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没无理声张,也没跟丈夫吵架,更没有在没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便质问他跟祝宛芳之间的外遇关系。
更何况,最近照顾病床上的父亲已令我身心俱疲,我不想将这种夫妻矛盾放在台面上声张;再者说了,我的心思也根本没在这对狗男女的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及亲人等着我去照顾。
第二天一早,我便将那只装过海鲜扇贝粥的保温桶,亲自送还到胡悦和熊瑞的瑞悦堂私厨。由于早上没有客人,胡悦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一边享受秋阳的暖意,一边悠闲地择着青菜。
胡悦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眼见是我,便赶忙站了起来:“静美?”
我抬了抬手上的那只保温桶:“我来物归原主。”
“这保温桶我们又不急着用。”胡悦接了过去,放在了石桌上,她则是更为关心我父亲的病况:“静美,你父亲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我叹气地回答:“已经苏醒过来了,但精神不太好,基本上处于睡眠之中。”
“那也比之前好多了吧!”胡悦这明显是在安慰我。
我无奈地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对了!”胡悦指向餐厅的位置:“静美,那幅任总送给你父亲的寿礼,还在楼上的包厢放着,你准备怎么办?”
那天,父亲与任总发生争执,因为从楼梯滚落下楼,突发中风脑梗,小寻和我将父亲送往高城医院,这段时间更是由于千头万绪,根本没有精力理会画作一事;当前,既然胡悦提起,我考虑了一下,就给任总打去了电话。
“任总,请您来一趟我朋友的餐馆?”我觉得有必要向这混蛋当面表明我的观点及立场。
“你朋友的餐馆,你是说瑞悦堂?”可以听出对方的声音很高兴:“怎么?你想清楚了,愿意跟我签订相关的君子协议。”
我淡淡一笑:“我是让您来拿走您送来的那份寿礼!”
那个老色狼听出了我的拒绝之意:“我现在正在开会!”
“那我就把画作送到星空画廊,至于——您是要自己收藏,还是退给画廊,您自己看着办!”
因那幅绘画比较大,既不能放入进车厢,也没办法塞入后备箱,所以熊瑞便帮我固定在了车顶,我直接驾驶着宝美Auto,送还到了星空画廊。
我将宝美Auto停在画廊门口,刚走出驾驶室,正要取下车顶上的那幅画作,眼见任总从画廊的门内走出,大步来到了我面前。
“您不是在开会吗?”
“会开完了!”任总瞄了一眼车顶上的那幅画作:“舒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电话里不是跟您说得很清楚了!”
“这么说来,舒女士置我们两家的合作意向于不顾,因而拒绝了跟我之间的那番君子协议?”
“君子协议?”我大笑地回答:“任总说出这几个字不觉得很无耻吗?”
然而,这个混蛋却是无耻到底:“我又没强迫你。”
“既然你想让我当你的小四,那就把你的小三叫来,让我看看她有什么资本掐在我前面,是不是该让贤了?”这是我在前往星空画廊时所做的此般决策,我想最终证实祝宛芳到底是不是那个小三,以及在她的身后到底藏有几个男人或家庭。
“干嘛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任总恬不知耻地用其右手小手指的指甲盖来抓挠我的手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意!”
“我们两个人的生意?”我脸上面带着挑逗的笑容,则是抬手摔开对方的无耻:“但我们的生意之间——还隔着您的正房和那个小三。”
“我会把你跟她们区别对待。”
“这样吧!”我从外套风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祝宛芳的相片——那是我用小寻的生日密码,登录高城大学内部网络校籍管理处,从而找到祝宛芳毕业时的一张相片:“如果——这就是你的那个小三,你点一下头就行。”
任总望着相片上的女人,其表情呆呆一愣,根本就不用点头,已然回答了一切。
突然,我感觉眼角余光一闪,朝往画廊的大门望去,眼见祝宛芳走了出来,并且摆出一副小三得势的款刚,双臂抱胸地走了过来。
“这画你自己取吧!”我朝向那个小三走了过去,面带迎敌决胜的凌冽攻势:“我先跟你的小三聊聊!”
无论任总把握的实权有多了不起,其手上的生意有多重要亦或赚钱,但我若表现出根本不在乎的样子,那就是一文不值。
任总感觉自己被无视,他正要张口说些什么,眼见我走到祝宛芳的面前,却是连头都没回,而是反手指向他:“果然,你是那个老色狼的小三。”他惊得脸色乌青,是没想到我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因而面子挂不住。
祝宛芳的神情一愣:“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四!”
“哈哈!”我狂傲地笑了起来:“我还没有签那份所谓的君子协议!而你呢?”我围绕着这个众人骑众人轻贱的小三:“你身后到底有多少个男人,除了是任总的小三,恐怕——你还是我丈夫——叶寻的小三吧?”
由于被我戳中了要害,祝宛芳的脸色很难看,她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因而只得恨恨地盯视着我。
我继续数落对方的罪状:“果然,小寻把馨馨放在画室,跟你在这儿私会,而区花花则是为你们打掩护。并且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因我在医院照顾父亲,所以你就跟我的丈夫共度春宵,你们多半是在爱圣宾馆一起过的夜吧?”
祝宛芳似乎也不想遮掩其身为小三的身份:“你应该问你丈夫啊!”
“这么说来,你这算是承认了?!”
“我承不承认都没有你丈夫的一句话管用。”祝宛芳凑近我耳边道:“你不想听听他是什么态度?到底是撒谎掩饰,还是大胆承认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显然,对方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匕首般直刺进我的心窝:小寻背叛家庭的实情摆在那儿,所以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因而在这种情况下,丈夫的态度就是一把丈量我们婚姻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的标尺——倘若是撒谎掩饰,这说明他想装作没事的样子,将我们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但如果是大胆承认,这反倒说明我们的婚姻必将腰斩,进而表明丈夫已经毫无留念之意,甚至连谎言都懒得为此编织一句,他是不想将婚姻伪装地继续下去。所以,丈夫的回答无论是向左亦或往右,这都是在我们婚姻的伤口上撒盐,而这也是我无法承受的绝望及心痛。
我没有回答,为避免示弱,便转身走向宝美Auto;任总正在望向我们,虽然他不可能听到我们说了些什么,但至少是在观察我与其小三的反应,当眼见我面朝座驾走了过去,他慌忙拆开绑着画作的绳头,却是怎么也解不开。
我不等对方拿下画作,而是径直坐入驾驶室,便发动了宝美Auto的智能CPU引擎。
“哎哎!”任总拍打着副驾驶室的车窗玻璃:“我还没解开绳子呢!”
我对这个老色狼根本视而不见,而是高声命令汽车自动加速,任总加快着解开绳子的手速,那幅《旭日当空》便跌落下车顶;宝美Auto也不理会任总的操爹骂娘,就如同子弹头般朝前飞速地离去。
宝美Auto可自动判断前后左右汽车的距离及间速,所以我不用担心跟其他汽车发生擦刮或是碰撞。当时当刻,我心里感觉到万分难过,便面趴在手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我和小寻的婚姻何至于此,曾经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那些都只不过是年少梦幻的美好童话罢了,真正的婚姻无法禁受住现实的厌倦与疲惫。
来到高城医院,我调整好情绪,通过遮光板上的镜子,观察眼睛没那么红了,这才在医院附近的露天停车场泊好宝美Auto,便来到了父亲的病房。母亲坐在病床边,父亲正在熟睡中,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和安详。
“妈,我把保温桶还给了我朋友,因为去了趟他们的餐馆,也顺带把那幅寿礼还给了任总。”
“对!美美,你做得好。”母亲关心道:“美美,你还没吃午饭吧!”
“没有!”经过与祝宛芳的那番内心较量,我才察觉到疲惫不堪,肚子似乎也有些饿了。
“那我去医院食堂打午饭。”
我没有说话,微笑地点头,母亲便朝病房外走去。
我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就见父亲睁开了眼睛,便俯身查看他的情况。
“爸,您醒了?”
父亲艰难地抬手,有什么话想要说,我便急忙握住了他的手:“爸,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然而,父亲却是摇了摇头,努力费劲地说话道:“美美,你——你哪儿——都——都别去?”
“爸,您能说话了!”我一脸震惊的惊喜,尽管父亲说话不太利索,但到底能够开口讲话了:“好!我陪在您身边,哪儿都不去。”说话的同时,我乖顺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美——美——”父亲艰难地表达:“不要——答——答应——任——任总——”
我的面容木然一惊:果然,父亲听到了我跟任总在他病床边那番“君子协议”的对话,因而生命体征监护仪脑电波数据才会表现其激动的那一面,肯定也正是从那时候伊始,父亲努力地想要苏醒过来,就是为了能对我说这句话。
当即,我激动地泪如雨出,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爸,您放心!我不会让那个老色狼得逞。”
“美——美,人——人活一世——就——就是为了——自在高兴,怎么活——不——不是活啊?……难道,我——我们舒家培——培养你所——所受了这——这么多年的教育,还——还不够你——你最为基本的生存能力?”
我感觉心脏一跳,感觉父亲回握住我,并且用力地捏了捏,这让我泪如雨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如——如果任总为难你,我——我们公司——就——就算丢了他这单业务,丢——丢掉了这个合同,我——我相信凭——凭着你的能力和本事,在——在高城广告界——依——依然有你的立足之地,我——我不相信他还能够一手遮天,把——把我们吉美传媒的所有门路都挡住?”父亲愈加艰难地嘱咐道:“但——但退一万步说,那广告公司不做了,我——我相信以我女儿的能力和本事,也——也能在其他领域闯——闯荡出自己的名堂,还——还能差了我们舒——舒家一口饭吃?!”
“爸爸,爸爸谢谢您!”我扑抱住了父亲,难过地失声痛哭:“我会跟小寻,还有馨馨,我们一家过得会既幸福又开心。”
“还——还有——”父亲喘息地说道:“我——我想看看——看你——你哥——”
“好!”我擦了擦眼泪,快速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把他找来,您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父亲一把拉住我的衣摆:“不要——不要——让——让你母亲——”
“我知道!”我领会地点了点头:“您信任我,担心母亲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我不告诉她,我什么都不告诉她。”
父亲点了点头,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过几句简短的对话,就已经消耗了他极大的体力和心力,这让我愈加心如刀绞,只希望马上将舒静吉带到医院,带来到父亲的身边。
“美美,你这是去哪儿?”我走到病房门口时,见母亲端着饭盒进来,她正奇怪地望向我。
“啊!”我随口敷衍:“我出去半点儿事!”
母亲举了举其手中的饭盒:“那这午饭?”
“您吃吧!”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快步走出了病房,好似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朝往住院部外狂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