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久之前,山戎曾主动向晋国示好,并给姬周送了一份厚礼——虎豹之皮。
姬周灵机一动:戎人主动前来示好,此时必然疏于防备,如果我出其不意杀过去……
想到这里,姬周笑容逐渐灿烂:宏图霸业无非就是“尊王攘夷”嘛,既然陈国这边的麻烦问题一时解决不了,那么另辟蹊径,成功“攘夷”,不是一样可以加分吗?
对于姬周的伟大想法,众臣纷纷拍手叫好,齐夸姬周实在是高,唯独“不太懂事”的新军佐魏绛冷笑一声,说道:“祖宗的霸业不要了吗?”
姬周有些不开心了,冷冷问道:“老魏,你什么意思?”
魏绛不卑不亢,泰山压顶色不变:“晋侯,您这个想法确实不错,然而却经不起现实的推敲!你想想,诸侯为什么服从您的领导?因为晋国可以罩着他们。现在,陈国在水深火热之际加入组织,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你如何表现,如果你做得好,大家更愿意紧紧团结在您的周围,如果您不靠谱,大家肯定会生出二心,甚至一哄而散。如果我们现在出兵山戎,狡猾的楚人一定会加紧对付陈国,我们显然无法分兵救援,这不就是一种抛弃兄弟的行为吗?您觉得,其他诸侯会怎么想?”
姬周沉吟半饷,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与其伐戎,不如和戎。” 魏绛此话一出,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有才了。
“和戎?”姬周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汇,一时还有些消化不了。
“是,和戎对于我们来说起码有五大好处,我跟您说说。”魏绛说:
“第一,戎人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所以只认钱,不知道土地的好处,咱们可以用钱跟他们换土地;
第二,和戎人讲和后,边境无战事,咱们可以全力发展国民经济;
第三,连山戎这种野蛮彪悍的战斗民族都服从于您,诸侯们会怎么看您?你这威望肯定会一路飙升;
第四,不用打仗,不用流血,不劳民伤财,就可以达成‘攘夷’的壮举,这还不厉害吗?这连文公都没办到过;
第五,有了山戎的前车之鉴,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归顺您,会有更多的国家服从您的领导,霸业指日可待!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姬周猛地一拍桌子:“老魏,靠谱!就按你说的办!”
事实证明,魏绛的想法的确靠谱,和戎并修整国政以后,晋国的综合国力稳步提升,国际号召力一并上扬。
公元前568年夏,姬周终于等来了那个他望眼欲穿的人物——吴候姬乘的全权代表寿越。寿越此次前来主要带着两个政治任务:一、向姬周解释为什么在鸡泽会盟上放鸽子;二、请求加入由晋国领导的诸侯盟国。
姬周大喜过望,为寿越举办了隆重的接待活动,随即再次召开诸侯大会,热烈欢迎吴国投入组织的怀抱。会后,姬周大手一挥:“为了解救水深火热之中的陈国人民,兄弟们磨亮刀枪,跟我一起杀过去!让楚蛮子知道我们中原英豪的厉害!”
当年冬,诸侯联军抵达陈国,开始煞有其事地为陈国部署作战及防御计划。
面对大张旗鼓的诸侯联军,熊审没有一丝退意,依然按照原定计划对陈国开战军事打击。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役,联军兵多将广,而楚军则占尽地利,双方一旦开战,就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惨烈,谁也占不到多大便宜。所以,尽管晋楚双方都气势十足,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针尖对麦芒地打了十来天嘴仗,就在大家都觉得再不出手有点过意不去的时候——要过年了。
过年还打什么仗?欢欢喜喜过大年不好吗?大家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不约而同地撤军回国,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收场了。
陈弱抓狂了:“你们在我这大吃二喝十多天,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们可真特么是大聪明!”
这种结果对于姬周而言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在对待陈国的问题上,大家老早就达成了共识——如果不能一战而将楚国打垮,那么任何局部的胜利都是没有意义的。
陈国的地理位置就在那里,始终是楚国嘴边的肉,谁也没办法,谁也抢不走。所以诸侯前来保卫陈国,大家就是心照不宣地摆姿态,做样子给陈国人看——兄弟,挺住,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
而姬周,作为诸侯盟主,这个姿态更是要摆足的,反正摆姿态又不损失什么,能博名声不说,还能白吃白喝,怎么算都是赚了。
从陈国撤军以后,姬周对晋国领导班子做出了重大调整:
韩厥因为年事已高,主动申请离职,不再担任中军将;姬周破格提拔智罃升任中军将,开始执政朝堂;韩厥的儿子韩起接班进入八卿。
公元前566年冬,熊审再次令熊贞领兵征伐陈国。陈国现在俨然就是楚国牵着晋国鼻子走的工具——我不爽了就打陈国,你姬大盟主来不来?来了我也不跟你打,不来我就把陈国往死里打!你姬大盟主的招牌还要不要了?脸面还要不要了?
没办法,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与地位,姬周硬着头皮也得上,于是一大群公啊、侯啊、伯啊、子啊,在姬周的号召下,顶着砸脸的风雪,奔赴到了郑国鄬地,再度与楚军对峙,为陈国摇旗呐喊,站台撑腰,史称“鄬之会”。
此时,大部分陈国人对于当初背楚的行为也是非常后悔的。自陈背楚以来,每隔一段时间,陈国都要遭受楚国的军事打击,虽然各路诸侯每次都会锣鼓喧天地前来救援,但没有一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陈国耗不起啊!
于是趁着陈弱去参加诸侯大会的档口,陈国实权人物庆虎、庆寅两兄弟决定改变这种狼狈不堪的现状。
庆虎说:“想当年咱们跟着楚老大混的时候,国内秩序井然,人民安居乐业,经济稳步增长。现在倒好,楚国蹂躏我们的南部,盟军蹂躏我们的北部,友军的破坏性比敌军还大!你看看这帮人,是诚心来为我们解决问题的吗?我看他们就是来免费旅游观光的!再也不能这样了!”
庆寅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我们兄弟二人这样做,姬周那小子能饶得了我们吗?”
庆虎狡黠一笑:“我们为什么要去做?我们难道不能让国君自己去做?不但要国君自己去做,还要让国君和诸侯都觉得,这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才去做的!”
兄弟二人随即设计了一个圈套,这个圈套,直接迫使陈弱在“鄬之会”上当了叛逃者。
【开心一刻】
鄬之会,各路诸侯欢聚一堂,觥筹交错。
席间,陈弱突然感到腹中如雷滚动,隆隆作响,慌忙起身告退:“诸位,我去拉个屎,你们先吃。”
诸侯们当场就被恶心到了,姬周一拍桌子:“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文雅些!”
陈弱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我去给马桶送饭,你们继续吃。”
诸侯们一哄而散,你陈国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