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夫人:“就算知府大人与秦二世重名,也不绝非同一人,今夏,你扯远了。”
今夏咧嘴一笑,点点头:“我自是知晓,胡乱说的,呵呵。”
大人明白今夏用意,她想缓和缓和气氛,以免班主神情不自然,被府衙官差看出端倪,坏了他们此行目的。
班主行走江湖多年,数次挣扎在生死线上,尽管此次受制于今夏、陆绎二人,却也并不十分惧怕,因人到中年的他,最擅长识人,知晓此二人绝对是良善之人。
“袁姑娘,不是秦二世,那位大人姓胡名害,害怕的害。”
一听这话,今夏既吃惊又是好笑,双眸绽放出神采:“这名字着实罕见,很少耳闻啊!”
夜风拂面,今夏鬓角碎发调皮地打着卷儿,甚是灵动可爱,犹如她本人一般。
马车行驶了约一刻钟,转了几道弯后,最终停在宁夏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不远处。
三人跃下马车,一名老者过来将马车拉去马棚。今夏、陆绎跟在班主身后,毕恭毕敬地,俨然是班主的两名随从。
站在府衙门口的侍卫认识班主,因此并未对今夏、陆绎起疑,甚是松懈地放他三人进去。
陆绎扫了眼哈欠连连的侍卫,不悦地皱眉,怒从心底起:如此玩忽职守,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班主带领下,陆绎夫妇顺利进了府衙。他们踩着青石砌成的小路一路往西,走到尽头后右转穿过一条长廊,到达府衙后院,也就是春喜班搭台唱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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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灯笼,竟然照得后院光亮异常。觥筹交错中,许多丫环、女使穿梭在院子里……今夏瞪着乌溜溜的双眸,左顾右盼,好一座豪华庭院啊!西南角落的亭台楼阁玲珑精致、大假山微风中透着江南水乡的婉约、还有几棵名贵的白杨树……更耀眼的是那古风古香的戏台,竟不是春喜班自己的,而是用大理石砌成的……
败家啊败家!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夏爷心疼肉疼起来,只见戏台前面摆放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放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水果、茶水、瓜子等食物。
陆绎同样暗中盯着八仙桌,心道:看来这胡大人尚未到场,也罢,毕竟《宝剑记》尚未开唱。
整个府衙后院,院墙很高,陆绎这般轻功,也就勉强能翻越过去。
长生等人看见班主,赶紧过来招呼他……今夏、陆绎赶紧溜到一旁,夏爷临走前扔下一句话:“班主,明日一早,我便将剩余半颗解药给你送去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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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有苦说不出,只能敛下心神,首先去上妆,准备登台唱戏。
假山后面,陆绎、今夏躲在昏暗的角落里,此处很少有人经过,因而没挂灯笼,昏暗的光线利于藏身。
今夏正欲开口,陆绎倏地伸手捂住她口,示意夫人莫要出声。二人猫腰借着月光一看,只见角落中的狗洞里钻进个人影。看身形似是位青年男子,很是熟悉的转身弯腰,将堵住狗洞的稻草恢复原样。
什么情况?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暗处,今夏、陆绎四目相对,皆在心底暗自吃惊。在他二人悄无声息注视中,那位青年男子沿小路往愈发黑暗的院落走去。
——
今夏用眼神询问陆绎,是否跟上去一探究竟。
电光火石间,陆绎心中已绕七八道湾……最终微微点头。
今夏放轻脚步跟了上去,回想起以往她在六扇门经手的案子,深更半夜钻狗洞,夏爷隐约嗅到奸情的气息。
只是这与他们此行目的,有关吗?须小心谨慎些,倘若与案子无关,夏爷决定当睁眼瞎,绝不多管闲事。
陆绎何等睿智,多年锦衣卫生涯练就一双锐利双眸,他早就想到定是些龌龊之事,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去看看。
——
夜风吹过,府衙中悬挂的灯笼微微晃动……夜色正浓,今晚月光极好,温柔如水。
知府胡大人与小妾翠芝就座之后,一旁的管家狗腿地喊道:“快些上台唱起来,免得大人等急了,赏你们一顿板子。”
丫环、侍卫、兵丁等众人期待下,春喜班的长生第一个上场……他是《宝剑记》中的主要角色之一。
乐声响起,大理石戏台上,武生装扮的长生开嗓……
……
满城镇绝非江南水乡,并不繁华,因而鲜少有戏班在此搭台唱戏。府衙中丫环、婆子们许多皆首次听戏,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戏台上……喝彩声、鼓掌声不时阵阵响起,直冲云霄。
胡大人小妾翠芝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后,转身独自一人离开。
穿粉紫色长裙、满头珠翠的翠芝扭动着纤腰,先去了趟厨房,见四下无人便自己倒杯茶水喝完,从后门直接回了自己院子——翠园。
翠芝没发现,在她经过之处的昏暗角落,有两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
没错,暗中盯梢之人便是今夏和陆绎。他们亲眼见从狗洞钻进来的青年男子进了翠园,自来熟地爬到一棵靠近二楼窗口的白杨树上,然后纵身一跃进了房间,当然是从窗户进去的。
陆绎看得真切,从房间位置不难判断,那应该是翠园主人的寝室。
一棵巨大蒿草的后面,陆绎、今夏小声嘀咕——
“大人,看来是胡害的小妾有了相好,我们该管吗?”
陆绎眼中精光一闪:“胡害既然宠妾灭妻,那这位小妾想来知晓很多府衙之内龌龊勾当,今夏,你说呢?”
“大人英明。”今夏双眸闪烁着喜悦,宛若迷路之人辨明了方向。
姑且长话短说,二楼寝室那一男一女正在互诉衷肠之际,突然从窗外跃进两道人影。他二人尚未反应过来,那青年男子的脖颈便被陆绎掐住——
“说,你是何人?”
“这,这,这……”青年男子全身抖动宛若筛糠,“这句话应该,应该我问才对吧!”
看此情形,翠芝几次张嘴,却又不敢出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今夏生性豁达,爱看热闹,双手抱胸,喜滋滋地盯着翠芝,宛若看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