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上碧波荡,碧波潭水深千丈,千丈碧波潭水中央泛起一道红光,随着瀑布飞流直上,随后一道腥红身影屹立山巅。
身影头顶两束翎毛,身披战甲重足而立,身体随着急促的喘息阵阵颤栗,分不清胆怯抑或亢奋。
怀中一壶飘出一缕青烟,化作一只云雀,围绕腥红身影头顶盘旋两周,接着悬停,一粒微不可见的水滴状物体,从云雀身下掉落。
腥红身影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恢复平静,周身的红光也消失不见。
山顶上,悟空摸了摸脸,一粒白色乳状物黏在掌心,定睛一看,那是一粒新鲜的鸟粪。
悟空盯着鸟粪出了神,渐渐地,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抬头看向头顶的云雀,“你是喜欢俺吗?”
空中云雀一怔,似乎没想到悟空是这样的反馈,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被魔怔的悟空吓出了翔。
云雀翅膀一挥落在悟空身旁化作人形,此人便是敖广身边侍女。
侍女一脸绯红,还在为失禁的事耿耿于怀,“孙大能,我……”
“嘘——”悟空摆了摆手,自顾自扭头看向瀑布下方,“无须多言,俺知你因俺救你于水火,心生爱慕,大可不必,你我有缘,以后跟着俺混,这片山川是俺的地盘,你可自由翱翔,没人再欺负于你!”
悟空看中的是云雀头上的翎毛,而此刻的云雀则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要知道,云雀自出生起,便被人玩弄于股掌,苟延残喘熬过了圈养,修炼成精,可是命运弄鸟,又被海中龙王看中,无奈下海做了侍女,侍奉龙王膝下。悟空的出现不仅救她于水火,还她自由,还给了女孩子穷尽一生都在追寻的安全感,谁能拒绝。
云雀媚眼如丝,“紫兰,这是我的名字。”
悟空转身走向紫兰,抬手抚摸紫兰的翎毛束发,双眼放光,轻声道:“俺叫悟空。”
云雀被抚摸着脑袋,脸庞胀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被自己仰慕的异性如此亲近,虽然跟前站的是只猴。
“对了,悟空,你为何突然那样呀?”云雀为了缓解尴尬,故意扯开话题。
“哪样?”悟空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一阵耳鸣袭来,悟空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发射一般原地摇头晃脑蹦跶起来。
“叮——”
耳中一坨东西掉出,落地后摔成一块,细细一看中间裹挟一根金针,金针弹起,空中迸发出一道刺眼金光,随后化作一根棒,深深插入岩石,金棒上镌刻的几个大字“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
“这是……”
还未等到悟空语落金箍棒当即呵斥道:“你是从未掏过耳屎吗?”
悟空一脸懵逼:“这叫什么话?”
金箍棒接着怒骂道:“狗贼!你他娘的是不是玩不起!”
“俺老孙玩啥玩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悟空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由龙鳞制成的华丽战袍,但对此毫无印象。
紫兰拉着悟空的战袍衣角,喃喃道:“悟空,方才发生的一切你都忘却了吗?”
金箍棒自顾自地哭诉着:“不就调侃你一句,至于弄那么大阵仗吗……”
事情的起因就是金箍棒被悟空尿了一身,金箍棒气不过,调侃悟空是“孝子”,而在悟空的内心,他的爹就只有他师傅一人,秉承“侮辱我可以,辱我师傅不行”的原则,悟空发怒了。
悟空对着金箍棒一顿拳打脚踢,对于见惯大风大浪的定海神针金箍棒来说,本来也没多大点的事,谁知道这悟空发起怒来。
悟空拳拳到肉,就连金箍棒自己都没扛得住这一顿暴揍,大概率是悟空击打的频率恰巧符合了金箍棒的固有频率,发生了共振,于是定海神针自己便从原本的坑里跳了出来。
这一跳正如敖广所意,海底火山遇水喷发,掀起惊涛骇浪,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金箍棒按着自己的性子从南海逃到了西海,又从西海逃到了北海,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最后金箍棒误打误撞地闯进正在坐收渔翁之利的东海龙宫里,而悟空的穷追不舍让龙宫也失去往日的安宁。
金箍棒也是有脾气的棒,所谓狗急了都得跳墙,见穷途末路,避无可避,便与悟空扭打在一起,一瞬间,龙宫尸横遍野,就连龙王敖广都紧急拿出了祖传的黄金龙鳞甲保命。
红了眼的悟空被金黄色的铠甲所吸引,便一把夺过穿上,龙王震怒,立马就要和悟空拼命,金箍棒见机缩成一根针钻进了悟空的左耳里。
悟空之听得金箍棒鸣颤位于自己的左方,误以为金箍棒再一次遁逃,于是一个筋斗云往东追去,直到冲出水面,出现在此时此地。
若不是云雀的一粒鸟屎唤醒他,孙悟空估计现在还没消停下来。
听了金箍棒的讲述,悟空陷入沉思,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
还没等他想明白,天上突然飘来一位身着素衣的白发老翁,老翁自称“太白金星”,说是奉命邀请悟空上天共事,位列仙班。
悟空欣喜若狂,从一只毛猴,突然得到上天的眷顾,让他有些飘,不,他是想飘的,自从踏上寻仙求道之路,学习成为他一生的梦想,因此他想都没想便跟着太白金星上了天庭。
天庭位于平流层之上,夹在云层中,一般没人引路,几乎很难发现。
在这里,悟空见到了玉皇大帝,也见到了各路仙人。玉帝听闻悟空在下界的事,本打算施以责罚,但地界的阴曹地府和四海的龙王,这些年各自都有些不安分,悟空这一闹腾反倒是替他出了口气。
因此,玉帝打算息事宁人,招安悟空,还封了个仙官“弼马温”,一来留住悟空,二来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养马的苦力差事,也不会有人反对,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与悟空一起的紫兰也混了个“紫兰仙子”的称号。
聪明的孙悟空又怎会不知晓,早在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学艺时便知“吃得苦中苦方为猴上猴”的道理。
养马总比当初在三星洞天天半夜爬山抹翔轻松得多,于是,悟空过上了与马为伴的日子,闲暇之余他爱好在天庭闲逛。
一日,他遛马途径“兜率宫”门前,这是“开天五巨头”太上老君的府邸,正想着怎么想办法去接触一下这位大仙时,府邸门开,打门中走出一位盱衡厉色,道骨仙风的老者。
单看气质,就是了不得的存在,求仙问道,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悟空立马迎了上去,老者看了看眼前的悟空先是一怔,随后面露微笑道:“不知仙官何人?找老道何事?”
一听老者自称“老道”,结合兜率宫,不是太上老君,又是何人。
当即,悟空一个滑跪,两行热泪,三个响头,大礼奉上,“请老君收俺为徒,俺想与您学习神通!”
老者被眼前的绿毛猴子吓得不轻,活过那么多年岁,从未如此“被”自愿、莫名其妙地收了个徒弟。
最关键的是,悟空大礼也行了,自己不承认好像显得有些小气,但承认了,感觉自己好像又失去了些什么,悟空的做法明显是把他架在火上BBQ了。
老者扶起悟空,看着眼前的毛猴,突然扬起了眉。
“徒儿,初次见面,为师也未带何礼物,这样”老者从身后掏出一柄深蓝色的宝剑,“此剑赠与你,日后若有劫难,只需以血祭剑,可借你一命。”
悟空双手捧剑俯首叩拜,老者仰天长笑,当悟空再次抬起头,老者早已消失在云层尽头。
刚拜的师不翼而飞,悟空有些失落,但总体算来,还是不亏,起码获得一件法器,既然拜师了,来日方长嘛。
这一夜,悟空睡得很沉,等到他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祥云,以及一片“翔”。
悟空惊讶万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周边一片的马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在犬妖族接触了“翔”文化以后,悟空总是可以在翔中获得一丝安宁,此刻的氛围亲切无比。
若不是自己被几名天兵天将五花大绑带到凌霄宝殿,自己还浑然不知,自己圈养的所有天马都被他自己给放走了。
即使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印象,可是目击者是这样说的,心里的冤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任由目击者举证控诉。
一名天兵手持一张纸,那张纸孙悟空见过,那是自己从阴曹地府撕下来的生死簿的一页,上面记录着花果山以及自己的名字。
“玉帝,此猴胆大包天,放走天马,理应当诛。”天兵将手中生死簿双手呈上,太白金星接过“方才在此名录中观得此猴之家眷,还望玉帝诛之以儆效尤!”
玉帝看着手中生死簿,看着看着,突然眉头皱起。
“狗贼!你敢!”
一道破风声响起,刚才说话的天兵脑袋被砸成了肉糜,只剩下光秃秃的肩膀。
这是悟空眼中停留的最后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