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泛白。步迟早已清醒。到这份上,后悔也没什么用。只是昨晚被折腾得过于猛烈,起身时有些晕沉乏力。他抱着她从沙发滚落地毯,地毯转战床铺,摸她的头发,脸,身体,彼此狠狠唇舌相吸,缱绻缠 绵,彻夜迷失在身体前所未有的快乐世界里。
她和严肃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那感觉就像被爱,而且是被爱得彻底。这竟然是约炮初体验得出的快乐总结。
他是只对爱的人才这样吗?
还是他经常露水情缘,和所有女人都这样?
他有爱的人吗?
如果有,还和别的女人一 夜 情?
如果没有,他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
可这关她什么事?
彼此不过陌生人。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拿起散落地面的睡裙塞进箱子,又火急火燎的冲了个澡,从箱子随意找了件衣服迅速换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期间还时不时瞟了瞟床上的男人,想必他昨晚损耗不少精力,现睡得正酣。
不得不承认,看这相貌依旧让她心动。还是动得厉害的那种。想着如有可能倒追都无怨无悔。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
不正常的开始注定不会有结果。她是不可能再去自讨没趣的了。这样的男人属于大众,不属于自己。
可是人们总说,这个世界,谁说得准呢?反正,她属于准的那一列。
昨晚下过雨,一早空气弥漫着水气,还真是有些凉。她打了个哆嗦,吸吸鼻子,呼吸不畅。收拾完毕,确认了下那张银行卡还在,遂披上风衣,拉着箱子,一踩高跟,打开房门,出去,轻轻带上,就走。
莫非尘闭着眼,伸手往旁边一捞,捞了个空。他猛地起身,卧室,盥洗室,厨房,书房,空空如也。他站在客厅中央,天色阴霾,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情。穿堂风吹来,松散的衬衫领口摇摇晃晃,刺激着他的皮肤,直吹心底,将他原本跳跃的心硬生生给吹出了个黑洞。
一阵恍恍惚惚。他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一大早的,他站在客厅中央做什么?可她无辜的大眼就像一阵流星雨,早已无形之中点点滴滴注入他的心田。在他脑海反反复复。
但她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没问!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救命恩人?她需要钱,他就给她,这不算恩人算什么?她昨晚老实巴交拿出身份证的样子,还有手机号码实名制,她铁定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他也真够大方的,十万块就这么借出去了。虽然于他而言,这数目可以不必过于在意。
昨晚她的反应还是热烈的,她是只对爱的人才这样吗?
还是她经常露水情缘,和所有男人都这样?
她有爱的人吗?
如果有,还和别的男人一夜情?
如果没有,她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
可这关他什么事?
彼此不过陌生人。
她像是急需那笔钱。可她为什么需要那笔钱?她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可这关他什么事?
彼此不过陌生人。
反正,这种随意半路截车约炮的女人,他是看不上的。
可是,这个世界,谁说得准呢?于他而言,有时候还真是说不准。
步迟......他念叨她的名,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此时,电话响起,他有些不耐地进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隔屏传来一声男音:“今天上午十点半要去腾达公司探查一番,已经和人家约好了,可别忘了。”
“知道了。”
那女人......暂且先搁着吧。日后再找你好好算账。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在手机通话记录看了一眼,又在微信右上角页面点开“+”,戳了几下,点发送。
半天没加。
又发一条,还是没加。
最后一条,加了几个字:十万,你敢不加?
步迟漫无目的地走,脑袋一片空白。自从嫁给严肃后,她便极其坚定的过滤屏蔽来自某些个不知所以的异性的丝毫幻想与表露,忽视周遭的高富帅,连养养眼她都觉得多余,誓死做个忠贞不二的妻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彻底自由了,不经意会用探寻的目光观望一个人,并在脑里自由地回想,像一道入口的甜品,细品一番。
她可以想象出他微笑的样子,那种温柔的眼神。她相信他是一个有爱心并且拥有爱的能力的人。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萨摩耶犬站在马路中央无所适从,他会上前快速抱走并把它送入主人的怀里。如果他陷入爱河,对方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她可以想象的出他为某个善良女人黯然神伤的表情,感受他在某个无人角落泛滥的痛苦。
但是,不过想象而已。
虽然窜出来的不是萨摩耶,而是她这只猫。她拽了拽包袋银行卡的位置,但他也依旧救了她。其实她还是挺幸运的,既得到他的人,又得到他的钱。
话说,他到底是特有钱还是她的魅力十足,萍水相逢,十万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到手了。想来,在他眼里,她还是身价不凡。这点,比严肃那个人间极品好上万倍。在和严肃彻底闹翻之前,她还真没发现自己原来有以貌取人的毛病。
对了,还什么严男神,简直就是个低级生物中的最低级,是男人中的败类。
这世上有三种人:一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二是良心没被狗吃的人,三是良心连狗都不吃的人。
严肃就是第三种。
想到这,她从包里翻出手机,通讯录里快速下拉找到他的号码,这个号码熟悉到她都能倒背如流,熟悉到她哪怕失忆都会脱口而出,可是现在还是彻底结束吧。
按下删除点确定的那一刻,又觉得删除太便宜他了,索性就将“严男神”的备注改为:低级中的最低级败类。
心中那种苦涩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渐渐融入,散开,渗透,直至消失不见。徒留一身惆怅。
远处的山峦被乳白云雾缭绕,朦胧迷幻倒宛若仙境。潮湿又清新的空气缱绻发间,心头却落满寒意。落叶像一只只黄色的蝶,在空中翩跹,晃晃悠悠地落在她肩膀上,滞留片刻不愿滑向地面,仿佛历经艰险终于找到了归宿。她回头低眸,叶面遗留着昨晚未干的雨滴,更显清晰的错综纹路,宛若她百转千回的人生,找不到归宿。
这个时候能打电话的自然就一人,她的闺蜜,林雨。
步迟正想着给她电话,但林雨的电话就先她而至了。
从没这么早打过电话,今个是怎么了?难不成心有灵犀一点通?难道知道我失恋了?
纳闷之余,接起。
“小迟儿,不管怎么样你今天一定得陪我。”还没等步迟开口,对方就以快速语调陈述完毕,言语中带着浓重的抽泣过的鼻音。
“干嘛?这一大早的说这话。你哭了?”
“见面再说。”
“哪里见?”
“来我家。”
林雨和他老公的婚姻由双方父母操办,自然是本着门当户对。在她成年时,就已经知道她将来的老公会是谁。直到彼此大学毕业,双方父母想尽早让他俩安定,遂刻意安排会面饭局。餐桌上,他俩彼此对父母的意愿心知肚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仪表堂堂,她外貌出挑,商务性地点头一笑,就算简单打了个招呼。谈不上对了眼,倒也并不反感,只是少了特殊的感觉,还不止一点点。
彼此聊天时,林雨总对步迟说,她很早就懂得,爱情根本没有电视剧演得那般肝肠寸断轰轰烈烈,生既不能同生,死就更不可能同死了。毕竟谁都怕死。没有谁离开谁就得去死,就会活不下去。活不下去的人那是精神的问题,不是爱情的问题。即便有可能经受得住生死相随,但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分秒热度而已,终究是抵挡不过无数个平庸的日子。所有的激 情都将会在这无数个平庸的日子里逐渐消磨殆尽。所以趁着有点钱,有点闲,还不如让自己活成个仙女,真正的快活似神仙。
不知是真快活还是假快活,反正,林雨看着就是快活的。
可实际上,即便有着物质的满足,却终究抵挡不过一个问题孩子给家庭甚至感情带来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