是他们要做的事!。”张大顺连忙拦住那个汉子。
“革 命,你看我现在的身体不太好,受不了你们的折腾!你看能不能饶了我!。”张大顺向那个孩子陪着笑脸说道。
“什么叫折腾,那是叫革 命!。”那孩子纠正道。
“是,是革 命!。”张大顺点头哈腰说。
“不行,革 命就是针对你们的。饶了你是不可能的!。”那孩子把脸转到另一边开始不理他们。
“*养的,你忘了,要不是你小爹的爸救你爹,能有你爸和你?个*养的就是会忘本!这件事算什么&事?。”那汉子又发火道。
孩子毕竟是孩子,对于父亲恩威并实还是敬畏的,他的话开始软了:“那怎么行?我们都定好了!放了他我们明天怎么进行。”
看到那孩子软了下去,张大顺不失时机的掏出了粮票,递上去说:“只要放了我,以后你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孩子看到粮票,心里活动了。虽说到了七十年代,各家的生活还是不够好的,能吃上一顿饱饭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全国闹革 命,但是也要吃饱肚子啊。
张大顺看到他不言语,又说:“革 命,这些粮票是我从部队复员回来后国家发的,可不是我作为地主成分得到的,何况我家的情况你爸也许跟你说了早就家破人亡了。帮帮忙!
“这,好吧。不过明天还要批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今天对张现周那样的,过过场就行。不过你今天晚上再写一点东西刘明天在批斗会上读!以表示你和封建地主家庭的决裂。你再给我推荐一个人留个我们批,这样我也好和另外的孩子说。小爹我对你不错吧!。”说完笑嘻嘻的接过张大顺递过来的钱。
见到革自己命的人物革 命同志接下自己的钱,张大顺心放下了。然后对革 命说:“我看潘桃可以作为被批的对象,因为他是张集小学的前任校长,有学问!。”
“好,小爹你有眼光!回去吧,别忘了写一篇稿子。”革 命对张大顺说。
张大顺从马革 命家的屋里走出的时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时候西面的天空有几颗星星冒了出来,淡淡的光芒在天空中特别显眼。对面吹来了风,虽然是冬天深夜的风,但张大顺觉得很凉爽。
“为了响应伟大毛主 席的号召,建设社会主义,扫除建设社会主义进程中的障碍。打倒‘封,资,修’,现在对张大顺进行批判。但是鉴于张大顺在解放战争的时候对国家有所贡献,而且承认态度良好,所以对他批判要从轻发落。但是又不能不批判,所以现在让他自己批判自己。”马革 命对台下的人群大叫道。
今天,张大顺没有被捆绑只是被押上了昨天的那个土台子,也没有把他打着跪在地上,只是让他哈着腰站在土台子。
“亲爱的党,伟大的毛主 席:
今天我张大顺站在这里向全中国的人民自我批判,我张大顺是个地主的儿子,让我被深深打上地主阶级的烙印。这是让我感到耻辱,是我一生的耻辱,我很痛恨痛恨自己为什么生长在一个地主的家庭。不过我自从我生出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有了离开这个家的念头,终于有一天地主的老爹死了。我也解脱了,我加如了解放军虽说没有立过大功小功还是有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了我让我好好地为伟大毛主 席做点事情,为你们做点事情!
罪人:张大顺。”
“好,写的有水平!大家都听到了吧,人家虽然在根子上是地主阶级,但是他没有做过地主的事,而且还是一名退伍的解放军。但是针对他的阶级成分批斗还是要的,不过他做了不少好事就轻一点批斗吧!那就游街,蹲牛棚就免了,以后张大顺要为我们进行伟大的大革 命运动做贡献,以后的大字报就由他来写!。”
就这样,张大顺度过了那段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