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
云江辰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右手伸向空中，仿佛是要去抓着他万分害怕失去的东西，却差点儿从行驶的马车上滚落下去。
车把式拿着马鞭，回头笑着看了一眼，跟旁人打诨了几句，心想着这孩子不知道在念着谁家的姑娘。
只有南雀一脸严肃地看着云江辰，“你又去到了那个地方，对吗？”
云江辰扶额，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可他看不见自己满头大汗的样子。
这是去朝云国的路上，或者说他们已经在朝云国的地界。
大约半个月前，南雀在乌垒堡托人找了一家回沧州的商队。
南雀的爷爷虽然死在了草原，但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关系还是能帮助南雀安全回到南陆。
于是二人便搭上了商队的便车，并于三天前通过北雍关，来到了神州大地最西边的沧州朝云国。
“嗯……”云江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从青州东北横渡整片草原，再穿过万里沙海到达朝云，这一路无数的艰辛，两人相互扶持着足足走了半年之久。
从冬天走到春天，又从春天走到秋天，所以对于南雀来讲，云江辰会突然陷入无边的梦境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次又是什么？我听见你又在喊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没……没什么……”云江辰不知道该如何同南雀解释在梦中发生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不过你不能再这样了，上次发生的事你忘了吗！”
云江辰知道南雀所指的是在魔鬼城南边那片未名之湖所发生的那件事，要不是被那个名叫秦烈的年轻人救下，恐怕自己就要淹死在湖水之中了。
“没有，我没有忘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云江辰早已经把南雀当做最亲近之人，于是他将刚才梦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所以，你觉得那个叫兮月的女孩儿是真实存在的？”南雀显然很难理解，一个长时间出现在梦中陌生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她与云江辰竟然可以通过梦境交流，这话说给谁都让人难以相信。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她和我一样，都是真实活着的，那么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在一个连沙子都没有见过的环境……”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应该担心的就不止这些。”南雀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想想，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囚禁着，没有见过外面的事物，那么这个人没见过沙子那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是说她连最起码的认知都不具备，很可能长久以来都无人与她交流，更无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正所谓夏蝉不可语冰，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云江辰眉头紧锁，思考着南雀所说的话，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南雀说的是对的。因为他从小虽说也是被禁足，但起码还可以与旁人交流，也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而那个叫“阿月”的女孩儿，显然她的生活连这些都不具备。
“可按照你刚才说的，这里就有了一个矛盾的地方。”南雀继续分析道，“你刚才说在你的梦中出现了声音相同，但是言语和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女孩儿，一个叫兮月，一个叫……”
“阿月。”云江辰提醒道。
“对，阿月，这名字怎么相似……”南雀抱怨道，“阿月这个孩子如果按照刚才的推论，那么她应该不具有与人交流的能力，毕竟连基本的认知都没有，说明长时间就没有和她交流，对吧？”
云江辰点了点头。
“但是从她跟你玩游戏的行为和对药瓶子的描述上看，她似乎又没什么语言障碍，而且她也提到了自己还有哥哥姐姐，还有娘亲，这怎么都不像是被囚禁，无法接触外界的一个人，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云江辰顺着南雀的思路在思索着，“嗯……你说得对，南雀姐你觉得会是怎么一种情况呢？”
南雀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那个叫阿月的孩子，是有一种这里的病。”
云江辰想着阿月确实说每天都要吃药，难不成她的病是在脑子里？
“我记得以前跟商队路过一个草原部落时，他们那里就有一个不是很正常的老人，时而满嘴胡话，时而又像是小孩子，见人就要吃的，叫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回应。但是当地人却把他当做神明一样供着，说他是被天神附身的凡人，嘴里的胡话都是神明的启示。”南雀耸了耸肩，“但其实这种疯病在南陆的村子里很常见，总有些一人因为各种原因而脑子有些不正常，只不过在南陆这些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多数都成了要饭的或是不知道死在何地。”
“所以你认为阿月是得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疯病才被家人关起来的？”
南雀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不过她家应该是蛮富裕的，应该在帝都也算是个大户人家，而那个兮月可能就是她的姐姐，之所以让你去帝都，我觉得是他们家里的矛盾吧，她的哥哥和母亲不想放她出去，所以每日让她吃药，等好了再将她放出来，要不是家境不错，一般得这种疯病的，早就被家里遗弃了。”
其实南雀的推断是十分符合南陆的情况，就算是在邺州，这种情况可能会更为严重，毕竟在粮食匮乏的年代，别说治病，就算家里有个不能劳作的痴儿，也会被早早地遗弃的。
所以云江辰听后，觉得南雀的推断似乎很符合逻辑，也能解释得通在梦中多发生的事情，但云江辰总觉得还是不那么的完美，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而且南雀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吁！”
这时，坐在前面的车把式拉紧了缰绳，回头对南雀说道，“女娃子，前面就是四岔口了，你们要往哪里去啊？”
南雀往前看了一样，和云江辰也不必再讨论，一起下了马车。
在商队面前的树林中有三天岔路，这是在商队中有名的“四岔口”，中间的这一条是去往南边的嵊州，右手边这条则是去朝云国的都城西沨城的，而左手边而是去东边的梁溪城。
南雀跟云江辰解释了一下，云江辰看着面前的土道没有马上言语。
南雀当然能看出他的心思，小声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跟着我去西沨城，我爷爷在那边还有一些伙计，你可以换个名字，换个身份，没人知道你的过去。”
作者的话：晚上还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