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李蓉蓉却没有睡意,斜靠在牢房的一角,这是辛褚设在后院的地牢,专门用来惩罚犯错手下和敌对势力的。
李蓉蓉努力仰了一下头,今夜阴云密布,外面一片漆黑,地牢外只有一盏罩着纱纸的油灯在风中摇摆,昏黄的灯光显得地牢格外幽森。
李蓉蓉感觉胳膊有些酸疼,被困的时间太长已经失去知觉。李蓉蓉心知这是捆绑造成的神经挫伤,胳膊麻木暂时不能动弹,身体的疼痛倒在其次,心里的痛苦更难以忍受。
李蓉蓉不敢闭眼,白天的惨景在她脑海中一帧一帧的回访,李蓉蓉想用手抹一下眼泪却做不到。
今天清晨的时候,李蓉蓉带着人从李家堂屋的地道出来,见到辛家堡的人在外四处放火。李蓉蓉观察了大约一刻钟,发现剩下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人,没有见到辛褚和大股的敌人,说明石秀武应该得手了,辛褚已经回去救火了。
李蓉蓉决定先消灭残敌再救火,她让剩下的坞民和投诚官军分成两路绕过辛家堡坞民从后包抄,她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只有把残敌都引到屋中才能不漏一人,为防止敌人发现密道借机逃进谷底,她让李秋兰启动机关封住密道。
等约估包围已经形成,李蓉蓉故意在堂屋大门口闪现了一下,立刻跟着李秋兰通过偏门出了大屋。辛家堡坞民有人隐约见到有一白衣女子在李家堂屋出现,所有人立刻冲向堂屋,找了半天也不见人,有人发现偏门被人顶死,屋外有传来喊杀声。
李蓉蓉的计策成功了大半,残敌已被堵在李家堂屋。李蓉蓉之前跟着李秋兰在堡内外转过几圈,知道堂屋建在山谷边,后面便是悬崖,只有大门偏门两道门能出李家堂屋,现在敌人想冲出来必须走大门。
辛家堡留下的人根本不是李蓉蓉她们对手,没到半个时辰已死伤大半,剩下的人想投降却被愤怒的李家堡坞民当场打死。李蓉蓉本来还想留个活口好问问情况,还没开口残敌就都已被灭,只好命令赶紧下山打水救火,再不救李家堡也要付之一炬。
正在救火的时候,有人发现有大股敌人在堡外出现,李蓉蓉命令紧闭大门,再想打开密道口让分散在堡内堡外的人进去已经来不及了,敌人已经冲到堡下,很快就会攻进来。
辛褚在下到山脚的时候突然想明白这是声东击西之计,为的就是把他引回辛家堡,说明山上还有人没有逃出去。辛褚决定分兵,大部队继续赶回辛家堡救火剿贼,他带一百人杀回山上。
李蓉蓉大急,她看见下山打水的人大部分被辛褚抓了。辛褚押着人一路直奔堡外大门,大声命令李蓉蓉她们投降,否则大开杀戒,李蓉蓉也有些慌神了,这种情形下她除了坚守根本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李秋兰示意她只要花点时间就能重开密道口,让小姐设法拖住辛褚。李蓉蓉还在犹豫该不该答应就听堡外有人惨叫,赶紧登上垒墙,就看见辛褚在砍杀俘虏,辛褚故意不直接杀了俘虏,而是砍伤俘虏让他们惨叫来扰乱军心。
李蓉蓉真的出离愤怒了,她并非没见过死人,但如此残忍方式还是超出她的承受能力,李蓉蓉双手紧紧抓住垒墙的边缘,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俘虏群中有些投诚官军吓的肝胆俱裂,一个官军大喊投降,告诉辛褚堡里没有多少人,还没等他说完,人群中冲出一个老者将他撞翻在地,辛褚抬手砍了老者肩膀一刀,俘虏群中有一小孩也想冲出来被其他俘虏拉住,只能大声哭喊。
李蓉蓉认出是之前中暑的老者和他孙子,她知道辛褚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再拖延下去死的人会更多。辛褚得意洋洋宣称只要李雍容投降他会好好待她的,同时也会大发慈悲放这些人一条生路。
李蓉蓉望着还在身边的二十多人,大家都说宁可战死绝不投降。李蓉蓉心知即便坚守也挡不了太长时间,到时真的玉石俱焚。要让她独自逃生,她真做不出来这种事,李蓉蓉没有过多考虑立刻答应下来,让人打开大门放她出去。
李秋兰听到李蓉蓉答应投降,赶紧拉住小姐让她不要冲动。李蓉蓉摆了摆手,此时此刻只有这一条路了,不然杀戮就在眼前。李秋兰知道小姐心意已决,不好再说什么,紧跟着小姐走出堡外,李蓉蓉让她不要跟着自己留下保命,李秋兰摇头不肯。李蓉蓉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感激的看了李秋兰一眼。
辛褚心中大喜,命令人把俘虏放了。等李蓉蓉她们被捆上,辛褚觉得还是不能留下后患立刻翻脸命令李家堡的人一个都不留,放起大火把李家堡烧了。
李蓉蓉看着李家堡的人一个个倒下,双目欲裂,大骂辛褚不讲信义是个畜生,将来一定不得好死。辛褚在众多手下面前被说的挂不住脸,有心发作却又不想在手下面前显得毫无肚量,赶紧让人堵住李蓉蓉的嘴,同时命令看守要看好不能让她死他要好好折磨,带着李蓉蓉她们回到辛家堡。
李蓉蓉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大家安全,更痛恨自己幼稚轻易相信辛褚的鬼话。她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就带大家走进绝境,更后悔自己自以为是害得大家如此窝囊的死去。她害怕就这样死去再也见不到亲人,更害怕被玷污那更会生不如死。李蓉蓉想给自己一巴掌,却发现力气还没恢复,右手扬起又慢慢放下。
李蓉蓉摸了摸腰间,那把匕首还在,在走出李家堡的时候她特意将匕首放在贴身处,辛褚得意忘形忘了搜身,后又被骂的恼羞成怒只想着回去好好折磨她,让匕首还留在李蓉蓉的手里。李蓉蓉准备真到了无法反抗的时候就立刻自尽,决不能被辛褚玷污。
“小美人,等着急了吧?今夜我们就做夫妻。”一阵淫邪的笑声在李蓉蓉的头顶响起。
李蓉蓉抬头一看,那张令她极其厌恶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是面目可憎。李蓉蓉身上的寒毛立刻站起,一阵恶心的感觉直冲嗓间,右手向腰间摸去,握住刀柄准备一旦辛褚下来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李蓉蓉看着头顶的牢门被缓缓打开,辛褚的手已经伸进牢房。李蓉蓉的刀握的更紧了,生死就在这一刻了。
突然辛褚的手往回缩了,只听到辛褚不悦地说道:“爹,你来干什么?”
“不成器的东西,回去!有话和你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李蓉蓉只见牢门又被重重关上,脚步声渐渐消失。等了半个多时辰,辛褚没有再来,李蓉蓉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汗水已经打湿了内裳,身体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虚脱一般软软的瘫靠在墙角。
李蓉蓉想不明白的是辛老太爷要做什么?她记得秋兰说过辛老太爷和李波的父亲李海有过节,两个人为争夺土地山林械斗过几次,谁也没讨到便宜。辛老太爷对辛褚三番五次的舔着脸上李家堡求亲极为不满,曾扬言只要李雍容一进门就把她打出去,现在辛褚要来玷污自己却被他阻止。
李蓉蓉绝不相信辛老太爷会发善心饶过她,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到此处,李蓉蓉浑身颤抖,早知如此,她宁愿今天战死也不能被侮辱。
一夜无眠,李蓉蓉想着各种可能的遭遇,悔恨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她想知道秋兰怎么样了,今天李秋兰冒着难以想象的风险碰她一起被捕,她心里极为感动,这份恩情看来报不了了。
天色渐明的时候,李蓉蓉再也支撑不住,脑袋昏昏沉沉,靠在墙角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