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上这次招秦中和进宫,确实是为了婉婷的婚姻,此事还是由梁攸提及,并源自皇上的立后。
皇后的位子悬而不决了近一年时间,为此朝廷大臣们奏章不断,而执意的皇上在听了霍少珺一番话后竟改了心意选了德妃。
臣子们不知少珺说了什么话能让皇上放弃自己宠爱的妃子,而遂了太后的心意。
总之,太后高兴了,也使皇上趁机解决了一件心事。
他招梁攸进宫,商量道:“这几日,德妃的侄女兰馨儿常来宫里,很招太后喜欢,想收她做孙女儿,听太后的口气,朕琢磨着是想要为皇家联姻,如今宫里没有适龄的女子,所以才有认亲的意思。”
梁攸‘嗯’了一声,问道:“那太后的意思,是给哪家联姻?”
皇上道:“知道哪家不就晚了,我怕的就是这个,这霍少珺可是借太后的手提起来的,十有八九是他。恐懿旨一下我就无计可施了,今天让你来就是为的这事。”
梁攸接道:“那皇上就先下手给他赐一个婚姻,让太后开不了口就是。”
“你说的简单,这不是赐金赐银,先得有个人在那儿才行,寡人心腹大臣里哪有合适的,那兰馨儿可是备在那了,太后下旨是早晚的事,不得不防。”
梁攸心里盘算着:“皇上是不是忘了?太后眼里不是还有个秦婉婷吗,那女子就很不错,又是秦丞相的孙女,有这层关系也算是皇上的人了。太后既喜欢这女子,臣觉得定也不会反对的。
皇上呵呵一笑:“还真是把她给忘了,这人朕见过,也配得上霍爱卿,事不宜迟,说办就办。”他立马去传秦中和进宫。
梁攸却道:“皇上,臣这位弟子从中了状元就不断有人保媒,可他一直不肯应承,是不是也召来先问一下。”
皇上道:“这个霍少珺,大概是不想被婚姻捆住,做了党派之间的筹码,这是他精明的一面。放心,寡人一道圣旨,还怕他不依。”
对于皇上的意思,秦中和照例遵从,何况少珺是人中龙凤又被皇上器重。
不过皇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感伤道:“老丞相忠心报国,两个儿子为国捐躯,唯一的女儿还让我赐给晋王联姻,如今得了孙女又被我所用,朕也觉得对不住他了。”
梁攸道:“皇上如果不忍,就让少珺入赘相府好了,他是寒门学子,又失双亲。当初若不是老臣没个女儿,这孩子我真想留在府中。”
于是君臣达成默契,就有了这四季鲜果和玉如意的赏赐。
不想还未等皇上下旨,太后不知在哪里听到风声,一道懿旨认了相府千金秦婉婷为孙女,赐封和瑞公主。
婉婷心里忐忑不安的进宫谢恩见驾,她不知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隔日的朝会上,太史院拟出了皇后册封大典的日子,并与礼部造册上奏皇上大典的一切事宜,德妃被正式册封德庄慈懿皇后,入住坤德殿。
百官贺毕,皇上又宣旨,把秦相府千金和瑞公主赐婚于霍少珺,并恩准秦相国招赘霍驸马入府。
皇上望着木然下跪接旨的少珺,笑道:“霍卿一等的才貌,配上和瑞公主的贤淑美德,是我朝又一件佳事,可喜可贺。”
少珺听着高侍正一字字的宣读,什么公主的品貌,驸马入赘秦府的贤孝,元朝的佳话,统统是荒诞无稽,最关键的这位驸马必要得是男子才行,满朝里只有她明白。
圣旨下皇命难违,是抗旨婉拒,还是接旨应对,少珺一时恍惚,只得木然撩袍下跪叩首,谢恩的话却出不了口。
耳听皇上的笑谈,转念心一横,我从出逃以来经历颇多,这事该来的早晚会来,只能面对,我霍少珺相信天无绝我之路。
想到这里,她叩拜谢恩:“圣上眷顾赐婚,是臣子之福,少珺叩谢皇恩。”
崇天门外,兰湮牵马站在少珺的大轿旁,看着文武百官一路笑语陪着少珺出来,口中的恭贺之词不断,猜定老爷是有喜事,许是因武试办的好有了奖励或升迁。
听着听着不对了,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和,与自己想的不搭边,便对身旁的金元道:“喂,听懂没,老爷是得什么赏赐了?”
金元眨着一双明亮的淡蓝眼睛,瞅着前面的众位官员,耳朵支愣着,慢慢回道:“好像是,像是老爷被皇上赐婚了。”
“啥?赐婚,老爷?”
兰湮愣了,天哪,老爷要娶个女人了,这怎么可能?
金元道:“皇上赐婚咋了,像老爷的官位爵禄早该成家了,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里,哪有没个夫人的,那些风流官员连妾都有了。”
金元这话是个理,兰湮哪敢说破,笑道:“对,对,你说的对。”
心里却叫苦,先替小姐感到六神无主了。
少珺到了轿前,回身与秦丞相作别,又对同行的大臣们说道:“本官谢过各位,等行完六礼,请众位大人莅临府上饮杯喜酒。”
待同僚走远,少珺对身边的梁攸道:“少珺孤身在京,继父又不在身边,婚事的操办就靠恩师了。”
梁攸满脸欣慰,笑道:“明毓终于成家,也算去了我一件心事,一应打点就由为师出面,错不了礼节。”
兰湮见少珺笑吟吟带着一副喜事降临的样子上了轿,心里满是狐疑,不知小姐想的是啥,又不好问,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
一进府门,门子就递给少珺一封信。
少珺一边走一边打开看,欣然对兰湮道:“董清兄要来了,说为官三年政绩显著,皇上要他回京述职, 怕要住一阵子。我正愁缺帮手呢,就有劳他了,有他在这,我更放心了。”
兰湮一头雾水的听着,主子倒像挺盼着做这个新郎似的,是忘了自己原是个女人了?
散去众人,两人进了卧房。
兰湮也不去端水让少珺洗漱,一双眼只管看着她浑身打量。
少珺自己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吩咐道:“你去把离家时带的珠宝首饰找出来,看看还有哪些能用上,不够的就去定制。不论怎样,那是老相爷的孙女,御赐的公主殿下,礼少了应付不过去。”
见兰湮盯着自己上下看着,也不动弹,少珺纳闷:“你今天是怎么啦?也不帮我宽衣,也不打水,也不取东西,魂丢了?”
兰湮道:“我是怕老爷把魂儿丢到朝堂了,又是行礼,又是下聘的,相府公主千金的洞房你也敢进,是忘了你是女人了吧?”
少珺暗笑,故意道:“咦!我是女人吗?”
兰湮嘴张的好大,惊奇的用手撩她的衣襟下摆,叫道:“做了几年的男人,老爷不会是真的成了男人吧。”
少珺笑喷了,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我逗你呢,你见谁变过。”
兰湮生气道:“你还笑,我都吓死了,那相府千金的洞房你能进吗,你们,你们---”
她脸一红:“就是那小姐不说,一年后她能给相爷抱出重孙来吗?”
少珺收住笑,无奈道:“那你让我怎样,难道当堂抗旨,就是皇上饶了我,也脱不过太后的懿旨,两边夹着,还不如进相府呢。”
她拉近兰湮:“湮儿放心,总会有办法的,一步步看着走就行。”
兰湮摇头道:“怎么走,不管咋走也得进那新房,到时这,这,”她扎着手,不知说啥好了。”
这时,萧小走进来,禀报说门口赤虞元帅求见,说是给恩师交答卷来了。
答卷?少珺一愣后随即想起,这是自己问他要的那份征东大军组建计划,不想这么快就弄出来了,难怪这几日上门的学生中没见过他的影子,宗霖说他连整修中的元帅府都没进过呢。
可今天自己却没心思见他了,便对萧小道:“你就说我有客在不方便,让他改日再来,就把那份东西留下吧。”
“好唻!” 萧小应着走了。
少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猛然出现一个想法:“刚刚还说办法呢,这办法就来了。”
看兰湮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那相府的小姐不就是要个有才有貌的夫君吗,过几年我给她一个不就是了,论家世,名门之后,论功名,是征东元帅,才情相貌,哪点配不上她,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说的兰湮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小姐,你不是浑说吧,忘了上次为了救姑爷你有多伤心,那位还没撇清,你怎么又给他找一个。”
少珺半真半假说道:“就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还怕再多一个吗,这一位可是我给他赚来的,将来花烛之夜他可得大大的谢我呢。”
兰湮走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少珺,神情分外严肃:“小姐,这是你心里话么,你可是说过,姑爷和你青梅竹马,对你情深义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就不怕伤了他的心。”
少珺唇角依旧笑着,眼眸却暗淡下来,心里一阵茫然,犹自说道:“即便情在,无缘若何,我已经走了这么远,还回得去吗?”
秦中和接到将孙女赐封和瑞公主的懿旨,这件事就连他也没想到,真怕太后在婉婷这位乖巧柔和的女孩身上动什么心思。直到皇上在大明殿宣旨赐婚并让婉婷仍住相府后,他才觉得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