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殷亮,本月刚刚大学毕业。本来大学生就业形势严峻,像我这种普本学校传媒专业生,毕业就意味着失业。
前几天看到李子柒的作品,我也心里也痒痒的,就想回农村老家拍拍段子专职一段时间自媒体,万一不成功,半年后大不了再回北京。
因为哥哥已经北京安家,我又在北京上学,所以三年前父母也去了北京,顺带帮哥哥嫂子看孩子。
最近几年,我们一家人很少回老家,只是偶尔过年回来和鳏居开商店的爷爷一起过年。
说是偶尔,是因为有时候秦岭大雪封山,只能望雪兴叹了。
像今年过年我们就没回来,再加上前年我在学校摔坏了腿,也没回老家。这样算来,我已经快三年没回村了。
今天早上7点多,我从北京坐高铁回到西安。
到了西安后又倒班车,坐了200公里的隧道山路到达县城,之后又坐了100多公里的绕山路才到我们乡。
从乡上的集市回到村口大约是傍晚七点半左右。
我在那里围观了一会儿法医解刨尸体。那景象,基本上就和我刚才梦境中前半部分一样。
期间我好像还拍了几张照片和一段短视频给我高中同座,高乐成。
他在上海上大学学法医。这一点我刚才没告诉爷爷,怕他说我。
其实,我在解刨现场没待多久,就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期间,和几位同族叔伯族兄聊了几句,得知这位被法医解刨的林麻子死因后,觉得有点渗人,就离开了。
离开解刨现场后,我就回到现在睡觉的祖屋。这会儿想想,这林麻子也真够可怜的。
虽然他和我们是一条山沟,但不是我们村的。听村民说,林麻子家里穷,常年在西安一家国企门口前当保安。
媳妇一直嫌他没用,赚的钱不够养家,去年他不得已也让媳妇去西安打工了。
说是不得已,是因为现在农村娶媳妇很难,更别说娶漂亮的,他是一直不放心媳妇去外面世界的。
林麻子娶媳妇早。十年前,他已经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在媒婆的帮助下,娶了一个更山,更穷人家的女儿。
这个女孩当时才十几岁,只是从小患有先天心脏病,走路稍远就会气喘,但是人很好看。
林麻子在父母的支持下,又借了点债,在西安一家医院帮这女孩看好了心脏病。
因为事前有约定看好女孩的病,女孩就嫁给他,所以不久之后这女孩就成了林麻子的媳妇。
一年冬天,林麻子上山打柴遇到一位隐士。那隐士告诉他不要让他媳妇出大山,否则对他不利。
林麻子虽不太信这些,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相貌平平,家里穷,能娶到这样的媳妇也心满意足了。
媳妇这么漂亮,让他出去到外面世界,他也觉得不妥。
如今在村里,有些光棍在县城有房有车想娶二婚年轻女人都难,何况他媳妇这样的?
但终究是万般困难都没有贫穷可怕。
有了孩子后,加上父母也老了,他在西安当保安的那点薪水,更无法支撑家里的开支,而媳妇的怨言也越来越多。
没办法,他只能答应媳妇去西安一起打工,由父母在家看孩子。
林麻子的媳妇到了西安一年后,据说就被道上的一个大哥看中了,不久两人就混到了一起。
林麻子知道后自然是打了媳妇一顿,夫妻两个上个月刚回了老家村里。
今天早上林麻子一早来赶集,就被几个黑衣人打死在村口。据说是道上的大哥所为。
这故事看似老套,但是确实发生了。
突然,窗外传来狗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山村晚上的死静,更显得狗叫声的空旷。
想到林麻子悲惨的人生,又想到刚才的梦境,我又害怕起来,心里念叨:
“林麻子叔,我们素昧平生,下午是我无知,因好奇看了您几眼,请勿见怪”。
狗狂吠一阵子后山村又静谧起来,偶尔还能听到隔壁爷爷和黑林爷的聊天声。
还别说爷爷这几间大瓦房祖屋,不亏是地主房,虽然有百年历史了,但隔音效果还不错,倘若两边都关上门,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听爷爷讲,这租屋是民国初年时候我高祖建的。
高祖是乡间郎中,到他去世前我们家已经有几十间房子,几十座山林,上百亩地,成为为当地有名的地主。
后来我曾祖父得知东北解放区的政策后就和曾祖母一起抽鸦片赌博。
等到了新社会我们家里已经衰败,曾祖父和曾祖母也随即病死,做为长子的爷爷只被评了中农。
爷爷年轻的时候吃过几年少爷饭,或许遗传了些曾祖父做生意的基因,改革开放后,他第一个站了出来,成为我们这条沟两个村的代销。
所谓代销就是商店的前身。
当时刚刚开放,国家只允许一个地方,一般是临近几个村共用一家商店。
这种商店的商品都是供销社统一供货,有什么卖什么,商品肯定没有现在便利店的丰富,更不用说小超市了。
我听父亲说最早没人敢干,怕过几年后风向又变了,又被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而爷爷就敢站出来干。
刚开始几年,爷爷每次去供销社批发一点点货,用一个围巾抱起来,去集市上摆摊。
非集市日,爷爷就背着货翻山走村,几年后才在家里弄起了一个小货架,一张柜台桌,开始有了老商店的样子。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加上奶奶去世,他才没再去赶集。
现如今随着各村及乡镇现代化超市和便利店的普及,爷爷不得不紧跟时代潮流,把家里老商店的那间屋子重新装修了一翻,弄成现代小便利店的样子。
虽然样子变了,但是有村里有人来买东西,还是得站在玻璃柜外喊他,要什么东西,爷爷给他么取什么。
但终归生意大不如以前,之所以还开着,也就是村里一些不习惯用移动支付的中老年人,以及他的一些铁杆粉丝们帮爷爷支撑着。
不过话说回来,人老了,睡觉少了,总要有事做,否则老的更快,身体跨的更快。
我们不图他能赚钱,他自己也不靠这个养老。
虽然生意很淡,但是基本上爷爷每天还是守着这个店,以店为信息中心,以店会友打发时间。
这时候我的手机传来整点十点的报时声。
今天坐了很久的车,也走了好几公里的路,现在晚上十点多了,的确很困,四肢乏力,但不知为何一时又睡不着,只能平躺着继续刷头条。
刷着刷着,感兴趣的资讯基本上都被我刷了一遍,手机也发出了电量即将耗尽的警报。
于是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又拿起波尔伯特的《空谷幽兰》来看。
这次回到秦岭,除了想拍些秦岭山村元素的视频外,我还想去寻访隐士,因此就买了这本书,在路上看了三分之一,现在刚好接着读。
这本书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犹如翱翔太虚,什么烦恼,害怕,担心都一扫而光。
不一会儿,手机又发出警报,关机了。
“不好,刚才忘了充电,电量彻底耗尽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立马起起床给手机充电,还是看完这一章再睡觉时,突然屋子一黑,停电了。
对于长于秦岭山区的我来说,这种突然停电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小时候这种事可谓司空见惯了,虽然说最近几年少了很多,但是还是偶有发生。
这时候,爷爷房间那边传来他的喊声,问我要不要蜡烛,我想已经十一点了,反正这会儿眼睛也有点困了,就说不用了。
奇怪这房间一黑,原本眼睛有点困的我,睡意又减少了很多,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的梦,又开始有点害怕了。
我知道,要想快速睡着就要盯着一个物体看一会儿,心静下来,自然就能睡着。
于是我盯着墙上自己的衣服和背包看。
虽然屋子黑,看不到具体,但是月初的窗外,还是有些星星之光能让我看到衣服背包的轮廓。
只是奇怪,我总觉得墙上挂着的衣服和背包越看越浓黑,不是自然的那种黑,而是阴森的黑,寒气逼人,越看好像体积更大,更厚更黑。
事实上,我的衣服是蓝色的,背包是红色的。
这时候,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墙上衣角有翻动,我好像看到一只阴森的大黑手在拨弄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