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颗红色信号弹升入刚刚擦黑的夜空。
“砰!”另一处城门又升起一枚。
“砰!”“砰!”又是两枚。
“冲啊!”南策军先头部队已经趁夜色摸到城门前,此刻就像脱缰的野马,狂奔入城,向着既定目标冲去。
后续部队紧跟。
顿时,四面响起脚步声、喊杀声,还有巨大的爆炸声。
泰城的铁弗守兵,吃饱了最后的晚餐,就躺平在床上海侃胡聊。
“你能!你咋不上天,和纳兰太阳肩并肩?”
“我就能!上次摔跤我把你扔到月亮宫里了!”
忽然,一个小黑点从窗口飞进来。
紧接又是一个。
来不及喝问,“轰!”“轰!”两声巨响,斗牙花的士兵被气浪掀起,撞破屋顶,飞向空中。
真个奔月逐日去了!
提达索与普拔烈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起,冲到议事厅,你看我、我看你,茫茫然。
“怎么回事?”两人同时发声,同时顿悟:对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谁来偷袭?”两人又是同时发声。
难得的默契。
普拔烈拔剑,转身冲了出去,却被一把剑挡了回来。
将普拔烈逼回的人是谁?很是面生,再仔细看,他、他身着……西虞军服!
“西虞人!”提达索大喊一声,提刀就砍。
“找死!”那西虞军人见提达索袭来,一手调转普拔烈的肩膀,同时身子向后一仰。
提达索的刀刃刺入普拔烈胸膛。
“你、你……”普拔烈颤颤巍巍,用手指指提达索,捂住心口倒下了。
他死不瞑目:二人相争,居然以自己惨死结束。
“呀!”提达索见错杀友军,立刻双手执刀,举过头顶,往下就砍。
赵树个子不高,又刚刚后仰,此刻正处在提达索刀下。
只见他双脚向前一滑,竟滑到提达索胯下。
应招如此无耻!提达索收刀不及,仍然向前砍去。
赵树不想让他从自己头上跨过,就飞脚去绊他的右腿。
提达索右腿被绊,整个身子随即倒向右边,左腿压到赵树腰间。
“呸!”,赵树吐一口口水,快速滚到旁边,一个鱼打挺站了起来。
提达索也飞快起身,横刀扫来。
赵树早有防备,跳出一丈开外,提达索扫了个空。
赵树趁他站立不稳,出剑直取他后背心。
提达索见状,身形一低,想让赵树收剑不及,谁知赵树早早收剑,腾空跃起,双手持剑往下一劈。
提达索脸都白了,连忙闪出一边,又扬刀横砍。
赵树落地时闪得慢了些,军服袖子被刀刃拉口子,不由火起,将剑舞得呼呼生风,向提达索逼进。
提达索也将刀运得飞快,躲着赵树的剑锋不断移步。
两人都在寻找一击即中的机会。
“轰!”窗外一声巨响,将提达索吓得一激灵,赵树趁机出剑,却被提达索闪开,只砍掉他左手两根手指。
“呀!”提达索被自己断指刺激,不管不顾操刀狂砍。
自寻死亡,必先疯狂,赵树淡定地看着提达索在眼前耍大刀,瞅准机会又出一剑。
利剑透过铠甲间隙,刺穿了提达索左肋,这头狂妄的草原狼终于倒下了。
看着对手的剑尖直指眉心,提达索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对付了。
一阵脚步声,几个人走进议事厅。
为首一个,面容俊美,头戴圆润青铜白蟒腾云盔,盔顶插斗鹖横纹长羽缨饰,随着脚步,他的红色披风高高飘起,露出胸前银底镀金的铠甲,甲片的金光晃得提达索头昏眼花。
“将军!”赵树将剑回鞘,上前行礼。
大司马车骑将军元宇澈和裴镇海等走入议事厅,在主位坐下。
提达索捂住心口,恶狠狠地瞪着元宇澈,挣扎了几下。
元宇澈当他不存在:“目前战况如何?”
“敌兵大部分集中在寝室,用投弹轰炸极为有效,”裴镇海禀报说,“侥幸逃出来的敌兵,都被打死。降兵则集中一处,全部挑断手筋……”
一个副将补充:“现今,正在城内各个角落搜捕残余敌兵。”
“好!”元宇澈面色冷峻,“下令全体将士,简单食用夜宵后,就地休息。务必安排好岗哨与巡逻队!”
“遵命!”副将领命而出。
“地图!”
裴镇海将地图从纸筒抽出,摊开在书案上。
赵树则将几盏油灯全部点亮。
“泰城距离渭城几何?”元宇澈问。
无须思考,裴镇海快速应声:“八十里。”
“康利到安田?”
“康利到安田,到最近边境线三十里;若到安田主城,则有一百二十里。”
什么,西虞下一步还要占领渭城和安田?提达索在旁边听着,焦急万分。
渭城再往西北,就是通往朔庭的必经之路河西河道!
若西虞占领渭城之后,沿着洵溪河谷长驱直入河西河道,再占领重镇天武城,那,铁弗南下之路就会被切断,刚收服的安田,以及摇摆观望中的南安,都会思变!
不行,得赶快将西虞的计划上报少主,不,上报大王!
提达索命令自己支起胳膊,可是胳膊纹丝不动。
无边的恐惧阵阵袭来,提达索圆瞪着双眼,大口大口喘气。
西虞大司马车骑将军、楚王元宇澈眸色冰冷地扫过来:“命赵副将带兵,明日从佛柞向安田进发;泰城,亦拨调两千兵力前去安田,对外号称六千。”
“明白,做出进攻安田的架势,实则直奔渭城!”裴镇海说。
元宇澈冷眼从提达索脸上掠过:“错!渭城要打,安田也是真的打!安田归附之后,我军下一步挥师东北方向,去收服济安半岛。”
什么?已经归附铁弗两年的海国济安也要沦陷?
如果济安落入西虞之手,一直不肯归附铁弗的南安肯定选择西虞!
提达索急得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是一串串血泡。
可惜除了嘴和脑子,身体其他地方纹丝不动。
提达索绝望地看着元宇澈,这个英俊无俦、冷静至酷的男人,不得不承认,西虞战神名不虚传。
彼苍者天,何等偏心,让他最后时刻看到这个铁弗死敌!
提达索听到血从血管往外流的汩汩声,看见自己身轻如燕,一下子飞起来了,飞出房顶,消散在夜空中。